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妻子上前一辨認，立馬認出碧沅是給她報信的丫頭。

    “當時天還沒亮，這位姑娘在外敲門，告訴我說，我家相公被囚禁在戚家，要我務必一定在府門前哭鬧生事，且保我無恙。哦對了，我家相公跟隨老爺去陽縣前，也是這位姑娘到我家來過，還拿走小女兒一件貼身衣物，說要給她做新的衣裳。”

    當時沒覺得有異，現在想想滿是漏洞！

    戚建指著靜姝問她“可認得她？”

    胡家妻子搖頭，便是見也未曾見過的。

    至於上次在府外鬧事為何沒有指認出碧沅，是因為碧沅從頭到尾都沒有出來過！

    竟是從那時，就開始策劃了。

    戚玉目光深邃，望著相對而坐的戚靜姝，她很累，累到連眼皮子都懶得睜開一下。

    在轉向孟隨，他聳聳肩“那日來衙門的人，我記不太清了，好像是這位姑娘，又好像不是。”

    他邊說邊有意無意瞟向戚玉，哪裏像什麽官差？若是戚建官職還在，非要向皇上貶黜他不可！

    多方指認，凶手竟就在府中，還在他身邊？

    想起上午被皇上削去的官位，心中絞痛，靜姝是他的女兒，即便是犯了天大的錯，如何能將她送去衙門？

    “敢問戚大人，案子……是審清楚了？”孟隨明知故問，那雙玩味似的眼神停在他身上，決心要看戚建出醜。

    戚建深呼吸一口氣，咕噥著嗯了一聲，指著堂下所跪之一聲色俱厲“查清楚了，便是給你們通風報信的她！”

    碧沅縱是有千般萬般辯解的借口，到了此刻，說不出一句。

    緊咬著下唇攬下這樁罪名“全是奴婢所為，請老爺責罰！”

    盡管翠枝將碧沅的話全部供出來，還是不忍心看她攬下殺人的罪名，可木已成舟，她若想從此擺脫戚管家，堅決要狠下心，隻能對不起碧沅。

    她們不是主子，沒有選擇自己未來的權利，但眼下的機會若是不能把握住，恐怕後半輩子都沒了。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孟隨陰陽怪氣哦了一聲，似乎對戚建的決策很不滿意，他又不是戚家人，除了說幾句風涼話外沒什麽能做的。

    聽到凶手是一個小姑娘時，胡家妻子不可置信，她見過碧沅幾次，人長的機靈，說話時也帶著笑，十幾歲的丫頭怎麽會是殺人凶手？

    “你為什麽要殺害我相公？他跟你什麽仇什麽怨？”怒問之下沒人回答，碧沅已經不敢再吭聲，她使勁埋下腦袋，下意識膽戰心驚看向戚靜姝的方向，隨即怕被發現立馬收回目光。

    忽然胡家妻子發蠻力狠狠推她在地，作勢還要上去踹上幾腳，幸好仆從們攔住才沒有讓碧沅再次受到傷害。

    “還我相公的命！還他的命……”

    一時之間，堂上鬧鬧嚷嚷擾的人頭直疼。

    戚玉隻端坐在位子上，後背挺的筆直，對麵的戚靜姝眼神淡漠，好像碧沅跟她沒有任何關係，什麽主仆都是淡的。

    兩姐妹眼神交匯的那一刻，身邊所有喧囂都消失了。

    “既然如此，把人帶去衙門吧。小姑娘，正道有路你不走，偏要自尋死路？”孟隨道，正好跟他來了幾個弟兄們，手腳利索困住碧沅，準備押回衙門。

    沒有一個人阻攔，都冷漠看著碧沅被綁起來。

    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她頂罪，一個丫鬟的命跟一個小姐的命比起來，輕重顯而易見。

    “跟我回衙門吧。”孟隨一把提起她，轉向戚建拱手道“人我就帶走了，戚大人終於可以放心了。”

    從他口中說出戚大人三個字實在有些諷刺。

    碧沅雙手反綁在身後，已經心如死灰，卻在踏出堂門那刻，猛地回過頭來撲倒在戚靜姝腳邊，頓時嚎啕大哭用嘴扯著她褲腳含糊不清求道“二小姐……幫幫奴婢……奴婢還不想死！”

    戚玉早前說過什麽再也不想去牢房的話，毆打犯人，隨便扔死屍……樣樣都叫她心驚，回想起來寸步難動，隻妄想二小姐能開口說句話。

    戚建登時站起來，指使戚管家前去拉開她，不要再胡亂交代出其他事情。

    那邊牙齒扣的死緊，無論如何也不鬆開，細細看去，似有血絲從牙縫間留下來。

    “小姐，二小姐，求求你了……”

    饒她如何哭鬧求饒，戚靜姝都不會正眼瞧她一眼，一顆沒用的棋子是沒資格活在世上的。

    戚建臉色鐵青，直接來到她麵前奮力一扯，有什麽東西忽然掉落在地上，是她的牙齒。

    “你犯了錯就要去衙門！念及淮安還有你的親人，我會好好安頓的他們。”

    提到親人，碧沅跟瘋了一樣失聲流淚，最終不再鬧騰，乖乖跟著孟隨走出戚家。

    如此一場鬧劇，總算有了結果。

    戚玉不禁感到心涼，原來威脅家人的手段，是從父親那裏就有的。

    案件查明，碧沅也認賬，胡家妻子再沒有在戚家胡鬧的理由。謝鳶瞧她獨自帶女兒很是可憐，從自己的私房裏拿出一個錢袋子給她，銀子不多，卻足以維持一段時間。

    誰都不是聖人，沒有理由一直幫助她。

    府外一直關注的事情解決了，府內關起來門則要好好處理一番。

    翠枝還跪在堂下，膝蓋早已失去知覺，戚管家來她身邊叫過好幾次，一直跪跪跪，丟的不是他的臉？

    “奴婢還有一件事，望老夫人，老爺和夫人給奴婢做主！”她再次整個人趴在地上萬分恭敬。

    戚管家小聲訓斥“你還要做什麽？嫌棄丟臉不夠嗎？”

    翠枝既是他的小妾，所作所為自是跟他相掛鉤。今日在明麵上得罪了二小姐，還不知道陳姨娘和二小姐接下來會如何？

    戚老夫人哦了一聲，不知道這個丫鬟還有什麽事情需要他們做主的？戚建不想說話，扶著額頭沒有吱聲，謝鳶擅自做主讓她講出來，若是力所能及的事情，當然要幫助她。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翠枝身上，她慢騰騰從地上站起來，一件又一件脫去外裳。

    接下來大概是翠枝傾訴嫁給戚管家一個月來受到的所有欺辱吧？

    她能如願達到目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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