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從乙回憶起去陽縣之前的幾天，哎呀一聲說道“我才記起來，去陽縣的頭兩天，好像你們院中的那個什麽碧沅來後院找過他……”

    春柔蹙眉“碧沅去找過胡老大？可她不是我們玉溪園的，是隔壁翡翠軒的丫鬟。”

    仆從乙那就不知道了，反正聽碧沅親口說是玉溪園的人。他們這些仆從隻能在後院做些活計，內院根本就進不去，更別說記住哪位丫鬟的臉蛋和身份了。

    春柔心中有幾分了然，與兩位仆從說完後，前去敲胡老大的門，裏麵傳來他的聲音偏偏就不開門，嘴上還說什麽是他對不起老爺夫人，對不起大小姐之類的話。

    隔著一道房門，春柔總不好強開門進去，並且有老爺命令在先，不允許任何人探視說話。

    回到玉溪園以後將所見所聞全部講給戚玉她們聽，覺得事情的貓膩就在於碧沅去找胡老大這件事上。

    還有就是，胡老大是被頂替上去的人選，並不是從一開始就規定他去陽縣。短短兩三天的時間，就能備好迷藥想出對策嗎？

    漏洞實在太多了。

    戚玉忽然想起春柔見到碧沅從府外回來一事，更覺古怪，遣春柔明日悄悄去胡老大府外的家中探訪一下，隨便帶些銀兩過去，妻女兩人總要生活。

    翡翠軒那邊一直派人盯著關押胡老大的院子，包括春柔的行蹤也一並知曉。次日一早就稟告給了戚靜姝，她起的晚，直打哈欠，梳妝的時候問起玉溪園那邊是什麽動靜？

    碧沅道“派去打探消息的人說，春柔一大早就出去了，其餘的就沒什麽特別。”

    出去了……靜姝隨手拿起一支翡翠珠玉釵在頭上比劃了一下，覺得不襯，取下來重新在首飾匣子裏選。

    過了一會說“胡老大這人，留不得了。”

    碧沅為她梳發的動作一沉，白白扯掉兩根秀發，靜姝哎呀怒道“會不會做？不會做換人來！”

    “會做會做，小姐息怒！”又才放輕了動作，小心翼翼的挽發。

    碧沅隻是跟在二小姐身邊學會了些膽子，可也不過是些嘴上本事，真要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就算給她一千一萬個膽子也不行啊！

    就因為二小姐那句話，憂憂愁愁一上午，去廚房乘參湯時還不小心灑了，弄得到處都是。

    正巧翠枝來後院收衣服，見到她蹲在地上收拾爛攤子，便好心前去幫忙。

    要是被二小姐知道參湯灑了，肯定又得怪罪。

    碧沅長歎一聲寬慰想想，本就是做丫鬟的命，左右不過是主子們撒氣的東西。

    “瞧你心不在焉的，被什麽事困住了？”與戚管家成為一家的翠枝性格漸漸沉穩，看人也極為精準，隻是眼中缺少了一些光芒。

    誰也不知道她跟戚管家之間，到底過的好不好？

    翡翠軒與菊園內的丫鬟本就同為一氣，相互之間熟識都是常事。再加上翠枝比碧沅年長幾歲，兩人之間更像姐妹般的相處，碧沅也願意將什麽事都跟她分享。

    不過碧沅還是不笨的，事關二小姐的聲名，不會乖乖說出口，隻是變著意思迷惑問道“翠枝姐姐你說，要是平時了連一隻螞蟻都舍不得踩的人，忽然要她去殺一隻大兔子，該怎麽辦呢？”

    翠枝收好衣服正要離開，覺得她問那話意頭不對，便拉到一邊細細問“可是你犯了什麽事，二小姐懲罰你了？”

    好端端的說什麽踩螞蟻殺兔子？翠枝覺得她腦子糊塗，細問之下又守口如瓶什麽都不說，不過瞧她垂頭喪氣肯定藏有心事。

    最近府上沒聽到翡翠軒那邊有什麽事情，倒是玉溪園的主子被人陷害過，翠枝多留了個心眼記在心中，取完衣服就急匆匆回院子了。

    要是再遲些，等到戚管家回來，又得往她身上甩鞭子。

    嫁給戚管家這個把數月，說的好聽是新為人婦，說的難聽些就是他的寵奴！

    翠枝撫上手臂上無端生出的許多鞭痕，心中有怨有氣，往別處又發泄不得，隻好自己消化。

    姻緣是姨娘賞賜的，她能有什麽理由拒絕？若真的府上每一個都如阿清那般，能如願許得好人家，私底下也不會那樣善妒了。

    說多了想多了都是罪過，翠枝深知沒有回頭路可走，更加不會奢望其他。

    春柔去府外打聽過了，得到的消息是，碧沅曾去過胡老大家中，還討要了一件小女兒的貼身衣物，借著戚家主子給他小女兒做衣服的名頭，才如願拿到手。

    如此說來，便是在審問胡老大的前一天，碧沅去過他家。

    這下更加跟碧沅扯不清幹係了。

    “小姐，幹脆我們直接稟告給老爺，把胡老大及其妻女都帶來審問，事情自會水落石出。”阿清是個急躁性子，沒有像戚玉那樣的好脾氣能忍，作勢就要去找老爺夫人說清楚。

    “算了。”戚玉風輕雲淡吐出兩個字，就算告到爹爹麵前又能怎樣？如果迷藥事件真跟翡翠軒那邊少不了幹係，又能怎樣？難道能把他們戚家自己的人送去京都衙門嗎？

    阿清為她打抱不平“小姐，人家都欺負到咱們頭上來了！”

    春柔輕輕扯了下她的袖子，示意先不要說話，既然小姐有其他思量肯定有她的道理。

    “明日我就去跟爹爹說，此事懲罰一下胡老大就算了，不用再過多審查，沒意義的。”既然她下定決心了，旁人也不好說什麽。謝鳶遣靈繡過來問了問相關事宜，總能很好的照顧她的情緒，而胡老大的事情，暫且如此吧。

    永和堂那邊氣的不輕，府中何曾生過這樣的事端？還是褻瀆大小姐的罪名，要真傳出去，戚家還有什麽顏麵？

    戚老夫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杵著拐杖在房間裏兜圈子，王嬤嬤隻得小心翼翼跟在後麵，身上的病症還沒好呢，又操著一顆心，總歸是不能安寧。

    “老夫人你安心，如今人已經抓住了，也對罪行供認不違。趕明兒叫老爺隨便給他定個偷盜的罪名，送到京都衙門去了事。”頓了頓又勸道“反正大小姐相安無事，咱們府上人不傳出去，外麵能知道些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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