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怨恨(三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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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給我住嘴!夠了!”田文卻突然發了狠, 掄起長矛狠狠抽了餘勁一耳光。
餘勁隻說了一句話, 就讓他突然暴起,他問他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什麽?知不知道誰?
溫頑默默現身, “喂,殺人也不必急著現在就動手吧?”
頭上還有無頭屍大軍,田文居然一點都不怕?他不考慮後患嗎?還是覺得,有這條密道就足以保命了?可是, 當時她沒攔住他殺餘健, 是來不及,也沒想到, 如果現在繼續裝死, 那就真的是坐等田文殺人了。雖然作為一名新鬼, 攔著人殺人, 有點多管閑事的意思,不過她這人向來就是多管閑事嘛。
“你!”田文一驚,“你們什麽時候來的?”
在溫頑說話的時候, 蒙惇也安安靜靜地現身,就像從天而降一樣。
“這不是重點。”溫頑勸說道,“你先放他出來吧。”
“不。”田文的聲音冷了下來,“我根本沒必要聽你們的。”
他一邊說,一邊悄悄移動著長矛,作重新瞄準。
田文直接本可以一下刺死餘勁, 他隻是打他, 並不是因為不敢殺人, 他隻是不希望餘勁死得太痛快。可是眼前這兩個外來人卻張口就要他放人?田文仔細打量著蒙惇,目測了一下,感覺自己好像不是對手,便修改了他原本給餘勁設計的死法。他本來想要把餘勁折磨致死,但如果眼前這兩人想要救他,那麽,他就得趕緊把人殺了。
他絕不能讓田文活下來,最有機會報仇的時刻就是今天,他不會心軟,更不會手軟!
溫頑一直盯著他的動作,自然不會放過那根長矛尖端的小小移動。
“田文,你已經殺了餘健,夠了。”
“不夠!”田文將長矛向下一捅,朝著餘勁的左眼刺去!
但是,溫頑更快。
當她反應過來,做好警惕,如果連一個人都對付不了,這些日子的經驗都白混了。
連厲鬼她也殺了不少,何況隻是一個腿腳不便的病人?
溫頑衝過去,隻踢飛了長矛,順手將田文推到井壁。
“你非要殺他嗎?”溫頑低頭看著餘勁,“難道,常小青是他親手殺的?”
田文啞然,“……”
“當然不是我,常小青是自己跳井死的,關我什麽事?”餘勁仰頭看著溫頑,“多謝你救我,麻煩你扯我一把,幹脆把我從這個坑裏帶出來吧?”
“你敢!”田文大聲吼道,聲音有些走調,竟然像是哭腔。
溫頑驚訝地回頭看了一眼,攔你殺人而已,殺不了人,不必要哭吧?
可是田文的眼睛,竟然真的紅了,“沒錯!是小青她自己跳井!可沒有你們逼她,她怎麽會去死!她是個瘋子,她哪知道什麽屈辱不屈辱,如果不是你們欺人太甚,連一個瘋子都怕你們,她怎麽會跳井!餘勁!你是個男人嗎?你敢說小青的死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你敢說小青的死,你是無辜的?”
“……不關我的事。”餘勁冷冷地說。
“我呸!餘勁,你為了活,在這口枯井裏也敢說謊!小青就是頭朝下跳下來的,她腦袋砸在地上,濺得到處都是血花!你沒看到吧?你來都不敢來,你貪生怕死,你……”田文急得咳嗽了好幾聲,竟然在地上吐出了幾口血。有一口正中餘勁的額頭,餘下的吐了滿地。
滿地血花,如同剛剛真有人跳井摔死在這,頭顱著地,腦袋開花……
餘勁瞪大了眼睛,可是,從他身上不斷萌生的情緒裏,竟然真的毫無心虛。
“你也有臉說屈辱?我跟你不是一樣的嗎?你可以睡她,我不能睡?!”他瞪著田文,嘴裏說著不可思議的話,眼神卻狠辣無比,仿佛當真是田文對不起他。
溫頑感覺信息量更大了——常小青不是田文的妻子嗎?
“我是她老公,你算什麽東西!”田文喊破了嗓子,“她是我千辛萬苦討回來的老婆,是我的婆娘,你們憑什麽碰她!你這個人渣!我不在,你們就欺負她,當著我爹麵,你們也敢欺負她!你們,你們統統都給我頭上戴綠帽,你們連瞞都沒想過要瞞著我!”
“所以你把村子裏那些男人都殺了?”溫頑適時地插嘴。
“我跟他說話有你什麽事!”田文罵她。
“……你,你繼續說。”溫頑縮了回去。
“你別以為她能保護你,我今天一定會殺了你!”田文宣布。
溫頑不得不再次插嘴提醒他,“我不會眼睜睜看著你在我麵前殺人的。”
田文吼道:“那你不會轉過身去!?”
“你覺得我扭過頭不看這場麵就能動手了?”
“讓開!”
“抱歉。”
“你知道我為什麽要殺他嗎?他……他……”田文指著餘勁,咬牙切齒卻說不下去。
溫頑無奈地說:“沒錯,我不知道,如果你沒有證據,這都隻是你的一麵之詞啊。”
也許其中有什麽誤會,活著的人才能說開,人死了就無可挽回了。
就像常小青,她死了,做任何事能讓她活過來嗎?何況她的死又是一個謎團。
也許隻有她才知道自己是如何死的——不,她是個瘋子,也許連她自己也搞不清她的死因。常小青死的時候那麽慘,她竟然也怨鬼也無法變身,魂飛魄散也或許是去轉世後,隻在人間留下一團怨氣。溫頑低頭看著這片枯井,已經沒有任何鮮血的殘餘,想必有人打掃,想必這個打掃的人正是田文。
怪不得他滿腹怨恨,他的妻子被人逼死,他卻隻能打掃她死去的地方,連報仇都要隱忍。
話說回來,剛才田文說了什麽來著?田樹也知道?
溫頑不由得扭頭去打量田樹的表情,他沒看她一眼,目光隻釘在田文身上。
那眼神十分複雜,不知道是愧疚還是怨恨——等等,田樹對田文有什麽好怨恨的?難道就為了個祖先的遺物?難道一條人命與兒媳受辱的那麽多日子,也比不上他童年的一個渴望?
“你讓開——”田文氣急敗壞地揮舞著長矛衝上來,朝著溫頑刺去,竟然打著先滅了這個攔路者再解決餘勁的主意。溫頑沒讓,可是竹矛停在她麵前,隻差幾厘米的位置,田文刺不下去。
“你連殺她的勇氣都沒有,還敢殺我?果然是孬種。”餘勁本能地嘲笑。
這次溫頑被氣得踢他一腳,田文剛殺了一人就算心軟也是暫時的,他居然還刺激他?
而且現在田文想殺的人是她!他刺激他是什麽意思?溫頑簡直想讓開隨便田文動手算了。
不過這種事一旦開了口子就會有下一次,溫頑不想為了這種破事破戒。
哪怕餘勁這家夥好像真的是個爛人。
“喂,你冷靜點,我雖然不能眼睜睜讓你殺人,但是,我已經錄音了他的話。”溫頑從背後拿出手機,“我可以把手機借你,現在就帶你們離開,去報警,怎麽樣?”
田文的表情變得更難看了。
“哈哈哈……報警?”餘勁狂笑,“你問他敢不敢見警察?”
溫頑一愣。
田文的眼神更加凶狠,他猛然掄起長矛砸在她右臂將她打開,再將長矛收回來轉方向刺向餘勁。這一招一式都十分幹脆,沒有多餘的動作,如同行雲流水一般從容,他的腿勉強才站穩可見並不是真正的武學高手,隻是將這個動作練習過很多遍。他一定練習了很多次,勢要將餘勁刺死在眼前。
然而,他依舊忽略了溫頑。
她向左一閃已經躲開那一抽,再飛速扭轉身體用左手抓住了長矛的柄。比力氣,她可不會輸給在場任何人——田文掙紮了好幾下,都沒掙脫開她的手,溫頑反而用力抓得更緊了。她冷冷看著田文,“我說了不會讓你在我眼前殺人。”
田文隻顧忌蒙惇,卻沒想到自稱要阻攔他的女人才是真正的對手——打不過的那種。
“你要包庇他?”田文喝罵道。
“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我這裏有錄音,我可以送你們去見警察,警方會調查出來的……”
蒙惇不得不提醒她,“他剛殺了餘健,怎麽敢見警察?”
“呃……”餘健死得太快,之後信息量太大,搞得溫頑還真差點把村長的死給忘了。
她問田文:“你不是想報仇嗎?你都敢跟他們拚命了,去見警察又有什麽關係?”
“嘿嘿嘿……”餘勁發出刺耳的笑聲,“當然有關係,在這裏殺了我們父子,他是替妻子報仇的英雄,可如果去見警察,他的妻子就不一定是他的妻子了……”
溫頑越聽越糊塗。
她問田文:“餘勁說的是什麽意思?常小青是你妻子呀,難道你們沒領證?”
話說回來,常小青是瘋子,精神病好像是不能結婚,難道是因為這個緣故?
餘勁笑得更加尖利了,“常小青嫁給他的時候,還不是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