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以命賭春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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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渾身濕透,活像兩隻落湯雞,玉東徠很不好意思地對陸小安道:“對不起大哥,是我連累了你跟我一起丟臉。”

    陸小安拍了拍玉東徠的肩膀,道:“不怪你,她是衝我來的,說起來反而是我拖累了你。”

    玉東徠道:“要不是大哥你替我出頭,她也不能找你麻煩,所以還是我連累了大哥。”

    “喂!”

    就在兩人爭論是誰拖累了誰時,公孫琴卻追了上來。

    玉東徠看見她就來氣,怒道:“你還想幹嘛!”

    公孫琴瞥了他一眼,道:“我又沒叫你,你激動個什麽!”

    “你!”

    玉東徠氣得渾身直抖。

    陸小安突然發現,玉東徠出了家門就跟個受氣包一樣,誰都要懟他,難道這就是他不想出門的原因?

    公孫琴不再理玉東徠,問陸小安道:“你真一拳就把我哥抓的大熊給打死了?”

    陸小安真有點搞不懂這公孫琴,按理說他和公孫燚都算得上是死敵了,這從古靈花的態度就能知道。可公孫琴這會的語氣卻像是朋友之間的鬥氣一樣,今天你打我一頓,明天我揍你一頓,過幾天大家還是好兄弟。

    見陸小安不說話,公孫琴皺眉道:“喂,問你呢,是不是你說一聲啊!”

    “是!”

    陸小安點了點頭。

    “真的?”

    公孫琴有些不敢相信。

    玉東徠忍不住插嘴道:“那麽多人都看見了還能有假?”

    公孫琴忍不住細看了陸小安幾眼,道:“這麽說你比我哥更強咯!”

    陸小安謙虛道:“沒比過,不好說。”

    公孫琴道:“沒什麽不好說的,我哥可是從未發過那麽大的火,看他那樣我還以為他要吃人呢,我了解他,你要沒他強他不至於那那生氣。”

    陸小安突然覺得,這姑娘雖然有點小聰明,可未必就比玉東徠好到哪裏去,也是沒一點心機,什麽話都往外說。從她的話可以斷定,公孫燚確實像古靈花說的那樣,心眼很小,睚眥必報。

    陸小安決定,之後得更加警惕才行,或者幹脆就不出來了,躲在玉東徠家裏修煉,一直到嶽龍山秘境開啟。

    就在陸小安打定主意的時候,公孫琴突然道:“我就喜歡比我哥厲害的人,而且你還比他年輕,雖然沒我聰明,但男人嘛,這點小缺陷也是可以接受的。”

    陸小安有點懵,沒太明白公孫琴這話是什麽意思。

    然而玉東徠卻秒懂,驚道:“你想做我大哥的道侶?”

    公孫琴揮揮手道:“什麽道侶不道侶的,我想讓他做我男人,我做他女人。”

    陸小安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畢竟連剛才花樓上的姑娘都說不出這麽直白大膽的話來。

    人家也就行為上膽大了一點而已。

    見陸小安不說話,公孫琴便問:“你不會在生剛才的氣吧!”

    “我……”

    陸小安想說他沒什麽生氣不生氣的,主要是兩人剛認識,關係遠沒到生氣的程度。更何況,在陸小安心中他們連敵我都不明。

    然而公孫琴卻沒給他說話的機會,直接就打斷了他,道:“要不我幫你把花舫奪下來,就算是賠罪了。”

    陸小安持續懵逼,問:“花舫是什麽?”

    公孫琴驚道:“你來花船連這都不知道?”

    陸小安望向玉東徠,玉東徠道:“別看我,我也不知道。”

    公孫琴鄙視了二人一眼,道:“真是,連我一個女子都知道,今夜誰要是得了花魁的青睞,就會被邀請到一條小船上去共度,那條小船便是花舫咯!”

    玉東徠有些搞不懂了,問:“你說你要幫我大哥奪花舫?”

    公孫琴點頭道:“對啊,怎麽了?”

    玉東徠更不解了,在陸小安和公孫琴之間來回指了指,道:“那什麽……你不是要做我大哥的女人嗎?”

    公孫琴把頭一揚,道:“那又如何,一個凡人女子,還能跟我爭男人不成!”

    陸小安已經無話可說了,他今日已是兩次突破認知,一次是女人之美,一次是女人之豪放。

    玉東徠思索了一下,便替陸小安做主道:“好,剛才的事可以一筆勾銷,但你得告訴你哥,不許再找我大哥麻煩了。”

    “嗯?”

    陸小安轉頭望向玉東徠,這怎麽就替他答應了呢?

    然而公孫琴卻道:“剛才的事自然一筆勾銷,但我哥不會聽我的,就像我不會聽他的一樣,而且我男人也不怕我哥。”

    公孫琴望向陸小安的眼神已經透著驕傲了,就放佛兩人早已私定了終生。

    陸小安實在忍不住了,問:“你們這就商量好了?”

    玉東徠點了點頭,道:“我覺得也是,大哥你根本就不怕他。”

    陸小安道:“我是在問這事嗎?”

    公孫琴道:“你還想怎樣,我好歹也是公孫家的小姐,你可別太得寸進尺了。”

    陸小安道:“我沒得寸進尺,誒不對,我是說你們商量了這麽久問過我的意見了嗎?”

    玉東徠恍然大悟,卻看了公孫琴一眼,然後勾著陸小安的肩膀走到一邊,小聲道:“大哥,這麽好的事你難道要拒絕?”

    陸小安問:“你覺得這是好事?”

    玉東徠反問:“難道不是嗎?”

    這倒把陸小安給問住了,是好事嗎?怕是任何一個男人都會覺得是,但陸小安總覺得哪裏不對。

    玉東徠轉頭望了公孫琴一眼,又道:“哥,公孫琴雖然刁蠻任性了一點,但也是懷安城公認的大美人,難得還這麽開明,很不錯了。”

    陸小安點點頭道:“你這麽一說也有點道理。”

    雖然公孫琴現在是女扮男裝,可不難看出,那身段、那容貌,都是上上佳的。

    倆人嘀咕了半天,公孫琴不耐煩了,道:“你們嘀咕完沒,再不回去花舫可被別人奪了。”

    “完了完了!”

    玉東徠忙答應一聲,拉著陸小安就跟著公孫琴往回走。

    走著走著陸小安反應過來不對勁,他陸小安是這種見色起意之人嗎?就算公孫琴漂亮又如何,再漂亮能漂亮過古靈花嗎?

    “還是不對,這不關古靈花的事,就算沒古靈花我也不能隨隨便便就和誰那什麽了,再說了,就算沒古靈花,不還有師妹嗎?”

    “誒!什麽亂七八糟的,怎麽又想到師妹去了。”

    就在陸小安東想西想的時候,三人又回到了花船上,老鴇忙過來招呼道:“幾位公子,酒菜我讓重新上過,不過二位要不要先沐浴換身衣裳?”

    陸小安和玉東徠對視一眼,道:“那就換一身吧!”

    主要是這模樣確實不好見人,而以他們現在的修為還做不到以靈力把衣服給蒸幹,那得有了法力才行。

    兩人沐浴去了,公孫琴便直接上樓青雲欣賞花魁的舞姿。雖然中間有段小插曲,可大家今夜的最終目的卻沒變,所以傅釵雪很快又重新舞了起來。

    一曲舞過,掌聲雷動,有性子急的更是忍不住喊道:“釵雪姑娘,請出今晚之題吧!”

    懷安城唯一的花魁,又豈是金銀這等俗物能買到的,所以曆來規矩便是由傅釵雪自己出題,第一個答上來的便能與她共度,若無人能答上來,那也就沒人有那個福分了。

    而且傅釵雪每次出題都不一樣,又都刁鑽古怪,能答得上之人確實是沒有幾個。

    傅釵雪環顧一禮,這才退到丫鬟剛擺好的矮幾後坐好,柔聲道:“這次的題目倒也簡單,諸位公子可要聽仔細了。”

    刹那間,喧囂的江麵上便靜默無聲了,隻有泛著粼粼波光的江水還在上下起伏。

    傅釵雪微微一笑,道:“小女子隻想問一個問題,可有人願為心愛之人付出生命?”

    這問題倒是讓眾人一愣,可立刻就有腦子靈光的公子哥舉手喊道:“我,我願意!”

    很快,又有人反應了過來,忙喊道:“我也願意!”

    越來越多的人明白過來,紛紛喊道:“我願意!”

    聽著這一聲聲的‘我願意’,公孫琴極為不屑地聳了聳鼻子,罵道:“都是一群負心漢!”

    傅釵雪依舊麵帶微笑,卻拍了拍手,立刻有丫鬟端來兩杯酒放在她麵前的矮幾上。

    傅釵雪伸手指著麵前的兩杯酒,道:“各位公子,釵雪麵前這兩杯酒一杯有毒、一杯無毒。”

    一聽這話,眾人頓時一驚,也不再喊了,安靜地等待傅釵雪的下文。

    傅釵雪繼續道:“哪位公子上來喝下一杯,若無事,釵雪便與之一度,若公子不幸喝下了毒酒,釵雪也絕不讓公子黃泉路上孤單。”

    “這、這不是賭命嗎?”

    有人憤然而去,覺得傅釵雪這是瘋了。

    “姑娘這又是何必,若有難事你大可說出來,我們這麽多人還不能幫你嗎?”

    有人在勸傅釵雪,想讓她收回這兩杯酒。

    然而傅釵雪無動於衷,就靜靜地坐著,也不再看眾人一眼了。

    “哎!”

    歎氣聲此起彼伏,但沒有人願意拿自己的性命去賭一夜風流,這賭注著實太大了一點。

    這時,一聲譏笑聲響起,隻見公孫琴一躍而起,落在傅釵雪身旁後二話不說,端起一杯酒就在傅釵雪驚訝的目光中一飲而盡。

    所有人都震驚了,因為公孫琴雖然還是一副公子哥裝扮,但剛才大家可是都看見了,她其實是個女人,所以大家都很懵逼,她這是圖個啥,難道她也喜歡女人?

    傅釵雪也是驚訝萬分,問:“姑娘這是?”

    公孫琴一笑,俯身在傅釵雪耳邊道:“我也是女人,又豈能看不穿你的把戲,你這兩杯酒都是無毒的,一個有的人又豈會輕易尋死!”

    傅釵雪詫異地看了公孫琴一眼,然後道:“姑娘果然聰慧。”

    公孫琴又道:“今晚你就是我的人了,你可別想反悔,剛才你可沒說女人不能來喝酒。”

    經過公孫琴這麽一鬧,傅釵雪就是反悔也達不到她的目的了,隻能無奈道:“釵雪自不會反悔。”

    公孫琴笑道:“那好,你就先去花舫裏等著吧!”

    傅釵雪點點頭,起身對周圍一禮,便轉身走下了花台。

    見公孫琴喝下酒沒事,很多人就反應過來了,其實兩杯酒都無毒,這不過是傅釵雪的一個考驗。可現在說什麽都已經遲了,留在眾公子心中的隻有無盡的懊悔。

    然而這麽多人當中又豈能沒有聰明人,有的人其實之前也猜到了,或許兩杯酒都無毒,但他們真的不敢賭。說到底,他們愛的不過是傅釵雪的容貌,而非傅釵雪這個人。

    等陸小安和玉東徠換好衣裳上來的時候,花台上已是空無一人了,周圍的花船也少了不少,遠沒了之前的熱鬧。

    玉東徠鬱悶地道:“人呢,這就完了?”

    公孫琴颯然一笑,端著酒杯道:“本公子親自出馬,還等得了你們?”

    玉東徠驚道:“你真奪了花舫?”

    公孫琴道:“那是自然。”

    玉東徠問:“那人呢?”

    公孫琴道:“自然在花舫裏等著了。”

    玉東徠趕緊對陸小安道:“大哥,還等什麽,趕緊去吧,一刻值千金呢!”

    陸小安沒動,此刻他心中有些掙紮。傅釵雪美若天仙,要說一點都不心動那肯定是假正經,可真要做什麽,他又覺得有些人以後就難麵對了。

    公孫琴看了看陸小安,道:“行了別裝了,男子漢大丈夫灑脫一點,我都不在乎你還怕什麽,再婆婆媽媽的我可就瞧不起你了。”

    玉東徠也道:“是啊大哥,趕緊去吧!”

    陸小安看了兩人一眼,終於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不去還讓人說閑話,幹脆去船上坐一晚吧,隻要問心無愧,我就什麽都不怕。”

    於是,陸小安起身道:“行,那我去便是。”

    公孫琴道:“這才是我看中的男人。”

    花舫裏有酒也有菜,不過就傅釵雪一個人。此時傅釵雪心事頗重,總是不斷地望向船頭的方向。

    她已不是第一次上這花舫了,但每次都讓她失望,而這次倒好,對方幹脆就是個女人了。

    搖頭一歎,傅釵雪苦悶地道:“我當真就遇不到一個願意為我做出犧牲的男人嗎?”

    剛抱怨完,船身就是一晃,傅釵雪轉頭望去,卻發現來人並不是公孫琴。

    陸小安還有點不好意思,站在船艙外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傅釵雪也有些驚訝,問:“怎麽會是你?”

    陸小安異常尷尬,根本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傅釵雪也知道自己問地有些失禮了,於是忙起身道:“公子快請進吧!”

    是個男人當然比女人好,傅釵雪的心情總算是好了一些。

    陸小安鑽了進去,在傅釵雪對麵坐下,卻依舊不知道該說什麽。

    傅釵雪一笑,主動道:“公子不必拘謹,公孫姑娘既然答對了我的問題,那她想讓公子來也不算破壞規矩。”

    陸小安忙道:“冒昧前來還望姑娘見諒,若姑娘不棄,陸小安願為姑娘排憂解悶。”

    傅釵雪俯身為陸小安倒了一杯酒,道:“公子說笑了,釵雪一紅塵女子,又豈敢讓公子煩心。”

    陸小安忍不住往傅釵雪衣襟裏看了一眼,又立刻移開了目光,端起酒杯道:“若非身不由己,誰又願意以笑侍人。”

    傅釵雪抬頭望了陸小安一眼,道:“像公子這麽體諒的人可不多。”

    陸小安歎道:“我也體會過被人欺淩的滋味,沒有人生而下賤,隻不過勢比人強。”

    傅釵雪很是有些驚訝,道:“公子可是練氣士,誰又能欺辱公子?”

    陸小安搖頭苦笑,道:“練氣士的世界也非一番和睦,甚至遠比普通人的世界更為殘酷。”

    傅釵雪道:“可現在不就沒人敢再欺辱公子了嗎?所以練氣士至少能掌握自己的命運,而普通人就隻能接受命運的擺布。”

    說起往事陸小安就有些感歎,他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剛想反駁傅釵雪,可突然想到自身的秘密不能暴露。他是靠小愛才擺脫了命運欺弄,可這事卻是不能對別人言說的。

    無奈,陸小安隻能搖了搖頭不再言語。

    傅釵雪又為陸小安將酒杯斟滿,問:“公子可認為釵雪說的不對?”

    陸小安道:“也不是不對,隻是修士的世界遠比姑娘想的殘酷。”

    傅釵雪道:“那好,釵雪冒昧問公子一個問題,如果有選擇,公子是想當普通人還是修士?”

    陸小安一愣,他還真被問住了。

    是啊!他都已經看到修士世界的殘酷了,可要讓他做回普通人,他是一萬個不願意的。

    見陸小安不說話,傅釵雪便道:“可見公子是不願做普通人的。”

    “是。”

    陸小安無言以對,隻能承認。

    不過想了想,陸小安又道:“但能不能成為修士也是上天注定,就算不甘心也無法改變。”

    傅釵雪突然有些激動起來,急道:“如果有機會呢,隻不過上天給你設下了阻礙,公子可否會想盡一切辦法成為修士?”

    陸小安詫異地望向傅釵雪,他自然聽得出來傅釵雪話裏有話,可他卻不太明白什麽叫本來有機會,上天卻設下了阻礙。

    於是,陸小安問:“姑娘這話是何意?”

    傅釵雪突然把手腕伸到陸小安麵前,道:“公子一探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