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大漠飛沙 第七十八章 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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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於山中,蒼蒼雲霧朦朧之間染遍了整片山脈,一座座聳立的山峰若隱若現,若雲中龍遊,若霧中嬌媚。
“你這一走,以後便不必回來了。”
一個步履闌珊的老者杵著一根不知從那裏撿來的枯樹枝,他臉上出來一些褶皺之外,還算得上幹淨,白發早被打理好盤在身後。
麵前一個拿著包袱的紫衣女子,她一張稚嫩的娃娃臉,嬌花勝月,靈氣逼人,朝露帶著一浪浪純陽之氣時時刻刻都縈繞在身邊。
微閉著的美眸,雙臂張開對著對麵險峻的山壁大喊一聲,“那便一去不返吧!”
“你這丫頭!”
老頭子嘴上說著,手裏握著的枯樹枝隨即甩了過去,砸在了女子的後背之上。
“小老兒,你我師徒緣分是你要斷的。”
“同你下山的,還有老頭子我的一位弟子,拿著,一瓶裏麵有閉氣的,保命用,一瓶裏麵有強體的,搏命用。”
那兩個小瓶被甩到了女子手上,“小老兒”
“記住!你我師徒緣分已盡,你今後不必來尋我!”老頭子身子搖搖晃晃地抬起手用手指指著女子,眼裏帶著一絲果決。
“我當遊遍天下,弈劍,賭棋,品茶,論道,再做一番驚天動地!”女子看上去十分嬌小,身形瘦弱,卻挺著胸脯拱手朗聲說道。
“百技之中,你已習得四五,普天之下,你算得上一等,不過,這世間千千萬萬,辛晚辭,你摸得透嗎?”
老頭子無奈地搖著頭,一番苦笑之後,山中幽深四處都遊蕩著這股散不去的笑聲。
這世間種種的確比天上的雲聚散都要快得多,他們瞧不起女子,我便易容我行我素!
走到現在,一切我都能掌握,任何情況我都能全身而退,一手易容之術竟是能混進軍營之中。
可是桓去疾似乎遠超我的預料,即便我給出了無比誘人的條件,即便我救他一命!
辛晚辭嘟著嘴一邊在大漠之中走著,一邊望著天上無邊的黑幕發著牢騷。
真是讓我煩躁啊!
她一巴掌打在了自己的臉上,腦子裏麵全都是桓去疾的影子。
就算有一萬個桓去疾也不值得自己堵上性命,就是這樣!
想著想著,先前幾乎要淚崩的眼突然靈氣凸顯,嘴角上挑,讓人免不了生出寵愛之心。
桓去疾現在看見的仿佛是一個全新的世界一般,每一條氣流波動就算是從自己的身邊劃過也能清楚感受到。
眼睛似乎被無限放大了,周圍一切的移動變慢了,還是自己變快了
胸口不斷湧來滾滾氣湧,身體就好像要爆炸了一樣,氣血翻湧之間源源不斷地力量都灌注到了自己的拳腳之上。
若是能夠維持現在這種狀態,可以!可以救出謝傑他們!
他索性跳下了馬,一路狂奔著衝向遠處的黑境。
啊!
桓去疾的鼻子仿佛被人當麵揍了一拳一樣,那股刺鼻的氣味鎖住了他的嗅覺。
濃烈的血腥味讓他心神不安,腳下的動作也開始有點失調。
不會吧!
那暗紅的血就在自己的腳下,甚至還有那具屍體!
“噗!”
他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腿骨凍結住一般不敢再度向前邁進,前麵還有的東西會是什麽?
這屍體無疑是唐軍留下的證據,或許明天就會被掩埋吧。
心神俱亂,腰間的劍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手中了,血債血償!
縱身一躍,桓去疾身起神出。在空中他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壓製力。
還有熟悉的氣味,謝傑!
他的瞳孔放大,不斷搜索著氣味的源點。
斯諾手中捏住的喉嚨就如同待宰殺的羔羊一樣,生死一念之間罷了。
咧嘴一笑,望著被自己提起的唐人,一陣冷笑,“翻手之舉!”
他抬起自己的手輕輕將手心手背轉換著,不斷諷刺著自己的敵手。
謝傑掙紮過了,可是不管如何,自己似乎不能傷到這個人分毫
“殺!”
斯諾臉一黑,兩指用力,哢噠一聲,喉骨俱裂,血脈破碎,鮮血奔湧而出,一下子濺到了施凶者的臉上。
謝傑最後一眼望著天上,他看見了一個黑色的身影漸漸模糊,最後一眼永恒定格此地。
嘭——!
斯諾一腳對地用勁,身子向後一躍,一個身形直接砸在了原地!
桓去疾看見了謝傑被斯諾一擊斃命,他甚至想把自己的眼睛挖出來,這一切都是幻覺!
少年滿眼都是眼前這個身負重刃的男子,那種豺狼要撕裂獵物的眼神,此刻血氣湧上心頭。
“還他命來!”
桓去疾撕心裂肺般吼叫著,招式全無,暴起上前就是一陣亂砍,沒有章法可言。
斯諾前腳後腳一前一後把握著自己與劍的距離,眼神淡然,見他揮劍未下之際,一掌轟出。
那一掌打在了桓去疾小腹之上,霸道的掌力讓桓去疾身子倒在地上翻了四五個跟頭。
“唐人?”斯諾見到桓去疾身上一身布衣也不穿衣甲,心生疑惑。
“索你命的!”
桓去疾見到自己受一掌後身體除了一點痛外無大礙,咬牙站起。
“我隻殺唐軍!”
斯諾漠視著他,似乎並沒有將他放在心上,正轉身欲離去。
臨陣不亂,心有鐵化,陷陣不退,心有玄甲!
深吸一口氣,桓去疾能清楚感受到氣血流動和周圍氣源的流動。
強體是強行開通了感知四周的氣血的氣脈。
閉氣是強行隱藏了常人散發的氣息。
嗡——!
小子,你可以啊,使劍能觀六路啊!
左肘為基,劍身為器,劍伏於肘之上,右腳上曲,後腳一騰而上。
斯諾身後殺氣突起,他翻身舉起深寒,巨大的刀身化為半壁巨盾!
一刺,桓去疾碰上深寒的刀身後右手不自覺顫了一下,寒氣伴隨著劍侵蝕而來。
左腳一掃,借機將劍尖拉開深寒,反手一握,右臂微彎,以劍身撞向刀身。
“小子,你不識抬舉?”
斯諾感到眼前這個莽夫的一股蠻勁之後也覺得事情不對勁了。
自己被逼退了幾步,著實讓他吃了一驚。
“一命還一命,你!血債累累!”
桓去疾奮力一衝右臂也直接貼上了深寒的刀身,硬生生讓斯諾不得不撤回了刀刃。
“小兒!”
斯諾被逼到後退,也覺自己受辱,深寒這把漆黑的刀刃被以雙手緊握,刀身上的血氣早已被寒氣消退。
“你!”
一劍跟上,桓去疾嘴上依舊仇恨滿滿,可是招式之上依舊有了形。
有形的招式在對敵上變化之時往往更加致命。
變招!
桓去疾後腳用力,縱身在半空之中揮砍下來。
叮——!
這一劍砍到了深寒之上,握劍的右手卻在發顫,幾乎要脫手。
兩把刀刃再次碰到了一起,桓去疾自是不肯罷手,與斯諾不同,他必死此人!
左腳落地,桓去疾怒視斯諾,右腿如索命般踢出!
斯諾雙手握在深寒之上自是顧不上,那便以腿對腿,雙方的腿在下方對拚起來。
腳下此刻飛沙走石,沙礫揚天,直接灑到了他們身上。
深寒冷光大放,斯諾腳步一沉,桓去疾一腿提上去就像是轟上了鐵器。
寒氣在翻滾著凝聚到刀身之上,那柄老劍頃刻之間就被震碎了!
碎片化作千萬鐵花自深寒刀身向對麵飛去,寒鐵之花迸發出銳利直穿桓去疾的正麵。
“啊!”
數多鐵花紮到了桓去疾的臉上,血肉之地上開花!
銀白色的花兒多是無情且帶著寒意,少年臉上多處血痕以深入,血滴口子被撕開,一滴滴從臉上滴落。
桓去疾的左臉之上留下了四五處血痕,皆有半寸之長,寒氣入骨已有三分。
血滴沾惹寒氣,滴落之後即刻變為冰花在大漠中化為烏有!
“勇氣可嘉,餘力不足!”
正當桓去疾捂臉嘶吼的時候,斯諾將深寒插在地上,輕輕吐出了幾個字。
手中的劍身幾乎盡碎,獨留這劍柄還有何用?
桓去疾一隻手捂住左臉,心裏滿是不甘,那隻手還能感覺到自己的血肉!
左臉好像被凍住了一樣,好像將自己的臉分成了兩麵。
現在該怎麽辦?
手中唯一的兵刃也沒有了,難道要死在他手上了嗎?
斯諾的眼神一掃而過,“那種劍也想與深寒相提並論?”
大勢已去,萬念俱灰!
桓去疾手中的劍柄還有一用,便是自我了斷,這就是差距嗎?
即便自己吃了晚辭的兩枚丹藥依舊不能傷到斯諾分毫。
沒有救到大叔,反而看著他倒在自己麵前,桓去疾,這就是你啊!
他手中的劍柄突然握緊,提到了自己的喉嚨前,隻要一刀,自己就
“留你一命,且去吧!”
斯諾隨手禦起地上灑落的碎片,以巧勁拋擲而出,將少年手中的劍柄打飛!
“你不殺我?”
桓去疾眼裏滿是疑惑不解,這是一種侮辱!
“不殺無關之人,你動手,我已經將你廢得差不多了!”
斯諾頓了一下回答道,似乎又想到了什麽,“唐軍雖弱,亦可成軍,或許我有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