第一百二十章 討價還價(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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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日大荒無數生靈抬頭,驚恐的看著天空中浮現出的巨大身軀,以及那巨大身軀之前,宛如第二輪太陽的長明燈。

    無數強大的生靈紛紛低頭,千年以來,這是燭龍第一次顯露出本體,調動自己的天地聖兵,不論燭龍想要幹什麽,他們都沒多大膽子去阻止燭龍。

    千年以降,燭龍的名聲在大荒之中逐漸消失,新生代的生靈們如果不曾遊曆大荒的話,完全不知道燭龍是誰,可那些稍微有些曆史的種族,神明級別的強者卻一個個在告誡著自己的子孫後代,宣揚著燭龍那霸道無雙的威名。

    獨鬥西王母,戰平人族第八代炎帝,東退日下氏,南戰北戶氏,憑借一己之力,硬生生的割據鍾山。就算是大荒之上權力更迭,一代代神明出現又隕落,而他鍾山始終屹立不倒,宛如天柱。

    這一切,都是頭頂上那個頂著長明燈,照耀著世界的生靈。

    現在,他毫不客氣的展露出自己的本體,一燈照耀,和日月爭輝,試問天下,誰敢亂動?

    在鍾山大殿內,蘇方神色衰敗,頹唐的癱坐在地上,雙目無神,整個人看起來渾渾噩噩的,嘴裏一直說著不可能,不可能之類的話。

    天人們上前,將他圍在中間,警惕的看著熊垣的方向。

    就是這個人族的小家夥,三言兩語直接擊垮了帝子的內心,將他變成這樣的。

    “你在騙我對不對?你一定在騙我對不對?”蘇方一把推開眼前的天人,衝著熊垣怒吼道“這不是真的,你一定在撒謊!”

    熊垣閉著眼睛,仔細的感悟著剛剛靈光乍現而領悟出來的道境,倒是康景眉毛豎起,毫不客氣的回敬道“我們在撒謊?難道燭龍大人也在撒謊嗎?也不看看你,你以為我們騙你有什麽好處?”

    “可是這不可能啊!”蘇方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他不是不相信熊垣說的話,而是不敢相信。

    天帝有了十個孩子,還是十個太陽,而且他們要做的就是將這個十個太陽釋放出來。

    整個星空,整個大荒,一直都隻有一輪太陽,昔日羲和駕駛著金車,載著這一日在天地之間循環往複,照耀出一個蓬勃生機的星空與大荒。這一輪太陽一直到現在仍然在照耀著這一切。

    可想而知,這一輪太陽充斥著多麽雄渾的力量。

    而現在,熊垣竟然告訴他,在湯穀之內,有十個太陽?

    這比一向完美無缺的天帝竟然會有十個私生子的事情更加令人震驚!

    越想這其中的關聯,就越發的讓蘇方恐懼。

    “我成了棄子!”

    “我們都是棄子!”

    “我們要死了!”

    一個個天人也臉色慘白,心下黯然,仿佛看到了自己生命的盡頭。不論是天帝的私生子這樣的隱蔽事,還是要放出十日毀掉大荒的荒唐事,無論哪一個都會要了他們的命。

    另一邊,熊垣卻在不斷的消化著關於道境的一切。

    以前他以為自己開辟出一招斧開世界就已經將道境奧妙詮釋的一幹二淨,最起碼關於通天境界的道境上是這樣的。

    可當他真正領悟出道境時,才赫然發現自己之前關於道境理解還是有所偏差。

    僅僅是實力提升帶來的差距,就已經足夠秒殺掉之前的自己了。更何況道境還有另外的妙用。

    在之前,斧開世界開辟出來的世界,是以八卦為根基,說白了就是用八卦化生萬物,強行借天地之力來撐起一片世界,其中蘊含的道妙少之又少,完全是靠著他對八卦的理解而成。

    現在他感悟出的道境卻不一樣。

    道境,道境,首先注重便是一個道字,不論是八卦之道,還是圖騰之道,這些其實都是學來的。

    而道境,是要用道,去開拓,去創新。

    換言之,道境其實也可以稱之為大道之基。

    有人學以致用,有人循規蹈矩,有人開拓創新,有人墨守成規,一個人對道的領悟,對道的態度,對道的應用,紛紛都可以在道境內看得到,察覺得到,然後這一切的反饋綜合,也構成了道境。

    一境一重天!

    說的就是這樣的道理。

    走到了這一步,才算是真正的開始去體驗大道,踐行大道。

    所以,當道境展開時,就會更加的讓人去貼近大道,感悟大道,修煉起來慧能更加的快速。

    “或許,這就是為什麽在整個修煉生涯裏,通天境界會修煉的最快,也最讓人沉浸下來,也是最容易讓一個天才折戟沉沙的地方。我現在明白為什麽司羿要在通天境界沉寂那麽久,為什麽那麽艱難的破鏡,然後一旦破境,就直入雲霄了。

    通天境界的道境,簡直就是作弊一樣的存在!”

    領悟出這些,熊垣再看自己的道境時,眼中終於閃耀著光芒。隨著他見過的神明越來越多,經曆的事情越來越多,他就越發感覺到自己實力低微的掣肘,一次次的拚命之下,才能換取一次勝利。

    現在,有了道境之後,他終於有了快速邁向更高境界的本錢。

    仔細品味完,熊垣身上的道境一展即收,起身向著那一堆天人走去。

    “你想幹什麽?不要再靠近了!”一尊天人勉強支撐著,厲聲嗬斥著熊垣,護衛這種事幾乎成了他們的本能,讓他們忘記了之前的恐懼。

    蘇方臉色慘白,看著逐漸接近的熊垣,苦笑道“你是要來殺我的嗎?真是這樣的話,那就動手吧。”

    “殺你?為什麽要殺你?你覺得我會殺一個可憐的棄子?”熊垣離天人三尺外,停下腳步,靜靜的看著蘇方,不緊不慢道“我想,身為帝子的你,應該比我更加明白一件事,一旦你放出了十個太陽,哪怕你功成身退,未來你將麵臨的是什麽?”

    “冤孽纏身,實力再無一絲寸進!”蘇方滿臉苦澀“就算我的實力可以提升,也再無道途可言!”

    “你在說什麽?”康景走過來,毫不客氣的推開天人,鄙視的看著蘇方道“你身為帝子,身上早就不知道造了多少的殺孽,怎麽到現在就怕冤孽纏身了?”

    蘇方低下頭,不想理睬康景。

    “這不一樣。”熊垣抬頭,看著大殿的頂部,道“殺一個人罪孽和殺一百個人的罪孽完全是不一樣的。更何況是謀害整個大荒,天下生靈十死其九,就算是天帝都未必能承受住這其中的反噬。

    而你們四個,連同你們身後的四色大帝,都將受到牽連。畢竟你們是用同一種功法,甚至有著同樣的血脈。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

    “對!”

    蘇方低聲道“不論如何,我們都已經和死人差不多了。”

    一旦他們真的把事情做完,那麽他們就將是恩將仇報的典型,本想著為各自的大帝立下功勳,卻沒想到反饋過去的卻是整個天地的反噬,甚至這樣的反噬,可能直接將大帝給打下神壇。

    如果南天赤帝真的因為他而受到絲毫的損失,他蘇方就算是死一百次,都無法原諒自己。

    “不,其實你還可以活著,甚至南天赤帝也不必受到影響。”熊垣收回看向大殿頂部的目光,那裏一直灰撲撲的,連燭龍的影子都看不到。他看著蘇方道“你想不想改變這一點呢?”

    “你有辦法?”蘇方驚喜抬頭,速度太快之下,脖子竟然發出了哢吧的聲音。

    “殺掉其餘的三個帝子,不論是西方白帝之子,還是北方黑帝之子,亦或者東方青帝之子,統統殺掉,不給他們一點機會。如此一來,你的道途就算保住了。如何?”

    “你……其餘三尊帝子何等的了得,豈是說殺就殺的?”一尊天人驚恐的看著熊垣,大聲駁斥道“更何況殺掉三尊帝子,我們必然和其餘三天交惡,這樣的事情我們不能幹,帝子,我們不能這麽幹!”

    有那麽一瞬間,熊垣的話引動了他們的心思,讓他們確實想這麽做,畢竟這是死道友不死貧道的事情。這樣的事情在九天之上,甚至都不是一個選擇題,而是一道必答題。

    可是,隻要一想到另外三尊大帝的恐怖,立刻就把他們的小心思給掐滅了。

    “是啊,帝子,不說我們殺不殺得了他們,就算是我們能殺,一旦動手,我們都將再也無法回到九天之上了。”另外一尊天人勸說道。

    “對,帝子!其實我們什麽都不做就可以了,不用去完成赤帝的命令,也不用去殺其餘的帝子,我們就在這裏等著就好,什麽都不做。”另外一尊天人也勸說道。

    蘇方看了看滿臉焦急的諸多天人,又扭頭看向了背著手,麵色平靜的熊垣,遲疑道“熊垣,你覺得如何……”

    “我覺得?”

    熊垣笑了,手直接伸向了斧柄,拔出斧子,落在身前,道“你隻有這麽一個選擇,要麽你去送其餘三個帝子上路,要麽我送你上路,僅此而已。這中間不存在什麽討價還價,你也沒有什麽討價還價的資格!”

    “你難道就不怕我南天赤帝嗎?”一尊天人憤怒道。

    熊垣的目光定定的看著蘇方,蘇方沉吟了一下,道“好,我答應你!”

    “帝子!你……”

    “好了,你們不必再勸了。”蘇方擺手製止了天人,道“你們覺得他在外麵打生打死的時候,會就這麽看著我們在這裏安靜的等候?萬一我們在他走了之後,再去湯穀怎麽辦?

    萬一我們把那種可以引動十子的方式傳出去怎麽辦?”

    “可是帝子您一向說話算話的……”

    “他知道嗎?”蘇方看著熊垣,目光逐漸清澈,道“換做是我,我都沒那麽大勇氣去冒險,讓這些敵人有一個活下來的。僅僅是這一點,我不如他!”

    天人不再勸說。

    “很清醒的認識。”熊垣笑了“我喜歡和清醒的人,聰明的人說話,這樣比較省力氣。不論從哪一點來說,都是這樣。既然這樣,那你一會兒就跟我走吧,我要親眼看到你斬殺下一尊帝子的頭顱,換取你活命的機會。

    就這麽簡單。”

    “可否饒了他們這些天人?”蘇方的話讓諸多天人心中一突。

    “他們?”熊垣想了想,道“定下地約吧,向後土起誓,若是去湯穀,或者敢將關於湯穀的事情以任何形式透露出一丁半點,就讓他的靈性散去,歸於後土。”

    “熊垣,你真的要饒了他們?”康景拉了拉熊垣的衣服,渾然不顧一尊尊天人敵視的目光,低聲道“直接一了百了,幹淨利落。共工說,隻有死人才能保守住秘密。”

    “我們需要一個活著的九天之上的人。”

    熊垣毫不顧忌的解釋道“對於九天之上,我們是陌生的,同樣也注定是我們的敵人。可是我們對九天之上了解的太少了,不了解他們怎麽去對付他們?

    更何況一旦把四大帝子都殺了,四色大帝就是我們的敵人了。而留下一個,四色大帝之中,就有一個會是我們的友人。”

    “怎麽可能?赤帝會成為我們的友人嗎?”康景疑惑道。

    “不是怎麽可能,就算南天赤帝現在不是我們的友人,未來她也會是的。”熊垣神秘的笑了笑,對著豎起耳朵的眾人說道“因為其餘的三尊大帝會幫我完成這個目標的。”

    熊垣沒說的是,盡管現在早已經地絕天通,可是四色大帝真要齊心對付他們,花費代價送人下來,數量不要太多,一年送下來一個人來攪局,就足夠讓人崩潰了,他們人族還幹別的不幹?

    所以,必須要區別對待四色大帝,讓他們自己產生不平衡感,讓他們自己亂起來。的

    蘇方神色一凜,有些驚恐的看著熊垣,他還在為活命擔心,而熊垣就已經開始謀劃起他身後的人了,這種通透感才是熊垣最讓他感覺到可怕的地方,簡直非人一般。而這更是堂堂正正的陽謀,容不得他拒絕,也容不得他反駁。

    除非他願意放棄自己的生命!

    “諸位,起誓吧!”

    熊垣收起斧子,隨口說道。

    一尊尊天人上前,恭敬的訴說著誓言,引動了後土的眼眸降臨,照耀在諸人的身上,熊垣趁機將自己知道的消息傳遞了出去,後土的眼眸神色變化了一下,隨即消失。

    “熊垣,我找到了一個帝子的痕跡!”燭龍的聲音從天外傳來,震動大殿。

    “我們走!”熊垣指了指蘇方,邁步向著外麵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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