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學無暮盡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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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學院,進是進了,但衛天此時卻感到無比的茫然。
“該做點什麽呢?自己又不是學生,也不能跟其他弟子一起深學,可比起其他山主來,自己這半桶水……不對,是自己這空桶,根本也教不了別人什麽啊。”衛天喃喃自語。
衛天已經在藏經閣住了好幾日,一天到頭也見不到幾個人,想著自己如此虛度光陰是不是也太浪費了。
就在此時,房門被人敲響。衛天猛的從床鋪上跳了起來,一邊問著:“誰啊?”一邊整理著被褥,以及收拾昨夜吃剩的半隻燒雞骨頭。
來人說話聲音很輕,似乎不想讓他聽到一般,衛天隻能隱約聽到什麽副院長、等您之類的詞語。
大約猜到個大概,衛天忙不迭的說自己知道了,可門口那人似乎也沒有離開的意思,看樣子是要讓衛天跟著他走。
過了片刻,衛天微微推開房門,隻露出一條縫,然而門縫那頭,隻看到一個背影。
背影有些高大,身著雲山弟子服,那必然就是雲山弟子了。
衛天剛到雲山不久,認識的人少之又少,可不知為何,他就是覺得這個背影很眼熟,可想了半天,也想不起自己有認識哪個雲山弟子是這種身材的。
衛天把門完全的打開,那人似乎聽到了門開的聲音,可是卻沒有回頭,隻是背著身子說道:“副院長請九山主跟我去一趟院務樓。”
聲音幹癟、悶澀,很明顯是故意壓著嗓子捂著嘴。
衛天挑著眉毛,斜瞄著這人,慢慢往他正麵繞。
然而這人也有意躲避著衛天的正臉,也慢慢的轉著身子,一直用屁股對著衛天。
衛天微微抬起頭,似乎猜到了什麽,也不跟他“二人轉”了,輕輕抬起腳,猛的朝他屁股上踹了下去。
隻聽一聲“哎喲我去”,那名高大的雲山弟子,立馬摔了個狗吃屎。
衛天大笑出聲,笑罵道:“我說桃少爺,你不穿成金閃閃的,我第一時間還真認不出你。”
“老大,你也忒狠了點,少爺我的屁股,從小到大還沒人敢踢呢。”
“誰讓你一直用屁股對著我。對了,你怎麽還真的進了學院?”
桃白霖狼狽的爬了起來,撣了撣身上的灰塵說道:“父命難為,你也知道,我頂著桃園少爺的帽子,生活在父親大人的蔭澤之下,就隻能聽從父親大人的命令而行。”
“聽說學院的入院考核極為嚴苛,憑您的天資與智——慧——,是怎麽通過的?”衛天刻意把智慧兩個詞拖的老長,眼角沒好意的挑了挑。
桃白霖聽出了衛天話裏的意思,也沒惱怒,隻是用鼻子哼了一聲,說道:“是挺嚴苛的,不過說來話長,以後再跟你慢慢說吧。現在跟我去見副院長,他正急著找你呢。”
說罷,二人就往外走去,剛到藏書閣門口,衛天就見到一個中年人正在掃地,他身穿雜役服飾,皮膚黝黑,頭發雖然洗過,也修剪過,但還是有些淩亂。
衛天認出此人,正是那日被他“撿”回來的醉鬼。
經過幾日修養,又被五六個雲山弟子,強行衝洗了好幾遍,現在終於像個人樣了。
不過此人似乎傷了腦子,連自己名字都記不起來,錢副院長和大山主給他診治過後,發現此人並不是修行者,似也不懂武道,就安排他來藏書閣打掃。
衛天對他微微點了點頭,而那人卻衝上前去,一邊大禮參拜,一邊說道:“多謝恩公救命之恩,多謝恩公救命之恩……”
自他醒來以後,這已經不是他們第一次見麵了,可每每見到衛天,他嘴裏翻過來倒過去,也就這麽一句話。
衛天在這半個月裏,從一個白帝湖草堂小弟子,搖身一變,變成了某些人的師叔,變成了某些人的老大,變成了某些人的山主,如今,又多一個恩公的身份。
“我說老酒頭,我救你隻是順手為之,而且把你搬回來的是二山主,要謝你也應該謝他,所以以後別動不動就行此大禮,看你也一把年紀的人了,老這麽拜我,我可是要折壽的。”
老酒頭,衛天喜歡這麽叫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黝黑的樣貌,讓衛天想起了老舅。
當他醒來的時候,問他叫什麽,他搖搖頭,問他從哪裏來,他還是搖搖頭,問他記得什麽,他卻沒有搖頭,而是說了四個字:“一壺老酒。”
無可奈何之下,副院長決定收留此人,而名字,暫時就叫胡老酒。
雲山的老九,告別了老舅,卻撿了個老酒,想想還真是極有意思的事情。
由於同在第九峰,衛天二人很快就來到了院務樓。
“今天才叫師弟你過來,實在有些對不住了,前些日子又是雲山大祭,又是登峰大典,積壓的事情太多了。”屏退了左右,錢康仁老人娓娓訴說著緣由:“今次也不為其他,想要跟你商量一下,你日後的修行方略,關於這點,你自己有沒有什麽想法?”
今次過來的目的,衛天其實早就猜到了,隻是關於這修行一途,自己已經經曆過希望、失望和絕望,算是基本放棄了,方略?何來的方略?
見衛天麵有難色,錢康仁也大致猜到了這個結果,沒有多說什麽,緩緩把手指點在衛天的眉心。
此時衛天忽然想到,前些日子第四峰上那個響亮的腦瓜崩,不由得退了一退,不過很快就被錢康仁的眼神逼了回來。
錢康仁老人的手指剛觸碰到他的眉心,衛天就感到一股暖流緩緩從眉心進入自己的識海與身體。
衛天知道,這是錢康仁老人在檢查自己的資質,這種事情在白帝湖的時候就做過很多次,遂而放鬆心神,任對方仔細的查看。
過了好一會,錢康仁緩緩收回了手指,眉頭卻不經意間蹙了起來。
他歎息著說道:“你的資質,確實不佳,你納丹時應該太過年幼,百脈尚未生長完全,而且元丹的品質也是下下品的牛羊類或是駝馬類,如無意外,你可能是這個世界上,最……最不像修行者的修行者了。”
說到最後,錢康仁老人意識到自己說重了,隨即稍稍婉轉了一下,但依舊很傷人,而衛天卻一點也沒在意,因為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情了。
“可不是嘛,也不知道是誰,在我還沒有記憶的時候就對我做了這種事,簡直害人不淺。”衛天微微惱怒的說道。
錢康仁捋了捋胡子,意味深長的說道:“你家中沒有人知道?”
衛天搖搖頭,說道:“我也是進了草堂才知道是這個情況,我家中隻有一個老舅,根本不懂修行,而我自從進了草堂,就再也沒有見過他,寫信也沒有回,我還想著抽空回去看一看、問一問呢。”
錢康仁歎息一聲,說道:“是該回去看一看,不過不是現在。雲山大祭之後,想必你的名字會在天下修行者中傳播開來,別忘了,你的父親有很多仇家……”
聽到這裏,衛天疑惑的眨了眨眼睛,心說錢康仁怎麽隻說父親,難道母親就沒有仇人了?他腦中又開始思考。
錢康仁自然不知道衛天此刻心裏所想,而是繼續說著:“如今,你需要在雲山之中先學會一些自保之力,不學成不能出山,如果一直是這樣,那還是靠著我們這些老胳膊老腿來養活你吧。”
錢老的話語稍顯刻薄,卻是真真切切的為了衛天,衛天心裏也清楚,自己現在大小也算個名人了,出門在外,除非有趙驍這種高手猛漢在身邊,不然他自己也不敢出雲山一步。
且不說別人,百裏桃園第一個就不會放過自己。
“修行如果行不通,那就先練練武道吧,把手臂腰板都練粗一點,走走世俗江湖綽綽有餘,還有醫術和毒術,那都是救命的本事。”
錢康仁老人慢條細理的說著,衛天心裏想的卻是大山主商不至那毒蛇一般的眸子,心裏不禁微微發寒,趕忙說道:“要不……就先練練武道?學藝講求在精不在多嘛,醫術毒術什麽的,要不以後再說?”
話剛一出口,衛天心裏忽然咯噔了一下,看著錢康仁的眼神,不免變得有些躲閃。
別看錢康仁老人平時有些隨性,甚至是隨性過了頭,可一旦談及教育理念,他可是絕對的嚴肅方正,說一不二。
隻聽他冷哼一口氣,嚴厲的說道:“什麽叫在精不在多?我隻知道技多不壓身!這樣吧,我就用啟蒙慧兒的方法來教你,你到每個山主那裏各學兩個月,過個一年半載再看看,你哪方麵比較突出,之後重點培養。”
衛天咽了咽口水,愣是不知自己該說些什麽,對方確實是為了他好,他自己也的確想學一些東西,可一想到那些個山主,不是性情古怪,就是冷言冷語,依舊不由得生起一些退意。
衛天的性格其實跟大多數普通人一樣,在熱情未退之前,會十分願意的做一件事情,也會很努力,甚至能變得癡狂。
但是在熱情退卻或是自信心多次受挫之後,他就會萌生放棄的念頭,不得不說這是他的一大缺點。
然而學院這個東西,自古就是發揚優點,改正缺點的地方。
而這位搞了一輩子教育的老人,也是最能看出別人缺點,並予以改之的能人。
衛天如今的名頭雖然響亮,心智也算比同齡人成熟,但本質還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
在教育這件事上,他都不能算一塊玉,充其量就是一塊陶土,而錢康仁老人,不僅是玉器行家,還是陶藝大家,要捏扁了揉圓了那都是信手拈來。
此時的衛天想起房中牆壁上,那副畫上寫的幾個字,終於體會到為何不是“近”,而是“盡”了。
原來暮盡不是晨,而是更深邃的暮呀。
如今他心中那份絕望的感覺,好似真的看到了那所謂的“暮盡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