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江湖傳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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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省,大連,關東州警務部。
大連因為特殊的曆史原因,被日本人占據後改名為“關東州”。
關東州警務部特高課長淵田信長,匆忙趕到本部長辦公室,本部長秘書早已等在門外,見到他趕快推開門將其請入。
警務部本部長見到得力部下進入,連忙招呼
“淵田,快來,這位是警保局宮安委員會的黑岩健太警部。”
所謂警保局隸屬於內務省,是全日本警察的最高管理機關,而宮安委員會是警保局中,負責偵辦國內z治性人物和組織的機構,其權力之大甚至能直通首相。
如此位高權重的大人物到訪,淵田信長心中吃驚,急忙過去問安。
黑岩健太倒是沒過於擺架子,客氣一番後,才介紹他的來意
“皇國赤黨雖屢經打擊依然無法根絕,尤其是得到赤俄的支持後,反而越發猖獗起來。最近赤黨高層經過改組,派出一名大人物途徑支那,準備前往赤俄。若能將其抓捕,不僅可以打擊赤黨囂張氣焰,更有助於將赤黨高層一網打盡。
隻是,警保局動用全部力量追捕,依然被其逃脫,據說也已潛入滿洲。為了保衛天皇,保衛皇國,請諸君協助本人抓捕此人!”
竟然是日共高層到達滿洲,淵田暗道不好,這些家夥十有是經過關東州登陸,若是不能抓住,且不說承擔責任,關東州警務部的顏麵將大大受損。
想到這裏,淵田臉色漲紅,急忙保證
“是卑職的失職,竟然放任如此危險人物登陸,卑職將盡全力協助黑岩警部將此獠抓捕,保衛皇國,保衛天皇陛下!”
在場三人都是人精,淵田信長話中故意留下了後路,其餘兩人豈能聽不出來,隻是在警務部本部長暗自默許之下,黑岩健太還要依靠關東州警務部配合,也就隻好裝作沒聽出來,反而還出言勉勵了淵田信長一番。
最後,黑岩健太取出一張照片擺在三人麵前
“哦,此人名叫阪野鐵,曾在英國鬧事而被驅逐,是赤黨的理論鼓吹手,極其危險的赤黨分子,這是他的照片!”
淵田兩人低頭看去,照片上是一個寬額頭、小眼睛、高鼻梁,帶著一副眼鏡的中年男子。淵田信長搖搖頭,自己沒見過這人,但這事好辦,將照片散發到每一個關東州警務人員手中,隻要這人在關東州上岸,總會有人見過。
遼省,遼西。
天氣漸漸轉暖,山上積雪逐漸化凍,冬日裏被封存的綹子也開始有人活動。
張海天正盤坐在火炕上抽煙袋鍋,兩眼微眯尋思著開春後綹子該做點什麽買賣。
張海天從崽子開始幹,到炮手,再到現在的當家人,逐漸混出名頭來,在江湖道上,報號“老北風”,拉起了三百多人的綹子,縱橫遼西威名顯赫。
隻是,名氣太大也有麻煩,不僅主政東北的那位“副司令”不斷派兵清繳,還有不少很多小綹子紛紛過來請求合夥。
不斷與官兵的爭鬥一點點消耗綹子裏的本錢,而綹子裏的人越來越多,也越來越雜,每天人吃馬喂的消耗更是讓當家的頭痛不已。
張海天這時就在頭痛開春後苞穀從哪來。貓了一冬天,剛剛回來,綹子裏的糧台就天天找他哭窮,再不做買賣,怕是上上下下連口稀的都喝不上了。可是,錢啊,從哪來呢?
正尋思著,窩棚外一陣沉悶的腳步聲傳來,草簾子挑起,張海天的兒子張秉林一臉興奮的走進來
“爹,窩頭吳大明吳叔傳過來好消息,有筆大買賣可以做!”
大買賣!
張海天一聽有些振奮,讓兒子坐下講清楚。
原來,就在這幾天,江湖道上傳出一個高額懸賞,有人透過中間人,花一百兩黃金求購大批西藥和器械,這筆買賣要是能做成,綹子上下兩三個月都吃喝不愁了。說完,張秉林還遞上了一份清單。
一百兩黃金啊,那可是足足八千現大洋!
西藥和器械……
老北風張海天聽完沒吭聲,重新點起煙袋鍋,低著頭看著清單,吧嗒吧嗒的抽起來。
綹子的四梁八柱還有一些炮手,都得了消息,悄悄聚攏到張海天的窩棚外,豎起耳朵聽回音
實在是開春太難過了,雖然去年那位張副司令悍然入關去爭天下,讓綹子的日子稍微舒坦些。可走的畢竟隻是張副司令的嫡係,各省的省軍依然留在東北。若不能趕快把吃食補給上,一旦兩邊開打,隻怕綹子上下轉眼就得來個卷簾大散。
過了好一陣,窩棚裏突然傳出張秉林不幹的叫嚷
“為啥,這麽好的買賣為啥不幹?不就是小鼻子麽,別人會怕,咱老北風的人還怕他們?”
老北風張海天將四梁八柱招呼進窩棚,敲打著煙袋鍋,耐心得道
“各位三老四少,這買賣,凶險啊。看看買家求購的這些東西,多數是必須到日本人的藥店或者醫院才能弄到,那是日本人啊!
你們想想,能掏出一百兩黃金的人物,身家地位能差了麽,為啥不去自己和日本人打交道?顯然這些東西太燙手,日本人十有不會賣,這才把主意打到我們綠林道上。
可你們想想,有日本人醫院、藥店的地方,無非是沈陽、長春、大連,這些地方,哪個不是重兵把守,日本兵,張家的兵,人家手裏的家夥不是吃素的,就我們這點人手,衝上去夠看麽。我左思右想,這是什麽買賣?這是刀口舔血,幹不得。”
張秉林很是不甘心
“幹綹子的不都是刀頭舔血,咱們和張副司令的人幹,哪次不是……”
張海天擺擺手,製止了兒子
“就這麽定了,這買賣讓有本事的人去掙吧,綹子裏的弟兄個個金貴,不能隨隨便便折進去。”
吉省,春城。
已經過去幾天,富田健次郎一邊拉著馬明遠出門花天酒地,一邊每天還要黑著臉跑滿鐵醫院,盯著那個岡野進的傷勢,沒辦法,署長知道後把他罵了個狗血噴頭,加上他之前把馬明遠得罪的不輕,整件事真心是裏外不討好。
天色擦黑,富田從滿鐵醫院匆匆走出,等下約了馬明遠去鯨屋,可不能爽約。說起來,馬明遠這支那小子還真不賴,自己去修補關係,他不僅不在意,每次出去吃喝玩樂都是他付賬,實在是值得一交的朋友。
隻是……
富田有點氣悶的是,一談到熱愛皇國、熱愛天皇的時候,馬明遠就表現的比日本人還日本人,動不動帶著整間居酒屋的客人們高唱《君之代》,那股子亢奮勁讓他都為之汗顏。
“富田君……”
一個聲音將富田叫住,回頭看去,是工程師北澤晴也,兩人在幾次酒會上遇到過,也算是認識。
北澤晴也熱情的拉住富田攀談,聽說富田因為一個犯人的傷勢遲遲無法痊愈而煩心,忽然一拍腦袋道
“富田君為什麽不去試試中醫?”
中醫?什麽鬼?富田的表情很是不屑。也難怪,自打明治維新以來,日本社會全員膜拜西方,叫囂著脫亞入歐,對來自中國的東西極為瞧不起。讓他去請中醫治病,嘖嘖。
似是早知道富田會是這個表情,北澤笑著道
“富田君不是很頭疼麽,反正醫不死人,試試又能有多大損失。我聽說,最近長春城裏有一位南方來的名醫坐堂,無論針灸還是抓藥都極為高明。”
說完,北澤晴也就客氣的告辭了。
富田健次郎搖搖頭,狗屎中醫,隨即把北澤的建議丟到腦後,跳上小汽車絕塵而去。
回來晚了,不好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