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我們都是木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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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淺陌公主扮成一個綠袍小廝,與宮中寺人一般無二,避在暗處,愁腸百結。

    陳玄丘顯然與父親產生了強烈衝突,斷然不可能留在姬國了。

    若隻是偶然邂逅,淺陌公主固然會因為陳玄丘的容顏而眼前一亮,卻也不至於如此心動。

    畢竟她是姬國的公主,大道宗掌門人的關門弟子,不是真的花癡。

    可她已先入為主,認定此人將是她的丈夫。再一瞧此人甚是可心,自然會加強她對陳玄丘的感覺。可如此竟是鏡花水月一場空,淺陌難免神傷。

    就在此時,淺陌公主隻覺眼前一花,纖細挺拔的頸子已經被一隻大手鉗住,隻一擰,怕就要折了。

    陳玄丘在夜色之下,竟未認出彼此曾在鳳凰山上見過一麵。

    陳玄丘低聲喝道:“司魚華大人府,在什麽地方?”

    淺陌一個恍惚,下意識地答道:“城東五味巷,進了那坊再”

    “你來引路!”淺陌隻聽了這句,就覺腰間一緊,已被陳玄丘挾在肋下,騰雲駕霧般飛了出去。

    “咦?此人竟不會道術。”淺陌立即察覺陳玄丘速度雖快,可自己若施展大道宗“縮地成寸”的道法,速度未必比他慢。

    不同的是,施展道術的話,憑的不是身體的力量,不需要這樣縱躍。

    陳玄丘用的不是道術,而是靠著強大的肉身,他每一個縱躍都比奔馬更有力量,一步便跨出數丈距離,簡直快若流星。

    但這起落頓銼之間,淺陌被帶著一起一落,有些頭暈。

    全力奔跑的陳玄丘周身血脈奔淌,以他的血脈之旺,體內氣血直如大江大河,嘩嘩奔流,那熱力和男兒氣息,不由便散發出來。

    可憐淺陌公主長這麽大,何曾與一個男人挨得這麽近?

    嗅著他那陽剛的男兒氣息,淺陌的身子被帶得七葷八素,一顆心也是暈淘淘的,有些上不著天、下不挨地了。

    “往這裏?往那裏?”陳玄丘一邊跑一邊問,淺陌指點著。她很好奇,不知道陳玄丘跟救火似的要趕去華司魚府做什麽。

    “就是這幢宅子”

    “你且睡一覺吧!”陳玄丘一記手刀便劈在淺陌頸上,將軟綿綿的她往一棵大樹的枝叉上一放。

    待她醒來,若是沒點功夫的話,想自己爬下來都難。

    陳玄丘把她放好,便如乳燕投林,縱身沒入華府。

    “他去華府做什麽?”假裝昏迷的淺陌待他一離開,馬上張開了眼睛。

    她想追去一探究竟,忽然想到陳玄丘肉身強大,六識定然不弱,心念一動,便摘下一片樹葉,兩指捏著向前一甩,那葉子登時化作一隻飛蛾,撲閃著翅膀飛向華府大院。

    淺陌坐在樹叉上,眼前已經出現了那飛蛾所能看到的一切。

    此時的淺陌就像操縱著一台小型無人機,她在盯著那無人機傳回的畫麵,畫麵自空中俯瞰而下,沒入華府。

    陳玄丘一入華府立即放輕了腳步,從奔跑如風的獵豹變成了腳步輕盈的狐狸。

    茗兒傳訊隻說了一句:“我被困在司魚華辰府上,快來救我!”

    這時廳中寂寂,並無燈光,陳玄丘不明白這個“困”究竟意味著什麽,是廳中有人看守她還是設了囚籠困住了她,自然要小心一些。

    陳玄丘取出了那塊五彩斑斕的綢布,他不修元神,使不了道術,除非是他人祭煉好了符籙,他拿來就用。

    師姐給他的符籙當中,還真有兩張這樣的符籙,但事情未明,不必這麽浪費。

    他用的這種迷彩布,是他被師兄師姐們整天玩“追殺遊戲”時漸漸摸索出來的。若運用得宜,再加上他獨特的身法和收斂氣息的方式,一樣可以瞞天過海。

    門前階石上,光線稍稍明亮處,似乎有一塊地麵不平,微微有些隆起。但你若再看時,那裏又一片平坦,沒什麽特別了。

    陳玄丘已經向前滑行了六七尺,悄然進入了大廳。

    大廳裏,此時情形十分古怪。

    湯少祝盤膝坐在屏風前的蒲席上,一動不動,宛如入寂。

    華老太爺和夫人、華公子與少夫人,還有一對七八歲的男童,則十指箕張、呲牙咧嘴地站在那具矮幾周圍,一副作勢欲撲的模樣,他們的腦袋微微轉動著,卻像找不到目標似的,沒有發起攻擊。

    茗兒趴在矮幾邊,一手扶在幾案上,一肘支在地板上,雙腿絞纏,腰肢半擰,保持著一個悄悄爬過來想偷什麽東西,結果突然被人發現,於是就此僵住的動作。

    茗兒覺得自己雙腿此時麻酥酥的,腳尖兒都不敢稍稍一動,不然就一下子麻到了心裏。

    她的小蠻腰以一個古怪的扭曲姿勢擰著,雖說她的小蠻腰纖細如蛇,靈動的很,可長時間保持這麽一個扭曲的動作,她覺得腰都快抽筋了。

    可她不敢動。

    如果是幾天前,隻要鬼王宗幾大高手離開,對付這麽幾具普通的傀儡屍,她自信可以輕易擊敗,並帶著師兄逃走。

    現在不同,這幾日下來,她水米未進,本就虛弱。而王慶對羲茗施展離魂散魄術,雖然她及時藏起了另一個靈魂,未受其害,可是因為共用一個身體,身體的僵化也不可避免。

    如今的她,道術已施展不出,體能極具衰弱,沒有力量擊敗這幾個隻是不知痛楚、力量比常人大了七八倍的普通傀儡屍。

    不過,恰也因為她的半屍化,她的氣息對這些傀儡屍來說,已經不那麽敏感,所以她才順利地爬到了這兒,發出了求救訊號。

    一開始茗兒是想一躍而起,衝到案幾前的。結果她猛一撲出,才發現身體已經僵化,根本使不出力道,一下子就摔在地上。

    茗兒以為這下子自己要徹底完蛋,被幾具傀儡屍撕成碎片,可她意外地發現那些傀儡屍隻是向她一撲,旋即就像失去了目標似的,一陣狐疑地亂嗅,便直挺挺地不動了。

    茗兒詫異片刻,就想通了其中關鍵。於是,廳中就出現了這樣的一幕:茗兒一動不動地趴在那兒,六具傀儡屍直勾勾地盯著她。

    突然,茗兒一個懶驢打滾,向前滾出幾步,然後突然又停下。

    六具傀儡屍猛撲向前,十指箕張,呲牙咧嘴,麵目凶狠,正欲作勢而噬,突然又感應不到目標了,隻能停在那兒。

    再過片刻,茗兒攢出些力氣,然後就像跟小狗兒似的,嗖嗖嗖地向前又爬出幾步,六具傀儡屍猛撲過去,但茗兒又不動了,連呼吸都閉住,傀儡屍感應不到目標,便又茫然站住。

    其形其狀,就像茗兒在跟華老爺子一家,在玩“我們都是木頭人”。

    茗兒就這樣一直捱到幾案旁,急急發出一句訊息。但是六具傀儡屍殘存的一絲靈智已經產生了疑心,茗兒再也不敢動彈,隻能保持著這樣古怪的姿勢僵持在那裏。

    “陳玄丘,你到底還在不在岐州,會不會來救我啊?你要再不來,我寧可被他們撒碎了也不挺了,我腰快折了!你要肯來的話,我我大不了允許妹妹,嗯一個月可以跟你親一次嘴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