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把入獄當家常便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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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錦寧就這樣抱著曹明陽的屍體呆呆坐了一下午,軍醫們也在殿外跪了一下午。
傍晚時,陸錦寧才稍稍反應過來,他是來找曹明陽商量籠絡天戰山莊的對策的,曹明陽走了,他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曹先生臨走前說過什麽嗎?”陸錦寧嗓音沙啞,發絲淩亂,看起來有些狼狽。
他敢保證,若是之前的自己看見現在這個自己,一定會十分鄙夷,可是曹明陽走了,他就像失去了主梁的房子,仿佛隨時都會傾塌。
“曹先生說,他想念殿下,讓屬下問問,殿下還記不記得苦守寒窯的曹寶釧。”
小士兵越說越傷懷,就在前一刻他還跟曹先生有說有笑的,現在那個人就再也不能張口說話了,他說著哭了起來:“五殿下,曹先生他喝這藥之前還好好的,怎麽就成了這樣?小的實在是嗚嗚嗚。”
陸錦寧這才反應過來,一伸手握住小士兵的手。
小士兵微微怔楞,他第一次看到殿下的手在顫抖。
“藥碗呢?你給他喝了什麽藥?”
“就,,,就是這個。”小士兵跌跌撞撞爬起來,轉身慌亂的拿起地上的碎碗片,遞到陸錦寧麵前:“殿下,就是這個,曹先生他”
陸錦寧一下子奪過那瓷片,怒道:“軍醫呢?滾進來!”
跪了一地的軍醫麵色發白,雙腿不停戰栗,連忙爬起來撲進了室內。
“查查這個碗裏有什麽東西,當著本王的麵,現在就查!”
“是,是!”軍醫硬著頭皮應下來,好幾個人湊到一起仔仔細細檢查了好多遍,最終派出了一個代表上前匯報:
“殿下,我們找到緣由了,曹先生的藥裏加了過量的生烏頭”
陸錦寧渾身一震,熟烏頭可以入藥,但是生烏頭卻能讓人與頃刻間喪命,“誰給他配的藥?”
“回殿下,是是懷瑾先生。”一個軍醫顫顫巍巍的回道。
對,宋懷瑾
不對,宋懷瑾精通藥理,被封為“天下第一神醫”,怎麽可能要了曹明陽的性命?
陸錦寧快瘋了,他緩緩起身,用盡了畢生的涵養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
軍醫們慌忙站起來:“殿下,您”
“本王沒事。”陸錦寧深呼吸了好幾下,才緩緩止住瘋狂跳動的心髒:“宋懷瑾開的藥方呢?給本王看看。”
“好,屬下這就去拿。”小士兵慌忙跑了出去,殊不知宋懷瑾的藥方早已被宋懷玉對調。
陸錦寧看著那致命的藥方,神經轟然炸開,完全沒了思考的能力——他來不及思考為什麽這麽大劑量的生烏頭偏偏出現在這一味藥裏,來不及思考宋懷瑾這麽做的原因
他以己度人的認為,他利用了宋懷瑾,所以宋懷瑾一時憤恨,殺了曹明陽。
對,一定是這樣。
他見過宋懷瑾殺人,她從來都是這麽肆無忌憚,恃寵而驕。
“來人啊!”陸錦寧吩咐道:“把宋懷瑾給本王抓起來,關進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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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一恒從天戰山莊一路趕到蘭丘,他後天生日,一想到能再次見到宋懷瑾,便又興奮了起來。
戰耀不是很情願的在前方開路,快馬疾馳之中,忽然見到了一個紅衣女子,那女子身上衣衫破爛卻穿的十分鮮豔,讓人想不注意都難。
戰耀一驚立刻拉住韁繩停下馬匹,驚魂未定的看著麵前女子。
他的眼神雖然沒有什麽變化,但是還是果斷下馬行禮,低頭道:“參見公主。”
坐在馬車裏的趙一恒微微一愣,心髒某處忽然被利劍擊中一般,刺痛無比,他的世界沒有多少人,他認識的公主也隻有一個。
這個稱呼,讓他自然而然的想到了陸錦和,想到了那個曾經為他鋪滿一地玫瑰的女子,想到了那個曾經站在一眾玄甲軍前,阻止他出城的女子。
是一個人,都是她
他不受控製的一把掀開車簾,眼睛利落的落在了陸錦和身上,她的發絲淩亂,衣衫破舊,就連常年精致的妝容也在那張臉上看不見半分,模樣卻依然出塵絕豔。
陸錦寧遠遠的與趙一恒對視,不久又移開眼睛,但是又忍不住去看他。
她刻骨銘心的記得趙一恒離開京都那一日,滿是鮮血的雙腿,她在醉月樓躲了一個月,不吃不喝,也很少與人交流,那一個月她過的渾渾噩噩,所以毅然離京尋找趙一恒。
她這一輩子,看似瀟灑,卻很少為自己活。
前半輩子,她為了父皇活,後半輩子又為了兄長活,後來他們相繼離世,自己再也沒有了被束縛的理由。
她拿出畢生的勇氣,慢慢,慢慢的向前挪了兩步,顫聲問:“一恒,你還好嗎?”
趙一恒麵色蒼白,他說不上心裏是什麽感覺,反正就是很疼,疼的他喘不上氣,疼的他連去見宋懷瑾的興奮都一掃而空。
終於,他走下馬車,站在了陸錦和麵前。
看到他再次站在地上,陸錦和心中忽然釋然,她難以壓製嘴角的笑意:“一恒,你的腿沒事嗎?”
“有。”趙一恒的聲音不帶任何起伏,卻回答的幹脆利落;“懷瑾給治好了,不過還不能大範圍運功。”
陸錦和眼角泛紅,顫動著幹裂的嘴唇不知道該說什麽,一瞬間顯得無措又可憐,跟曾經那個榮寵不衰,男寵無數的公主簡直是天差地別。
“你這是要去哪兒?”
“去蘭丘,找懷瑾。”趙一恒的聲音依然木木的,看了看落魄的陸錦和,心底忽然升起一些別樣的情緒。
他記得懷瑾告訴過他,這種情緒,叫不忍。
“公主要一起去嗎?”
陸錦和眼睛一亮,不可置信的看著趙一恒:“可以嗎?一恒,你原諒我了?”
趙一恒垂眸,纖長濃密的睫毛下藏著無數的情緒,他這個人,對於情感的感知一般比較木訥,但是終究還是點點頭。
他覺得原諒陸錦和難受,但是不原諒他自己更難受,相比之下,趙少爺更願意選擇後者。
陸錦和這才會心的笑了,那一刻,她忽然覺得,從小到大都沒有這麽開心過,那終於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公主,也終於能給自己一個解脫。
趙一恒猶豫良久,示意她一起上馬車,去找宋懷瑾。
然而,他們並不知道,此刻他們盼著的宋懷瑾,正被陸錦寧關在地下暗牢,漫無目的數著枯黃的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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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懷瑾是在牢裏坐了一下午才把所有的事想通的,有人想陷害她,所以殺了曹明陽嫁禍給她。
但是,這個人是誰?
她看著自己用手指在滿是灰塵的地麵上畫出的小人,不是陸錦寧,他視曹明陽為左膀右臂,為了滅掉自己殺了曹明陽,得不償失。
劃去。
不是曹明陽自己,他前幾日還想跟自己合作,他不舍得去死。
劃去。
宋懷玉
宋懷瑾看著那最後一個人,之前她剛醒來的糕點裏混合的毒就是生烏頭,她為了除掉自己,所以殺了曹明陽。
隻有這個解釋的通。
宋懷瑾伸手把代表宋懷玉那個小人圈了出來,這麽弱智的陷害的確像是她的手筆,可是陸錦寧現在悲傷過度,完全沒了思考的能力,自己再怎麽解釋也是無用。
算了,又不是第一次坐牢,還是等五殿下消氣吧。
宋懷瑾靠在身後的牆壁上,正準備好好休息一下,卻聽不遠處有腳步聲傳來。
她睜開眼,靜靜等著來人,果然,宋懷玉身著華服,趾高氣揚的走了進來。
“哎呦,這是誰呀?不是我們高高在上的懷瑾先生嗎?”她嫌惡的捂著口鼻走進來:“這麽髒的地方也是您能來的?”
這語氣裏,怎麽聽,怎麽帶點幸災樂禍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