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一劍縱橫去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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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玄丘很快就看明白了廳中的情形。
陳玄丘眉頭一皺,突然現身出來,問道:“怎麽回事?”
六具傀儡屍同時轉身,霍然看向陳玄丘。
“不要說話!”談月茗急叫一聲,六具傀儡屍又霍然轉身看向她,作勢欲撲。
陳玄丘道:“這是一家人?”
六具傀儡屍又霍然轉身望向陳玄丘,作勢欲撲。
茗兒一看這六具傀儡屍智商低下,現在又無人控製它們,未免笨拙無用,膽子大起來,這一下再也撐不住,一下子軟癱在地上。
哎呀,整個身子貼著地麵的感覺,真舒服。
茗兒喘息了一下,才道:“這是司魚官華老爺一家。”
陳玄丘等著她說下去,可茗兒被六具傀儡屍轉身瞪過來,哪裏還敢說下去,隻好衝著陳玄丘使眼色。
陳玄丘詫異地道:“你擠眉弄眼的幹什麽?”
他一說話,六具傀儡屍頓時扭頭看來,作勢欲撲。
茗兒趁機道:“你我隻能一替一句地說話!”
說完茗兒趕緊閉嘴,作勢欲撲的六具傀儡屍又停住了。
陳玄丘一見這般情形,終於明白過來,下意識地向她做出一個ok的手勢,旋即想到她不明白這手勢,忙又說了聲:“好!我明白了。”
陳玄丘往後退開一些,和茗兒拉開了些距離。
茗兒道:“那天我們受傷,被王慶抓住了。”
“……”
“?”茗兒挑了挑眉,他為什麽不說話?
陳玄丘實在不知道自己能接些什麽,他想了想,突然道:“我自關山點酒,千秋皆入喉。”
嗯?茗兒先是有些茫然,旋即也明白了他不知所謂的一句話隻是為了湊數。
茗兒的唇角抽了抽,道:“王慶帶著我們,占據了華府。”
“更有沸雪……”
這話說出來怎麽這麽不得勁兒呢?陳玄丘改唱了:
“更有沸雪酌與風雲某。”
“……咳咳!他把華老爺一家變成了傀儡屍。”
“我是千裏故人,青山應白首。”
“他還想把師兄和我變成銅甲屍。”
“年少猶借銀槍逞風流。”
院外,樹上。
淺陌“看著“二人一說一唱,驢唇不對馬嘴的問答,唇角也不由抽搐了一下。
殷受氣喘籲籲地追到了華府。他從陳玄丘離開穀園的時候就輟上了,但是陳玄丘跑的實在太快了,殷受隻能遠遠地追著,爭取不至於追丟了他,卻很難馬上追到。直到此時,殷受才趕到,他呼呼地喘息了一陣,潛到廳下,探頭探腦地往裏邊一看,隻見廳中情形怪異,談姑娘竟在廳中,還跟陳玄丘一說一唱的,弄得殷受頓時丈二金
剛摸不到頭腦了。
六具傀儡屍站在茗兒和陳玄丘中間,忽而齊刷刷向左一撲,忽而齊刷刷向右一撲,仿佛在為他們打著拍子。
“我和師兄已中術五天。”
“幾載風雪卷刃,朔風同孤晝。”
“須得覓地解屍毒。”
“瞧得亂世,一般嶙峋瘦。”
“別唱了,救我走啊。”茗兒姑娘氣極。
陳玄丘點點頭,便向茗兒舉步走去。
他這一動,那六具傀儡屍立即嘶吼一聲,向他撲來。
陳玄丘腳下未停,仍然走過去。
“砰砰!”呲牙咧嘴地撲過來的華公子和華老太爺被他一掌擊飛,華老夫人和華少夫人猛撲過來的雙爪則被他一扭身子避了過去。
迎麵,兩個七八歲,麵色青灰,肌膚枯敗的小鬼又撲過來。
陳玄丘掌心一吐,待看到他們稚嫩的麵容,不禁心中一顫,將欲吐出的勁道含而未發,倏然向側方一閃,瞬間出現在兩丈開外。
六隻傀儡屍又悍不畏死地撲了過來,被陳玄丘摔開的華老太爺和華公子摔出去的時候砸碎了一張矮幾,卻是渾若無事。茗兒躺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她雙腿麻了,現在血脈不暢,實在動彈不得,隻是急道:“他們……已經被王慶殺了,現在已化為傀儡屍,你不必留情。解決他們,對他們才
是解脫。”
陳玄丘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可是看著那白發蒼蒼的老婦人,看著那原本是位賢妻良母的小婦人,看著那對年僅七八歲的小小稚童,他如何能夠痛下殺手?
“陳兄,別猶豫了,王慶能感應到的,萬一他趕回來……速戰速決啊!”茗兒也有些不忍,卻還是說了出來。
陳玄丘歎息一聲,“砰”地一章,拍在華老太爺胸口。這一掌拍在一塊豆腐上,可以讓豆腐渾若無事,可是豆腐下邊墊放的東西瞬間粉碎,這是一記摧心掌,可是拍在華老太陽身上卻如中敗革,華老太爺毫無反應,反而向他
狠狠咬來。
茗兒叫道:“隻有梟其首級,才能殺死他們。”
陳玄丘臉色鐵青,不斷地閃避著,可六具傀儡屍,卻是嘶叫著步步緊逼。
突然,一個小鬼縱身尖嘯,呲著一口已經化作鋒利獠牙的牙齒向他頸間撲來。
陳玄丘把牙關一咬,鏗然一聲,長劍終於出鞘!
“啊~~~”
陳玄丘一聲大吼,“噗”地一聲,一顆小小頭顱便飛了起來,那腔子裏居然沒有一點血流出來。“卟嗵”一聲,一具小小屍體倒在地上。這一聲呐喊吼出,陳玄丘雙手握劍,陡然化作了一陣狂風。殷受藏在廳門口,眼睜睜看著廳中的陳玄丘,似乎在那一瞬間幻化出了五六具分身,各自施展著不同的劍招,
迎向華氏一家人。
劍氣銳嘯,如雷霆閃電,激射四方,頃刻之間,又罷如江海凝清光。
陳玄丘雙手握劍站立廳中,他一路奔襲而來,頭上的冠戴也未落下,此時於激憤中出手,震落了頭上的進賢冠,一頭長發飛揚。
他臉上繃緊的線條,如削如鑿,讓此時的他看起來份外可怖。
淺陌坐在樹上,整個人都呆住了,那麽可怕的氣勢,竟讓她一時生出窒息的感覺。
“砰!”
淺陌眼前的畫麵陡然消失,她以道術放出的那隻飛蛾,在陳玄丘四溢的勁氣中,被震得粉碎,紛紛揚揚灑落塵埃。
殷受從廳門口探出頭來,眼見得如此一幕,腿兒一軟,卟嗵一聲摔在地上。
倒是茗兒,怔怔地看著陳玄丘,心頭忽然狠狠地悸動了一下。
她沒想到能在陳玄丘身上看到如此一麵。她一直對陳玄丘有些反感,因為她在中京見多了那種斯文儒雅、風度翩翩,實則一無是處,隻會誇誇其談的公子哥兒。要知道,前十八年,可是她白日出現,所以與外界
打交道的多是她。
因此她聽說妹妹喜歡了一個男子,又看那男子俊美的不像話,頓時心生抵觸。把他當成了一無是處的小白臉。
可此時的陳玄丘,如神如魔,那凜然的氣勢,叫她雙腿肌肉突突亂顫,原本麻痹了的雙腿已經通了血脈,可她竟軟軟的站不起來。
陳玄丘緩緩抬起頭,激揚的長發緩緩地落下,發絲之間,露出一雙赤紅的眸子。
“誰?出來!”
“是我,是我!”殷受連滾帶爬地跑了出來。
他確信,隻要遲上刹那,陳玄丘的劍就會激射而至,那個一尺多高、三寸多厚,還箍著銅皮的門檻兒,絕對擋不住陳玄丘一劍。
陳玄丘眼神兒一緩,道:“原來是你。”
陳玄丘此時爆發出來的氣場,把小受受的心肝兒嚇得砰砰亂跳。
他急忙解釋道:“陳兄,我是去穀園探聽……”
陳玄丘截口道:“你來得正好,馬上帶茗兒姑娘和她師兄避一下。你們去鳳凰山,此時那裏最安全,不會有人想到那個地方。”
殷受心中一暖,陳大哥果然是信任我的。
殷受忙道:“呃……好,我帶他們……噫?那你去哪?”
呼地一聲,一股勁風吹起了他的衣衫。殷受眯著眼睛轉過身,望著呼嘯而去的一道劍光,刺破夜空,直向穀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