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拂死他不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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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降臨時,晚霞絢麗如火。
兩列虎賁護擁著一輛輛輕車進入岐州城,直趨穀園。
一賢人一輛車,兩百多輛車子,逶迤數裏之長。
岐州公卿把他們的座車都貢獻出來了,方擺得出如此浩大的場麵。
武賢三十六,理所當然地要在前邊,沒人有一句怨言。
無他,人家是用血和命拚出來的。
如今這個時代尚武,文武之間固然彼此鄙視,但是大部分士大夫都是講究允文允武的,隻是側重點不同,所以絕不會出現武人受岐視打壓的情況。
但是文賢一百九十二人,獨有一人趨車於前,更在三十六武賢人之上,赫然走在整個隊伍的最前方。
他乘的車也與眾不同,那是姬侯本人出巡時的座駕。
駟馬高車,四匹白馬一絲雜毛兒也沒有,衝刷的幹幹淨淨,緞子一般,馬身高頸細腹,兩股豐碩,異常的健壯。
車上,高高的雲蓋,曲軸軟臥,陳玄丘端坐其上,玉人龍馬,儀態不俗。
岐州城內不知多少百姓人家簇擁於大道兩旁,都想親眼看一看這位年方十八,就將要官拜少師、宮尹,前途無可限量的少年。
及至一見晚霞彤雲、金黃色的夕陽下,那虎賁提槍拱衛,遙遙而來一條車龍中的第一輛馬車上,竟是風姿飄逸,儼然一個玉人。
就連不會看相的人都知道,男生女相,貴不可言。而此人風姿,容顏如玉,俊眼修眉,無論自詡風流倜儻的岐州公子,還是自矜貌比花嬌的大家閨秀,盡皆自愧不如。
一時間,本以才名征服了岐州無數男兒的陳玄丘,瞬間又讓岐州無數少女為之瘋狂了。
男兒羨慕嫉妒恨,女兒癡醉略輕狂。
無數的人忍不住地追著他的車子,一直追到穀園入口,為甲士所阻,方才依依不舍,目送他進入穀園。
穀園長道,夾徑有蘆葦於夕陽下搖曳。
無數的少女一顆芳心就如那蘆花兒一般,飄飄揚揚,落魄失魂。
群賢宴依托那幢湖邊大軒廳,於左右延伸出來,各設長棚錦帳,數十頂棚子延伸出去,一側俱為此番岐山選賢士子,對麵則是姬國貴戚公卿的座席。
這麽擺設,一方麵使滿朝公卿與新晉賢才彼此能麵麵相視,多些了解,另一方麵,如此才俊,家有待字閨中的女兒的公卿,可也方便選婿不是?
不過,哪怕坐得遠的公卿,他們的目光也是凝聚在眾賢之首位,那裏,就是陳玄丘的席位。
一輛輛馬車繞湖而行,停在另一側湖畔,然後由寺人引領,沿湖畔小徑行來,此時眾士賢的排位,則是屈居末席者為首,他們自首席穿過,走至末席正好落座。
待一百九十一位文賢人落座,便是三十六位武賢人。
李青蝠昂首挺胸,走在武賢人之首,顧盼睥睨,揚眉吐氣,然後,在武賢人的末座高高興興地坐了下來。
此人此舉,倒也引起了一些公卿的注意。
嘖!年輕人大多氣盛,尤其是武人,氣血太旺,喜歡爭強鬥勝。此人屈居武賢之末,卻能毫不氣餒,這份心境,了不起啊!
三十六位武賢人紛紛落座,最上首果然還空著一個位子,眾公卿心道:“果然,那就是陳玄丘的位子了。”
有人便想,還以為以國君對他的器重,會直接把他請進軒廳呢。
是了,器重是器重,若太過於抬舉,便是捧殺了。不但不利於他與眾文武賢士相處,便是為姬國兢兢業業數十年的老臣們,隻怕都要有人吃味兒了。
姬侯這是對他有多嗬護啊,才能考慮的麵麵俱到。
陳玄丘被單獨留在了後邊,有禮官殷殷教導一番,教給他謁見國君、領旨謝恩的諸般禮儀,以免君前失儀。
至於其他人的安排授命,到時會統一宣布,大家一起就在席上長揖謝恩即可,倒不用特殊安排。
隻有眼前這位貴人,一步登天,直接授為少師兼宮尹,那就得隆重些了。
陳玄丘隻學了一遍,諸般禮儀便已了然於心。那禮官恭維不已,將他親自送至座位,方才離開。
此時,姬侯與三公尚未到場,一些公卿大夫已經忍不住上前向他攀起了交情。
淺陌公主扮成一個侍酒的小廝,遠遠站在暗處,看著陳玄丘衣裝隆重,豐神如玉,想著父親一會兒就會宣布自己和他的婚事,一顆心就跟貓爪兒撓著似的,癢的不得了。
這時一見眾公卿紛紛上前攀談,淺陌初時還頗為郎君自豪,但是綠裳一句話,公主殿下的心情就不那麽美好了。
“嘻,陳公子還真是受歡迎呢,殿下你看,上前攀交情的都是家有女兒尚未出嫁的。呀,魯大夫家大小姐已經訂了婚吧?二小姐才十一啊,魯大夫去幹嘛,這是打算讓大小姐退婚,還是打算讓二小姐先訂婚?”
淺陌公主傲嬌地揚起頭,哼!白費心機,那是我的!
陳玄丘身旁一席,一位年青人忽然站起,轉身走開了。
陳玄丘彬彬有禮地對麵前幾位大夫拱手道:“各位長者,小子想離席方便一下。”
“哦!快去快回,一會兒國君麵前,可不好動輒離席了。”一位大夫馬上含笑提醒,盡顯提攜後輩的長者風範。
陳玄丘告了聲罪,轉身行去,前方不遠,正是剛剛離席的一位武賢人。
此人就坐在陳玄丘身邊,乃武選第一人。
但是眾公卿大夫沒有一個向他拉近乎的,甚至就連他們迎向陳玄丘,都刻意離此人遠一些。
這人應該很年青,也就二十六七歲年紀,但是看那模樣,實在不像一個人,倒像一具幹屍。
一張幹枯泛青的且,深陷的眼眶,眸中隱隱射過慘綠的光芒,鼻子無肉,幹癟的隻剩下兩個鼻孔,幹枯的嘴唇,露出兩排白森森的尖利的牙齒,這形象,實在叫人退避三舍。
方便處離得很遠,不然群賢大筵,一陣風來,傳出些不雅的氣味,豈非大煞風景。
這方便處也是臨時修建的,就在湖水邊,以潔白的布匹圍成一個個隔間。
旁邊恰有桂樹三兩棵,丁香叢,每個隔間中淨手洗手的水桶邊還插著驅味驅蠅兒的香草,置身其中,還真嗅不到一絲臭味兒。
陳玄丘走入其中,迎麵正有一個剛出恭結束的武官走出去,另有一個士子,乃是在山上與他交談過的夏潯,正走進一個隔間。
陳玄丘停了一停,那個半人不鬼的家夥比他早來了片刻,那麽應該很快就
這時,那個僵屍般的青年已經甩著手上的水珠,從一個隔間裏走出來,淡淡地瞟了陳玄丘一眼,眸中閃過一絲不屑。
他看到了眾大夫對陳玄丘的趨之若鶩,做為武賢之首,他卻受到冷落,難免有些排斥。
陳玄丘微笑上前,揖手道:“可是鬼王宗的道兄?”
“咦?你不是文賢人麽?居然認得我?”
“呼”
陳玄丘身形電閃,五指屈曲如鉤,似乎一探之下,手臂竟然加長了一尺有餘,一把叨住此人半端著的手臂,身形一挫一閃,哢嚓一聲,枯柴似的手臂就擰斷了。
“嗯”那僵屍青年剛要痛呼大叫,一隻大手已經從他背後抹來,一把掩住了他將要出口的聲音,然後用力一扳,“哢”地一聲,僵屍青年的腦袋就在頭頂旋了三圈。
但凡他頸部肌肉組織稍多一些,也不會出現這種安了軸承的效果。
陳玄丘毫不遲疑,一提此人腰帶,瀉若流光,拔地而起,帶著此人躍起兩丈多高。此時那僵屍青年頂門一開,一具小小元嬰憑空躍出,吱吱一叫,就要遁風而去。
陳玄丘早有準備,“真武驚神指”噗地一點,元嬰破碎,驟然化作靈氣陰風,四逸散去,重歸天地。
陳玄丘一抖手腕,僵屍青年那幹癟的肉身就被他拋向了湖麵,“砰砰砰砰”,就像用一塊小石片在湖麵打了個水漂兒,這個水漂兒還打得挺遠。
陳玄丘雙足穩穩落地,如鬼魅般乍隱又現,已然進了一個隔間,又瞬間出來,雙手甩著水珠,氣定神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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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血,到手!
夏潯從隔間出來,一瞧陳玄丘甩手的動作,不好意思地吐了下舌頭,忙又退回隔間,片刻後再次出來,雙手甩著水珠:“哈哈,陳兄,好巧!”
陳玄丘斯斯文文地道:“夏兄,一起走?”
“請!”
“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