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大漠飛沙 第七十四章 大漠荒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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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傑眼前一片黑暗,一切都來得很快!

    這場沙暴衝散了隊伍,還帶來了可怕的消息,那股伸展到大漠深處的殺氣,一刻都沒有消散過!

    自己和一部分人走散後帶著殘餘的人馬繼續在大漠之中緩慢移動著,一步都更加謹慎。

    可是那些大食人就像是提前埋伏好了一樣,出現的時機恰好是在自己人力最缺少的時候。

    一個措不及防,謝傑帶著殘部且戰且退,途中人手不斷折損,身後的敵人卻依舊死咬著不放。

    到最後自己和五六個弟兄被團團包圍,被逼到絕境之後,留了他們一命,他們似乎也認得自己的身份?

    這被馬車運送的牢籠之中,不止他們一路人,怕是自己的一幹人馬全部都沒逃出魔掌!

    他低眼查看四周的情況,這一個個都蒙著麵,穿著布衣,輕裝上陣,看來是早已洞察到了自己的動向。

    押送的人馬也有百人了吧,怎麽會?

    對方的人數絲毫不比自己帶來的人少,是巧合嗎?

    為什麽就好像提前做了準備一樣,要知道這種牢籠在大漠之中的行進速度,即便有馬在前方拖拉。

    那些大食人一個個一路上都默不作聲,看見有唐軍在籠中醒來之後,拿著手中的刀把捅了捅。

    這是把我們帶到那裏去?

    謝傑捏著木籠,天色已暗下來,他們沒有停下腳步,反而是開始準備火把,這種行進方式,莫不是前麵還有大部隊?

    那或許才是讓人不寒而栗的!

    等待他們的或許是龐大的大食鐵軍!

    被擺了一道,沒想到啊!謝傑碩大的身軀仿佛失去了支撐一樣,一下就躺倒在背後的籠子上,這一聲響反倒把在前麵牽馬的一位大食人嚇到了。

    西域都護府中有間諜?還是叛徒?

    間諜好解決,叛徒就難辦了!

    萬人之軍,離心便如一團散沙。

    想到這裏,謝傑也不能閑著了,他必須想辦法從這裏逃出去才行,現在還不能逃,大食國這般行事莫不是還想與我大唐一戰,且看看它的情況再說!

    這一團團火光把周圍照得猶如浮光聖地一般,這樣行路雖然方便,卻太過於引人注目了。

    不過接下來看到的一番景象又足以讓所有唐軍麵流冷汗。

    迎麵望去,那一番番黃色旗幟在一邊火堆的映襯之下就是一張張鍍金的鐵麵一樣!

    那一頂頂營帳宛若大漠之中的銀甲壁壘,固若金湯,迎風不倒!

    外麵站著的大食士卒都是黃色鱗甲與這片大漠如為一體。

    這就是大食的軍威!

    軍威浩蕩之處,籠中的唐軍都幾乎張大了嘴,就連謝傑也是如此,這般規模!

    一眼望去,營帳遍地,四周皆是巡視的大食士兵。

    這是幻象嗎?

    火光映照在謝傑幾乎蒼白的臉上,他使勁揉了揉自己的雙眼,一遍又一遍掐著自己的胳膊,眼前的這座堡壘,這片金甲營轟然立在麵前。

    這樣的陣勢,完全可以與西域都護府正麵一決勝負,而且大食占據了大漠的地形優勢,縱然我唐軍驍勇,也是勝負難料!

    不能冒進啊!

    必須找到機會逃回去,此戰若敗了,大唐多年在西域的經營就功虧一簣了。

    想到這裏,他的手腳並沒有被束縛,隻是自己佩帶的兵刃被奪取了而已!

    自己好歹也算上個老卒了,身上又怎麽會隻留一把刀呢?

    正當謝傑想把手伸進衣縫裏麵的時候,一股冷風襲來,他的視線直接移到了從軍營大門走出來的一幹人。

    為首的那一位的目光也正在自己的身上,他一身黃袍輕甲,身後背後一把大刀,左手帶著一隻金絲手套,碧眼長發,眼眸之中帶著銳利,一旁押送唐軍的人見到後無不站立行禮,有的甚至低頭不敢目視!

    謝傑看見那雙眼睛也正好碰上了自己,莫名的壓迫感自下而上包裹著自己,那個人神色淡然,腳步出奇得穩,自己習武多年仍是看不透他!

    那種感覺是先天上的壓製,連自己都氣血凝固一般,這個人是修行者!

    有這個人在自己怕是難上加難了,軍營之中出現修行者也不是什麽稀罕的事情,高先誌,郭奉儀,李光州三位將軍都是修為極高之人。

    不過在與大食的對陣情報之中,大食國從來沒有出現過修行者上陣的情況,被譽為大漠荒刀的大食第一修行者更是連影子都看不到!

    自己當真是走運遇到了大食第一個修行者啊!

    “抓到了多少?”為首的那個黃袍男子開口了。

    無人應答,押送的人都將頭埋得很低,一陣沉默之後,“六十餘人!”

    那人頭一瞥,眼裏有明顯的血絲,伸出手指著那位應答的人,厲聲說道:“說好的百人呢?”

    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那個率先開口的士卒身上!

    “這”那個人咽了咽口水,後悔自己開了口,那個眼神讓自己不寒而栗,一顆心被拉到了嗓子眼,如何開口都不知道。

    “沙暴裏麵難免遇到一些情況,估計其他人都被衝散了吧!”黃袍男子身後的士卒開口了。

    “哼!”男子冷哼一聲,“若是有人回去通風報信,那我們怎麽辦?”

    顯然他對押送隊的表現不是很滿意。

    “斯諾大人大可不必擔心,就算唐軍知道了我軍的動向,也隻是一個小失誤而已,與大局無礙!”一邊的一位身著長袍一臉憔悴的中年男子,一臉壞笑著拍了一下黃袍男子。

    “正麵對決怎麽可以輸給唐人,要確保萬無一失!”

    “斯諾大人!有您在才是萬無一失。”那長袍男子地位似乎不低,他一邊恭維著黃袍男子一邊擺手示意手下將人給押進去。

    “我也算是奉老爺子的命令來前軍助你們一臂之力,修行者畢竟是一個人,左右不了戰局的!”

    “不不不,倘若你師尊的一幹弟子也一同前來,我大軍還有什麽後顧之憂,大可堂堂正正地衝入唐軍大營!”

    謝傑還未聽完兩人的對話就已經被送入了軍營之中。

    黃袍男子嘴巴微微上挑,不屑一笑,“老爺子會管這些事兒?要不是被你們騷擾久了,影響他修行,連我也沒有機會出來!”

    男子雖然抱怨,臉上掛著的笑容逐漸放開,“我聽聞大唐之中,飄渺峰是被譽為天下第一的修行聖地,我倒是很想去看看!”

    “大人,這不過是他們自誇的言辭罷了,我大食國的修行者不比他勝一籌?”

    “嗯?”

    “斯諾大人,這李大白已經不見蹤跡多年,大唐的修行者能有人與我們安大人相提並論的嗎?”

    斯諾這個名字對於唐人來說很陌生,但是對於大食人來說,卻也算是家喻戶曉的。

    大漠荒刀,這個名號是對一個刀魔完美的形容,這樣一個癡迷於修行的人常年隱居於大漠之中,對於徒弟也有嚴苛的要求。

    斯諾就是大漠荒刀的親傳弟子,他身後那把大刀——深寒,刀鋒所到之處,斬無不斷!

    曾經的斯諾身背沉重的深寒,一個人在雪山上追命五十餘人的匪盜,毫發無傷便取下來頭領首級。

    大漠荒刀的門徒們一個個都可以說是癡迷於修行的瘋子,斯諾則是大漠荒刀弟子之中較為名字,且輩分較小的,但是看上去卻依舊不太好相處。

    若不是大食一直派人求助大漠荒刀,他也不會出手,修行不能分心,所以讓斯諾來簡單應付一下罷了。

    “看到了嗎?”

    注視著斯諾的眼睛在遠處閃爍著微微亮光,桓去疾在身前推起了沙堆,將身子掩蓋下來。

    挽辭很是安靜地爬在他的身後。

    兩人也是小心翼翼地跟在了押送隊的後麵,看見這個軍營的時候,心裏也是一緊!

    原先他們上路之後不久便發現了詭異的蹤跡,還沒有被掩蓋的腳印意味著前麵不遠處有人,在挽辭的提議下兩人緩慢上前發現了大食的押送隊和被俘虜的謝傑等人。

    就連桓去疾見到那種規模的大食人部隊之後也沒有輕舉妄動,兩人就一直跟隨著他們直到這裏。

    “看見了,大叔他們被送進去了!”桓去疾連忙將身子翻了翻,朝著夜幕,小聲問道:“我們得救他們!”

    挽辭聽罷,直接用手掐住了桓去疾的手,連皮帶肉好像要拔起來一樣。

    皮肉一齊分離的痛苦讓桓去疾差點喊出來,他扒拉下來挽辭的手,“你幹嘛!”

    “你瘋了,你再抬頭看看!”挽辭沒好氣地說道:“這種規模的軍營,別說他們出來了,就是我們進去也費勁,除非你我兩個主動送上門。”

    “可咱們既然都來到這裏了也不能見死不救吧?”桓去疾看見謝傑之後就發誓要把他救出來。

    “就是要見死不救,眼下咱們的命最重要,我們要活著回去!”挽辭指著自己和桓去疾壓低聲音說道。

    “先生!把大叔他們救回去可是大功一件,咱們或許不用流放啊!還有可能升遷呢!”

    “那也不行,太危險了,剛才那個人,足以對付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