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幽州曲 第四十三章 算無遺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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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可以下手這麽重!”可立拿著熱手帕敷在自己的臉上,抱怨道。
林嬰撲哧一笑,“道長好功夫,沒想到你體態雖然圓潤了一些,但是功夫卻是絲毫不差啊!”
“那你也不能下這麽重的手。”
“哈哈,那小生在這裏賠禮道歉了!”
念星晨看著這個被進院的道士,拉了拉花崎若的衣裳,“什麽情況?”
“他就是護送我們北上的另一個人可立真人,你們是一夥的,林姐姐剛才把他給揍了!”花崎若靠過來嘴唇輕動。
念星晨心裏自然是對著林嬰暗罵一聲,賊丫頭!
“對了,明日就要啟程了,你們都準備好了嗎?”可立用手帕在自己臉上紅腫之處輕柔地摩擦著。
“當然!”林嬰得意的表情溢於言表。
“身子不要緊吧?”念星晨問道花崎若。
“倒是沒什麽問題。”花崎若露出笑容說道,“我,我回去做花燈了”
一夜無話。
次日晨,驛館裏麵的東瀛使團已經集結完畢。
相府內,護送人員也準備動身了。
“少爺,早些回來,林姐姐嘴巴厲害,你就少和她說些話就是了。”小滿將包袱遞到念星晨手上,一個小女孩這個時候卻猶如同送子遠行的老母親一般,千叮呤萬囑咐。
“知道了,你沒事別出去晃,長安也不見得安全,沒了我,你不見了,都不見得有人找你。”
“你可別這麽說,我也是聰明伶俐的好吧,比你那木腦袋好用多了。對了,少爺,我想和塞北那裏的馬奶酒。”
“馬奶酒?”
小滿兩手相扣,眼裏一道向往的光芒,帶她回到了塞北的日子,“我記憶裏,部落裏麵的人都是喝馬奶酒的,據說又甜又辣呢!”
念星晨用力地揉搓著小滿的頭,“你這丫頭,倒真是迫不及待地想喝酒了嗎?”
“哎呀,這是回憶啊,你懂不懂啊?一點人情味都沒有,少爺!”
“知道了,知道了,給你帶!”念星晨將包袱係在背後,臨行前抱了抱小滿,“等我!”
門外,李若甫,林嬰,可立已經等了一段時間了。
“念大人還真是來者不拒啊!”林嬰兩隻手負在身後,著昨日的男裝,英氣逼人。
可立苦笑道“念兄弟是重情重義之人,雖然修行界對你的名聲不太好,但是小道也願意與你結交。平生之中,我卻也不喜將黑白分得太過。”
念星晨淡然一笑,也是抬手行禮,“道長過謙了,名聲什麽的對我來說,已經沒那麽重要了。黑與白也是難以分清的。”
李若甫點點頭,“你能明白倒是很好,黑白之道,何必分清,強橫即是善,孱弱即是惡!”
“照你們這麽說,我到底是黑是白,是善是惡?”林嬰深邃的大眼睛眨了眨問道。
“那可不是由我們來判定的,後人自有評說!”李若甫掏了掏自己的衣縫,“林嬰,這個交予你。”
那同樣也是一個腰牌,質地與自己的親衛腰牌不同,乃是純金所致,全身金光耀耀,巧奪天工的雕刻龍紋宛如失傳已久的寶物。
林嬰接過腰牌,“這是”
“這是陛下賜予我的禦令金牌,其權力如同聖旨一般,調兵遣將,定奪他人生死!”
“但是此物與這次行動有關係嗎?莫非要動用唐軍的力量?”可立撓撓頭,“咱們不就是去殺個人然後找我師兄嗎?”
李若甫輕歎一聲,表情嚴肅起來,“把情報發回來的幽州密探已經失聯了!”
“什麽!”眾人心裏也是一陣驚呼。
“幽州恐怕已經有了一股暗地隱藏的可怕勢力。”李若甫峨眉緊鎖,他將手指在腰牌上點了點“倒時候怕是不得不動用軍隊了,這招以備不時之需!”
“可是幽州不是有駐軍的嗎?安定國也在啊!即便是塞北人真的掀起了什麽風浪,駐軍應該也能解決吧?”林嬰拽著腰牌說道。
“對呀!”可立撓撓頭憨笑著說道。
念星晨在一旁沉默,他對於思考問題一向不太敏感。
“真是如此?”李若甫回問道。
林嬰抿著嘴,美眸微動,搖搖頭,轉念一想,“不對,您根本就沒有告訴安定國此事吧?那情報探子是您的私兵?”
“不錯。”
“啊?”可立嘴巴長的很大,不知所措,“什麽意思啊?”
林嬰點點頭,手摸著這枚腰牌,“幽州軍裏麵有內鬼?不然也不會一點風聲也不告訴他們!”
“哈哈哈哈。”李若甫朗聲大笑,“不錯,你很聰明,超乎我的想像!小念我和你說過吧。”
“李相,我”
“非我族內,其心必異!”李若甫眼睛微閉露出一條縫冷聲說道,“幽州軍裏麵雖然唐人占了大多數,但是也有不少因戰功而加入唐軍的!別忘了,他安定國也是塞北人!”
坦白說,念星晨仔細理解這句話的涵義之後不敢苟同,為什麽其心比異?小滿也是塞北人,她和自己相依為命,難道會害自己嗎?肯定不會!有些東西是時間可以改變的!
“李相,我覺得你說的不對!”正當念星晨可是思考李相的話的時候,可立發話了,“我的二哥就是塞北人,自幼被領養在飄渺峰,他為人憨厚老實,待人極度真誠,您說這話未免太絕對了!”
“冷靜點,可立道長。”林嬰打斷了可立,“李老頭說的不無道理,幽州地廣人稀,軍隊要想壯大招攬附近的塞北人完全是有必要的,再者,有的塞北人眼睜睜地看著唐人燒了自己的家,殺了自己的家人,仇恨是可以埋在心裏的!”
“可是”
“你的二哥行雲,他自幼清修,而且長在唐國,心中又怎麽會有恨?可是那些流離失所的塞北人不一樣,說他們是從血與火的地獄裏爬出來的也不為過!”
林嬰向著可立解釋著,眼睛卻盯著那塊腰牌,“這麽說,如果塞北人的勢力真的存在的話,我們便不能完全信任幽州軍了!”
李若甫再度肯定了林嬰的回答,“敏銳,幽州軍若是內部出了問題,即便有這個腰牌也起不來作用,到時他們裏應外合,幽州不保!”
可立也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那真要出了事,我們找誰呢?”
李若甫帶著笑意著看向林嬰,“這件事,你應該更加清楚吧。”
林嬰白了一眼李若甫,沒好氣道“李老頭,你想的還挺多的!”
可立有暈了,“你們在說什麽啊?”
“整天修道的破道士,你知道什麽啊?”林嬰嘟著嘴諷刺了一句,隨後正色問著可立,“若是真的出了事,距離幽州最近的是那裏?”
“呃”
“笨死啦,距離幽州最近的當然是北方的雁門啊!”林嬰不耐煩地說道,“雁門和幽州都是戰略重地,雁門北據塞北,幽州東通高句麗。”
“向雁門求救派兵?”
林嬰歎了口氣,苦笑著說道“終於想到了啊,道士腦袋木頭做的嗎?不錯,幽州和雁門半天路程即可到達,倘若幽州內部真的有問題,此刻向雁門求救是最好的方法!”
“雁門裏麵不會有問題?”可立見到自己被笑話,也是想到那裏問那裏,就是要問倒你。
“雁門不會出事的!”
“你這麽肯定?”
“雁門守將是鎮北大將軍李光州!我老爹!你覺得呢!”林嬰被連續發問之後,心裏早已不耐煩了,對著可立大聲吼道。
“這麽厲害!”可立尷尬一笑,胖嘟嘟的臉上麵被吼出了汗來,“對了,林公子,那啥你不和你爹姓啊?”
念星晨暗地偷笑,可立真的是比自己還不問世事嗎?李光州的獨女林嬰,大唐第一奇女子,他居然還叫公子。
“要你管,我樂意和我娘姓!”林嬰向可立甩了甩白眼,“我們的家事你少打聽,不然小心我揍你!”
確實,關於林嬰為什麽不叫李嬰的問題,至今也是一個謎團,念星晨也有點好奇,莫非是什麽往事嗎?這麽說來,自己也隨娘姓呢。
可立聽到之後,身子微微一顫,這個人都想要縮進地裏麵一樣,想想自己昨天被林嬰扇的一巴掌,心裏都是苦水啊。
“嘿嘿,不問了,不問了,林公子,你別打我,我現在臉上都還疼著呢!”可立說完摸了摸自己的臉,腳向後挪了挪。
“總之,這個腰牌是以備不時之需,我也是將最糟糕的情況考慮其中了而已,但願你們一路上都不會用到這個腰牌吧。”李若甫感歎道。
“李老頭你行事周全,倒也不枉你多年為相,這腰牌我便收下了,不到萬不得已,我還是希望不要拿出來。”林嬰將腰牌放入自己的衣縫之中。
“林嬰!”念星晨見她又這般無禮,忍不住開了口。
“哎,小念,無妨,隨她去吧,老夫身居高位多年,權力這種東西吧,我有,權力來自,來自內心,人心才是這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李若甫搖頭苦笑,“當然,玩弄人心,是弄權者的本色,我自以為算無遺策,可又有誰能看得透人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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