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修築商丘
字數:5678 加入書籤
尤其是在攻克商丘之後的這幾天,小袁營與闖營的摩擦不斷,處處不能自由。闖營中將領的鄉土觀念很重,也把小袁營的頭目和士兵當成外鄉人看待,很瞧不起他們。另外範青管理的下的闖營軍紀森嚴,也讓眾將領頭目害怕,這時候,袁時中和劉玉尺更加後悔。
袁時中帶領眾人進入議事廳,摒退閑人,然後把剛才和範青的談話向大家複述了一遍。所有人都很吃驚,什麽重建軍製,這不就是準備吞並小袁營麽?
袁時中的弟弟袁時泰第一個叫起來“憑什麽,咱們在豫東辛辛苦苦打仗,好不容易拉扯出來十幾萬的隊伍,他闖營說吞就吞了。”
眾頭目也議論紛紛,有的說,“闖營軍紀太嚴,難以習慣,咱們在小袁營自由自在,何必去闖營討這苦頭吃?”
有的說,“闖營都是老陝當將領,把咱們河南人當成外地人,這還沒合營,已經被他們欺負,要是合營了,還不得被欺負死。”
還有人說,“你看他們酒宴上對咱們軍師都不尊重,還想著對咱們好嗎?我看咱們趕緊離開闖營算了!”
眾頭目議論紛紛,劉靜逸是反對投順闖營的,這時,也拱手對袁時中道“將軍,範青現在說的好聽,要給你安排大將的位置,可今天見他處決李友,毫不手軟,顯然是個翻臉無情,心狠手辣的人,要知道李友可是青年將領中,排名第一的,可他說斬就斬了。將來,就算將軍處在高位,但如果他想要殺你,隻要尋出你一個小錯,就行了,這可謂是把生殺大權交到人家手中了,從此將軍唯唯諾諾,如履薄冰的過日子,還有什麽意思,所以請將軍一定三思。”
袁時中長歎一聲,心中又是後悔,又是害怕,但他是一名武夫,遇到複雜的事情就不知所措,最後看著劉玉尺道“軍師的意見呢!”
劉玉尺捋著胡須慢慢道“咱們投順闖營之後,發現確實不如咱們想象中之好,闖營將領排外,有地域歧視,軍紀過於嚴厲等等。但範青現在對待咱們還算優待,並沒有強迫咱們怎樣。所以我建議咱們還是不要急著離開闖營,觀望一陣再說。況且……”劉玉尺說到這裏,聲音低沉下去,“……闖營能容許咱們隨便離開麽?”
眾人聽了都心中一跳,現在範青已經把小袁營當成自己的部下了,況且袁時中還娶了闖王義女,如果離開闖營,形同背叛。到時候,範青如果派大軍剿滅他們,怎麽辦?想想闖營將士那強悍的戰鬥力,眾人就不由得一陣膽寒,打是打不過的。
“看看再說吧!”袁時中長歎一聲,小聲嘀咕,“請神容易送神難啊!”
又過了幾天,這一日,範青帶領李岩、傅宗龍和幾名將士去視察商丘城築城的情況。
在真正的曆史上,李自成由於選擇了流動作戰,攻克的城池一概不守,放棄不說,還要派人拆毀城牆,以防止城中軍民再次據城守衛,於是河南地域中一座座大好城池便被推倒了城牆,變得像市鎮一般,這種做法是很短見的,是李自成在河南發展的敗筆。
範青選擇的是以河南為根基,建立固定地盤,所以改變了曆史上闖營的做法,每攻下一座重要城池,都要妥善經營,不但不拆毀城牆,還要加固,為以後戰爭做準備。
範青派白旺負責加固城牆,商丘城牆已經很高很厚實了,範青依然不滿意,把城牆加厚加高了一米,把攻城戰時摧毀的箭垛和角樓、城樓一一修複,還在商丘城外挖了一條環繞城池的壕溝。
因為商丘城沒有投降,為了懲罰城中軍民,采用了強迫征用民夫的政策,城中百姓征發十萬人,不管男女老幼一律去城牆邊幹活。
今天早飯之後,範青帶領李岩、傅宗龍,田見秀、劉芳亮,張鼐和李雙喜幾名將領,再加上一群親兵去視察建築城牆的情形。大將中少了陳永福和紅娘子,偏將中少了趙恩,楊鐵柱、劉體純、穀可成四人,他們被範青派出去,由陳永福和紅娘子各自帶領三萬人馬,兩名偏將,去收複洛陽和南陽這兩個位於河南北部和西部重要首府,雖是首府,但以前被義軍攻克過,隻是沒有派兵駐守,現在名義上屬於官軍,實際上處於無人管理的情況,估計兩支人馬不用費多大力氣,就能輕鬆收複這兩座重要城池,自此以後,整個河南除了最東麵靠近京師的歸德府之外,所有城池都落到闖營手中了。
範青騎著馬來到北門,隻見數萬百姓正在城牆上下忙碌幹活,其中夾雜了許多婦女,有很多都是大戶人家和小康之家的婦女,因為條件優越,所以從小就纏腳,平時走路像風中搖擺,從不下地勞動,更沒幹過搬磚頭石塊的重活,她們手指纖細,蓄著長指甲,如今被強迫建築城牆,不得不忍痛減掉指甲,在眾人麵前拋頭露麵,挖土抬磚。
但她們實在力弱,在人群中擁擠,踉踉蹌蹌,腳疼難忍,動不動就跌到在地上,發出“哎唷”之聲。範青看了一會兒,皺起眉頭,把負責監工的白旺喊來,皺眉道“這不是胡鬧麽!征發這些小腳女人能幹什麽活!”
白旺搔搔頭發,道“可城中百姓除去老弱病殘,能征發的民夫不夠啊!”
範青訓斥道“打仗不動腦子,做事也不動腦筋,咱們帶來商丘的兵馬還有五六萬人呢!都是壯勞力,能打仗,也一樣能幹活。”
隨後範青吩咐將這些腳小體弱,不能作這種勞動的婦女放回家去,從小袁營抽調一萬,從闖營抽調兩萬,一起參加建築城牆的工作。還派出三千人的督察隊,監督所有民夫,發現幹活不出力,站在一旁閑看的人立刻予以懲處。
下完命令之後,範青帶著眾將從北門出去,繞著商丘城走了一圈,看看四麵城牆建築的情況。重新回到北門的時候,範青用鞭子抽了一下馬臀,胯下戰馬立刻嘶鳴著,向郊野奔馳出去,眾將和親兵也緊跟在他身後,跑了二裏多遠。範青勒住馬韁,隻見四麵都是積雪,白茫茫一片,遠處能看到小村子中,有炊煙嫋嫋升起。
李岩道“大將軍,咱們要去小村子暖和一下麽?”
範青搖搖頭道“咱們這麽多人,別去騷擾人家了!”
他跳下馬背,用馬鞭撥開積雪,露出下麵的浮土,是已經播種了冬小麥的田地。範青微微點頭,笑道“很好,豫東沒受饑荒影響,耕種照常,明年開春就可以收獲一批糧食了。”
他抬頭向東南方向眺望,問“那邊是什麽地方?”
傅宗龍道“向前一二百裏,是夏邑,虞城,再向前一二百裏就進入山東地界了,有曹縣和單縣等城池。”
範青微微點頭道“咱們沒有將士擅自向東進軍吧!”
眾將一起拱手道“回大將軍,沒有!”自從範青因為李友擅自攻打夏邑,被砍了腦袋之後,眾將哪有人再敢違反軍令,擅自向東。不過,眾將心中也有疑問,商丘東麵的夏邑、虞城,南麵的水城等縣城,現在已經唾手可得,為什麽範青就是不派人攻打,反而不停的加固商丘?
範青側目望向李岩,隻見他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便含笑道“軍師,你今天有什麽心事,是不舒服麽?”
李岩趕緊欠身回答,“謝大將軍關懷,末將賤體甚佳,並無不適,也沒心事。”
範青笑道“我最了解你了,你一有心事就是這樣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我們之間,推心置腹,無話不談,目前,已經得到情報,朝廷派侯恂為總督去湖廣,給左良玉頒旨,聯合數路官軍準備剿滅咱們闖營,估計不久以後,就會有一場大戰了。大戰之前,如何布置,大戰之後,咱們如何發展,軍師倘若有什麽高見妙策,盡管可以說出來,大家一起商議。”
李岩笑道“關於迎戰左良玉,我認為定然是一場激烈的大戰,但咱們闖營現在已經在河南站穩腳跟,得到百姓和士紳的擁護,又有諸多優秀將領和大將軍的英明決斷,睿智謀劃,所以我認為咱們隻要不輕敵,不犯大錯,就有九成可能取勝。”
範青笑道“什麽‘英明決斷,睿智謀劃’咱們之間不用說這些奉承話的。雖然有九成可能取勝,但戰爭勝負莫測,以少勝多,以弱勝強的例子太多了,所以隻有一成失敗可能,咱們也要全力以赴,爭取把左良玉打的滿地找牙,讓他從今以後,一聽到咱們闖營的名號,就渾身發抖,冷汗直流。”
聽了範青的話,周圍諸將一起笑了起來。
李岩笑道“大將軍說的很對,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如何應對左良玉,且看他幾個月之後如何進攻,再做決斷。我現在真有一件心事,想要說出來又怕自己所見不深,說出來未必妥當,所以沒敢大膽出口。”
範青笑道“咱們是結拜兄弟,你用不著如此謹慎,有話盡管說,不要藏在心裏才好。”頓了頓,又笑道“我猜你是對我不許將士東進有疑惑麽?”
李岩被範青猜中心事,笑了笑拱手道“是的,不但我心中疑惑,咱們軍中好多將領都心中疑惑。畢竟咱們現在強大了,在河南發展的順風順水,現在商丘已經攻打下來,攻克周圍幾座小城,猶如探囊取物。而且目前官軍中原空虛,即便左良玉來攻,開封到商丘不過三百裏,一馬平川,我騎兵數萬,疾如驟風,一日即可至。到時候,左良玉屯於堅城之下,被我軍內外夾攻,不難戰勝。此後,我軍可以沿商丘、夏邑一線分兩路進軍,一路進入山東,威脅京師。另一路進入江淮,略地徐、碭,截斷漕運。至此京師坐困,南京震動,天下盡在我掌握之中,如此大好良機,怎可輕易放棄呢?”
範青聽完這番話,微微一笑,他看看身邊的將領,五六名年輕將領,聽完這番話,臉上都露出熱切的表情,顯然他們私下曾議論過此事。他們年輕氣盛,對攻打京師,奪取大明天下,十分盼望。所以對範青現在的布置迷惑不解。
範青緩緩道“你們真的認為咱們在河南已經紮穩根基,強大到可以進攻京師,奪取天下的地步了麽?”
眾將都不說話,不過看眼神顯然是有這種想法的。範青微微一笑,從地上撿起一根樹枝,在雪地上花了一個稍大的圓圈,說“這是開封!”隨後又畫了幾個稍小的圓圈,說“以開封為中心,這是周圍比較重要的首府,西北麵是洛陽,西南有南陽和汝陽,東麵則有咱們剛剛攻打下來的商丘。”
李岩、傅宗龍和眾將都圍上來,在範青周圍形成一個圈子,看範青在雪地上畫圖。
範青用一根細線把大小圓圈連接起來,說“擊敗左良玉之後,咱們以開封為中心,控製河南的目標就達到了,下一步如何進軍呢?可以選擇從洛陽出兵向西,進函穀關,西略陝西。”
範青在洛陽西麵劃了兩個箭頭,道“進攻陝西的話,可以分兵兩路,一路由靈寶入潼關,一路由鄧州取道商州入關中。當年漢高祖攻取鹹陽,也是取道商州。第二種進攻的路線是由南陽、汝陽,直撲襄陽,進攻湖廣,湖廣地域廣闊,財物豐富,這些年較少有大的饑荒,所以盡皆膏腴之地,為農桑繁盛,足實養兵之地。占據湖廣可以虎視八方,經營天下。”
“第三種進攻路線就是剛才由軍師提出的,由商丘進軍山東和徐州,威脅京師,截斷漕運,如此一來,我估計有八成可能攻下京師。”
一聽能攻下京師,張鼐第一個忍不住叫起來,“大將軍,那咱們還等什麽,選擇第三條路線唄!攻克京師,滅亡明朝,就等於奪取了天下,這不正是咱們一直以來所盼望的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