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聽到了不該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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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未來晉升,伍茲估計也隻能做些副級軍官,主管參謀的事務,而非正麵對敵。
因此在路易斯所屬的凜冬軍區裏,霧枝並不受待見,那些排長都不願意帶這樣一個“孱弱”的副手,這才讓路易斯撿到了一個老練的副手。
不過他們糾結的戰鬥力問題,在路易斯看來完全不算事。
在快速發展的槍械麵前,除了那些高階強者,低階有幾個能躲得過槍械?
與其繼續糾結個人實力,還不如思考如何將個人實力與槍械作戰結合起來……比如八百裏外一槍幹掉敵人指揮官,在超凡世界裏,路易斯覺得沒準可以實現。
將事務交給伍茲,路易斯完全放心,便在幾個士兵的陪同下,順著黑土村查看起來。
一邊行進,一邊默默記下黑土村的地形,與幾天前的記憶對照了一下,路易斯在心中自然地排出了幾條逃跑路線。
一路走到村莊盡頭,路易斯看見了一處長長的階梯,在低矮、甚至稱不上小山的山腳,修建有一個木質的大門。
是的,隻是個大門,就這樣豎在幾十米的階梯前——在遠東,這樣的建築往往被稱作牌坊,或是鳥居。
“你們先前找人時來過這裏嗎?”
士兵答道:“按那些村民所說,這頂上的修道院裏有一個三階神父,那些剿匪之類的事情,他是不會參與的。”
這也就是沒仔細搜查過了。
路易斯點點頭,沒有說話,聖堂的權勢在黎德塔很大,士兵對修道院有所敬畏也是正常,不過在血月之前,還是盡可能排除可能的危險才好。
他沿著階梯向上,身邊的士兵猶豫了一會,才跟著他一起走上去。
踏著鬆林間的台階向上,在上麵果然有著一座模樣怪異的修道院。可能是為了抵禦高緯度的寒冷,這處修道院並沒有修出高高的堂頂,也沒見到那種供幾十人一同祈禱的殿堂,除掉那處供奉神像的主殿,其他建築竟然像是普普通通的修行居所。
從這高處四下望望,整個黑土村更是都被納入了眼裏。
路易斯便笑了,“這地方觀察地勢,繪製地圖會很方便。”
還有句話他藏在心裏沒說,如果等到機關槍火炮發明出來,這裏將是絕好的火力壓製點。
收回視線,路易斯打量著這處修道院,整整齊齊的楓樹順著道路排列開來,上麵的葉子早已一片不剩,隻有積雪搭在樹枝上,顯得頗為冷峻。
“那是供奉風雪之神的地方哦。”
正隔著參拜用的神道遠遠打量著正殿內供奉著的巨大石像,身側傳來了一道清脆的聲音。
轉過頭去看,一個穿著獸皮襖、大約十三四歲的小女孩正從修道院的側殿走出,向楓樹夾著的神道走去。
她臉上很幹淨,沒有這個時代小孩常有的泥濘,她手上握著燭台走到近前,但行走間手上的姿勢讓路易斯覺得,那更像是握著一把劍。
她瞥了路易斯他們一眼,湛藍色的瞳孔很清亮,“可以走進來哦。”她這樣說。
“你是這處修道院的人?”
風雪之神是北地常見的供奉神靈,哪怕聖堂的勢力再大,還是沒蓋過人類對風雪寒冷本能的恐懼,這信仰也就一直未曾滅絕。
不過,各地供奉著的風雪之神,實際上完全各不相同……也正是如此,才沒有引起聖堂的忌憚,聖堂的主要注意力還是在南方溫暖的平原上。
在黎德塔,別說他隻是個排長,就算換成團長過來,也要對當地的聖堂畢恭畢敬,但若是那些局限在小村落的野神、邪靈,或是當地供奉“靈”的自建修道院,情況便反過來了,路易斯隻要不是去褻瀆他們供奉的神靈,他們也沒能力多管。
這黑土村供奉著的,顯然也是這裏居民選取的某些“靈”。
路易斯領著幾個士兵向神道走去。
“我是這裏的修女。”
那小女孩穿著一身獸皮製成的衣服,看上去和路易斯印象裏的修女完全不一樣……不過這處修道院,和他熟悉的那些,似乎也有很大的區別。
“真的嗎?”
“假的。”
小修女瞥了路易斯一眼,脆生生回了一句,便不再理人,隻是悶頭先前。
“如果有機會的話……可以試著交好這個小孩。”
踏在清理過積雪的神道上,腦海中再度傳來了冰冷潮濕的聲音。
“理由呢?”聽著腦中熟悉的冰冷聲音,路易斯問道。
“她有成為英雄的才能。”
“英雄的才能?那是什麽?”
似乎臨近供奉風雪之神的神殿,腦海中的聲音一下沉寂下來,路易斯在心中追問幾聲也沒有回答。
很快,神道便走到了盡頭,路易斯隻好把注意力重新拉回來。
那小修女站在殿前,回頭看著跟著她走上來的路易斯等人,“之後你們就停下來吧,不然還是挺麻煩的。”
說完,那小修女便舉著燭台走到神像麵前,從獸皮襖裏翻出火柴把熏香蠟燭點燃,淡淡的香氣便慢慢溢出來。隨後她取出一塊麵餅,連帶著些許酒水,一齊組成聖餐供奉在神像麵前,跪坐在神像麵前祈禱起來。
路易斯聽上一會就失去了興趣,這小修女明顯不是士兵口中的三階強者,至於腦海中那邪神所說的事項,他也不打算在低階時去花功夫驗證。
血月將近,黑土村內的事情還不少,滿足了自己些許的好奇心之後,路易斯便準備返回。
“閣下是?”
剛轉身欲走,一道聲音在耳邊驟然炸開,眼前仿佛浮現了一個威嚴的身影,帶著無盡威勢橫壓而來。
失態連一瞬也沒有,三階的實力讓他在失神瞬間就反應過來,路易斯警惕地掃視周圍。
先前那聲音威力巨大,卻沒有絲毫溢到周遭,除了路易斯有著三階實力毫無反應外,帶來的幾個手下都是眼前一暈。
路易斯很快發現了目標。
那是從修道神殿後側走出一位黑衣中年男子,一身莊重的黑色修道服,打理得整整齊齊的棕黑色發絲,讓他顯得極為肅穆,他叉在胸前的雙手間有著一串黑色的珠鏈,也帶上了一絲神秘莊嚴的氣氛。
他方才展現的這一手可不簡單,少說也是二階的技能才能做到的事情。
但一上來就來這樣一個下馬威,路易斯臉色不由冷了下來,“隻是個好奇上來看看的人。”
他連介紹自己的功夫都懶得做了。
“黎德塔的軍隊嗎?原來如此,難怪村裏的人讓我們給風雪之神準備聖餐供奉。”
路易斯這樣快回過神,黑衣神父的目光便聚在了他身上,在路易斯的軍服上轉了一圈,才輕輕點頭。
“閣下參拜風雪之神,或者隻是看看,都請自便,要參拜的話,等下可以讓安娜給你講解一些禮節。”
說話間,小修女已經完成了她的祈禱,剛從地上爬起,她就把清酒和餅從神像前拿了下來,提著走出了神殿。
一出門,她就把手中的餅塞入口中,一口咬下,餅上留下了一個清晰的缺口。
黑衣神父嗬斥道:“安娜!說了多少次了,那是供奉風雪之神的聖餐!”
“供奉已經完成了,這是為了不浪費。”小修女安娜口中含糊不清地回應著,根本不在乎黑衣神父的臉色,“再說了,供奉風雪之神已經無用了不是嗎?”
“住口!”
黑衣神父臉色一下陰沉下來。
他麵色陰晴不定,幾秒後轉頭看向路易斯,雙手分開抬到胸前,那黑色珠鏈掛著的右手掌心上,就懸浮起了一道白色的光輝,屬於三階強者的波動橫掃而來,“這裏是風雪之神的神殿,你們留在這裏,還想做些什麽?”
這便是要趕人了。
對這樣一言不合就嗆人的,路易斯從來沒有慣著的打算,他嘿嘿一笑,伸出右手食指。
輕輕一點,一道亮紅色的血能光柱便迸射而出,在【精確瞄準】的加持下直直轟在黑衣神父掌心上。
紅白一交匯,立刻發出了嗤嗤的聲響,劇烈反應起來,濺起無數波瀾。
這同樣是三階的特征。
“不好意思,我也是三階。”看著黑衣神父壓下波動後陰沉的臉色,路易斯淡淡一笑。
三階強者的特征,叫恐怖如斯,啊不,叫鬥氣外放!
一階二階的能量都不能離體,最多能附在身體表麵,或是通過技能的間接展露。
比如不管什麽教會都會來上一手的【聖光術】,那便是一階裏適用性最廣的離體技能,除了顏色有所不同。
某些靠邪惡祭祀獲取力量的地下秘修會,他們手上所謂的“聖光”就是純黑色的,不僅沒有常見的治療效用,反而充斥著暴虐恐怖的能量,出手甚至能引起小範圍的爆炸,拿去遠東裝天師完全沒問題,“呔!你這潑猴,吃我一記掌心雷!”
“既然閣下也是三階,那就有留下來聽一聽的資格了,風雪之神……”見過了路易斯的實力,黑衣神父思索片刻才緩緩說道。
路易斯眉頭一揚,打斷了神父的話語,“不好意思,我可沒想知道這些事情,閣下還是找其他人吧。”
“哼,希望你不會後悔。”黑衣神父麵色更加陰沉了,盯著路易斯雙手上跳躍的血能,冷笑一聲,轉向正把最後一小塊餅往口中塞的安娜,“安娜,送他們離開。”
說完,便徑直拂袖而去。
“走吧。”安娜率先拎著小橡木瓶走上神道。
路易斯回頭望了一眼那巨大的神像,在燭光搖曳間,光影不停在石像上變動著。失去安娜的祈禱聲之後,神像麵上的陰影便悄然帶上了一股非人的氣息,路易斯沉默了一會,轉身跟上小修女安娜。
一轉頭,他就看見安娜拿著橡木瓶頓頓頓地灌著,那裏麵灌的是剛剛才作為聖餐的酒。
“修女這樣做的沒問題嗎?”
“呼~舒服!”安娜放下酒瓶,她的回答頗有拿來主義的風範,“修女的作用,不就是給那些神明祈禱,讓他們聽見那些羔羊的聲音嗎?我做完了自己的事情,怎麽就不能喝酒了?”
“風雪之神看來對信仰異常寬鬆啊。”不過比起風雪之神與這座修道院,路易斯對安娜更感興趣,“你們修女不需要穿修女服嗎?”
那個黑衣神父和他見過的聖堂神父沒什麽區別,都是一樣的一絲不苟,不管他們背地裏是否有著些許金錢交易,表麵上總是一副清心寡欲的苦修模樣。
但安娜就連這般的表麵功夫都不想維持。
“先生啊,那衣服穿著冷呐!冷風直灌啊!”
這回答差點沒讓路易斯樂出聲。
他想起了羅本城內那些一二階的神父,難怪他們一到冬天就總是顯得很臃腫,現在看來,沒準那些單薄的袍子下麵套著好幾層羊毛衫。
路易斯忍住笑繼續問道,“不過安娜,你看上去並不摯誠啊,這樣也能做修女嗎?”
安娜提著橡木瓶又灌了一口,“呼……我的工作隻是給風雪之神完成供奉罷了,而且那些抱著願望來祈禱的人群,也不見得多摯誠吧,我能維持住這些禮節,難道還不夠嗎?”
“這樣也能學習神術?”
“不僅能神術,還可以讀書,能吃飽飯。”
“不需要付出信仰?”
如果不需要信仰也能學習神術,路易斯反而覺得,這沒準是更大的陰謀。
“先生,你修煉需要付出什麽嗎?不都是吸收天地元素嗎?信仰摯誠些也不過是在神明的幫助下快一點點罷了,還一堆要求。”
瞥了路易斯一眼,安娜神秘一笑,“先生,你真想知道?”
說著,安娜伸出食指,對路易斯勾了勾,示意他靠過來。
“風雪之神,已經死了哦。”伴隨著細微的氣息,一句輕聲也撲在耳朵上。
輕微的癢意也沒蓋過心中的驚愕,這麽大的秘密砸下來,我接不住啊!
但驚愕隻是持續了一瞬,路易斯很快冷靜下來,他直起身,盯著安娜湛藍的瞳孔,認真問道:“真的?”
“假的。”
路易斯挑了挑眉,將事情在腦海間過了一遍。
再看了看安娜瞳孔間認真的顏色。
這下路易斯全都明白了。
看著安娜拎著酒瓶的模樣,路易斯不禁無奈搖頭起來,“你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