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節 曆史的慣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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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導指揮已經被打散,有四百餘人分布在全軍的虞侯和都頭崗位上,三娘子,你盡可依靠他們。”呼延庚又向折月嵐交待了一番,兩人細細商議了各種局麵的應對,氣氛慢慢緩和過來。

    折月嵐歎了口氣:“我已對安撫許婚,絕不會反悔,隻是眼下的局麵……安撫還要把心思放在大事上。”

    呼延庚抓起折月嵐的手,握了一握,兩人告別了。

    這次急著回到汴梁,呼延庚從來時的原路返回:從府州下代州,再向東南出井陘。到了邢州,留守在邢州龍崗的龐山諾聞訊來迎接背嵬軍。

    “山諾,在此可有什麽難處?”

    “沒什麽難處。金賊貪圖安逸,隻駐紮在各個縣城當中,兵力也不多,我藏在各村打探消息,金賊全然不覺。”

    “那就好。”

    “有一條消息,不知對將主是否有用?”

    “什麽消息?”

    “完顏蒲魯虎率軍遠征大漠,被合不勒擊敗,割讓三十六帳部民給合不勒,加封合不勒為‘蒙兀國王’。”

    室韋、室兀、鮮卑蒙兀、蒙兀、蒙古,都是同一個鮮卑部落名的不同讀音。合不勒則鐵木真的曾祖父。前年歩鹿孤樂平縱馬大漠,提起過與合不勒結盟的事情。

    上次因為是歩鹿孤樂平主導,呼延庚沒有在意合不勒,但這一次,合不勒居然正麵擊破了完顏蒲魯虎,還讓金國割讓部民,這就不能小視。

    鐵木真名頭雖大,但他的曾祖父的事跡,呼延庚穿越以前一點也不知道。這一次合不勒稱“蒙兀國王”,雖然在另一個時空也發生過,卻讓呼延庚有些擔憂:蒙兀人就在那裏,第三次遊牧民族對歐亞大陸的橫掃還有八十年就要開始了。

    但擔憂也隻是能在頭腦裏想想,難道和金兵去建立統一戰線嗎?而且合不勒、俺巴孩,也速該到鐵木真,俺巴孩是到金國朝貢的時候被釘死在木驢上,也速該連部落頭領都沒當上,隻是個副手。蒙兀人還要經曆草原上的七個主要部落的爭霸的考驗。

    而在自己有生之年,大約也就到俺巴孩主政蒙兀,尊重曆史的釘死他,再超越曆史解除後患就是了。

    呼延庚這麽愣愣的想了一會,龐山諾也不敢打斷他,直到呼延庚又問:“南下的道路可通暢?”

    “虜酋完顏訛裏朵率領援軍南下,增援完顏兀術。沿著太行東麓一直到洛陽,金賊都沒有大軍駐守,唯一可慮,就是虎牢關不好過。另一條路,則是從大名府附近往東走,在白馬津渡河,大名府留守的金賊也不多,都被完顏訛裏朵帶走了。”

    呼延庚全無路途輕鬆的欣喜,卻對龐山諾話語中的另一條信息感到震驚:“完顏訛裏朵全軍南下了?”

    按照呼延庚對金兵的了解,完顏訛裏朵、完顏兀術這兩個重兵集團,都有四萬人的骨幹,加上簽軍,兩部加起來說不定有二十萬人,這下全都到了淮南?

    “陛下,大王,非是臣貪生怕死,但二十萬金兵,末將手上才八千人,實在是擋不住啊。”辛企宗跪在趙諶和趙構麵前,磕頭請罪。

    “胡說,王殿帥手中,有八萬軍馬,又不是要你一個人去擋。你丟下軍隊,一個人跑回來,還有什麽臉麵。”趙諶訓斥道,“將他綁了,送回天水,交王殿帥發落。”

    汪伯彥上前一步:“陛下,大王,辛家累世為將,辛興宗、辛永宗、辛康宗、辛彥宗均為國捐軀,念在他這幾位兄弟的份上,陛下將他貶官罰俸,也就夠了,治罪太重,恐寒了將士之心。”

    趙諶眼睛一瞪,正要反駁,趙構突然插嘴說:“左丞說得是,如何處罰,就請宰執議定吧。”

    “謝大王饒命。”

    待辛企宗被押下去,韓肖胄上奏:“淮南張俊戚方兩部已經退回揚州,變成了步軍司和馬軍司。他們和王殿帥生了芥蒂,斷不會再返回殿帥麾下,眼下辛企宗又敗,金賊勢力猖獗,以微臣看來,王殿帥也支持不了多久了,還請陛下和大王早做示下。”

    “韓相公,你有何高見?”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請陛下將行在撤往杭州。”

    “還要跑?”

    “若是行在設在揚州,金賊一個包抄,就斷了王殿帥的後路,以陛下之抱負,也不願如此吧。”

    趙諶低頭思考,被攝政王架空以後,他已經對下麵的一幹大臣都不再信任,總覺得他們有什麽陰謀。

    趙構道:“到杭州去,隔著兩條大江,的確穩妥一些,就這樣定了吧。黃彥節,給官家好生收拾收拾,盡快定下出發的日子。”

    黃彥節接旨。童穆被打傷,趙諶也沒說對童穆最後的處理,於是童穆不明不白的退出了趙諶的視線,黃彥節成為皇帝身邊第一內侍。

    “朝廷要走,汪左丞,你可要把揚州守好了。”

    “微臣自當隨駕前往杭州。臣舉薦一人……”

    汪伯彥還未說完,趙諶就大吼一聲:“不用你舉薦,朕有意以杜充為揚州留守。”杜充是被罪之人,趙諶提出他來,是個汪伯彥出個難題。

    誰知道汪伯彥一躬身:“臣也有意推薦此人,沒想到杜公美簡在帝心。”

    君無戲言,皇帝自己的建議,宰執也不阻攔,斷沒有收回去的道理。杜充留守揚州,就這麽定下了。

    趙諶“哼”的一聲站起來:“朕乏了,退朝。”他轉身就走,但堂下的群臣都不動。

    待趙諶已經走了,韓肖胄躬身道:“大王,退往杭州隻是權宜之計,王稟在淮南以寡敵眾,糧草不續,斷無勝理。為今之計,隻有與金人講和了。”

    “金賊擄走本王父兄,本王與金賊不共戴天。隻是……”趙構露出沉痛的神色,“幹戈擾攘,生靈塗炭,本王願暫息兵戈,與金人講和。隻怕金人不願和呀。”

    “大王勿憂,講和講和,和是講出來的,無非一個漫天要價,一個坐地還錢,大王隻需派一個使臣,到淮南去見見金人三太子,四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