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我不是你女兒,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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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懷瑾回到相府,祭拜過宋詢之後,好好睡了一覺。

    

    果不其然,劉表下午就派人把布匹送了過來,整整十幾大車天蠶布,美輪美奐,加起來不僅夠開禁衛軍三年的俸祿,還夠開一年的國庫。

    

    宋懷瑾有些受寵若驚。

    

    跟著的小廝瞪大了眼睛:“懷瑾先生,這可真是太奢華了,我這輩子沒見過這麽錢!”

    

    “確實,有點讓我受寵若驚。”宋懷瑾摸了摸那布匹,確認全部貨真價實之後便越發覺得蹊蹺。

    

    劉表現在正看她不順眼呢,怎麽可能讓她狠心如意?

    

    可是眼下出兵要緊,她回頭對小廝道:“我記得京都再過幾日是不是有一個商會?”

    

    “是了。”小廝跟在宋懷瑾身後,畢恭畢敬的回著:“這個商會啊,來的可都是全國的頂頂有錢的商賈,懷瑾先生是想從他們手上拿錢嗎?”

    

    “嗯。”宋懷瑾道:“你到時候去把這些蠶絲賣掉,但是不要用丞相府的名義,扮成劉表府裏的小廝就好。”

    

    “嗯,好嘞!”小廝不明白宋懷瑾想說什麽,但是隻要是她說的準沒錯。

    

    陸錦傲掌權之後,丞相府越發墮落,他們也被其他官府的下人看不起,如今換了帝王,相府也換了主子,他很期待宋懷瑾也能像宋詢一樣讓相府重新回到頂端,哦,不,是讓相府比之前更加輝煌。

    

    宋懷瑾回到屋子,研究了一會兒從李夫人那邊帶過來的藥,轉眼間已經到了傍晚,她將信將疑的把最後一味藥加進去,發現反應不大,內心不免有些欣喜。

    

    但是還不知道成不成功,她隻好壓著那點狂喜,用銀針小心翼翼的攪拌著藥汁,眼看著銀針也沒有變色,心下便又多了幾分欣喜。

    

    她小心翼翼的嚐了一口,忽覺喉頭一緊,一股熱浪順著氣管直接熏上來,像吞了十幾斤辣椒一樣難受。

    

    她猛咳幾聲,伸手去夠桌案上的茶盞,整整灌下去一壺涼茶才稍稍緩解,她靠在桌邊,艱難的呼吸著,仿佛喉頭被解掉了一層皮。

    

    好不容易緩過一口氣,便聽外麵道:“懷瑾先生,有一個老婦人說是您的舊相識,想見見您。”

    

    “哦,去正廳看茶。”宋懷瑾清了清沙啞的嗓子,整理了一下亂七八糟的儀容,這才起身相迎接。

    

    那是個年近八十的老太太,滿頭白發,滿臉皺紋深刻,打眼看過去透露著四個字——不是好鳥。

    

    並非宋懷瑾以貌取人,實在是這老婆婆生的就像《神雕俠侶》裏的裘千尺,十分瘮人。

    

    “你是?”

    

    那老婆婆沒有回答,反而瘋瘋癲癲站起來,一把握住宋懷瑾的手,活像一條惡狗。

    

    宋懷瑾忙收回手,有些驚駭,心髒砰砰直跳。

    

    然而,那瘋婆子依然沒有罷手,再次撕咬上去,宋懷瑾後退兩步,忽然想起戰耀的那句對戰時不要後退。

    

    也是,再怎麽她能怕一個瘋女人?

    

    她停下腳步,繼續力量一腳踹在那婆子心口,那婆子的身子“撲通”一聲倒地,本就沒有多少頭發的頭顱觸地,有微弱的血腥味傳出。

    

    外麵幾個小廝當即奔過來,關切的圍在宋懷瑾身邊。

    

    宋懷瑾齜牙咧嘴的看著自己虎口上的血跡,怒罵一聲:“瘋子!誰他媽把她放進來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瘋婆子不但沒有痛呼,反而大笑起來,仿佛一個窮途末路之人終於找到了一絲希望。

    

    她笑的尖利而詭異,讓人聽來十分不舒服。

    

    幾個小廝剛要走到她身邊,卻被宋懷瑾阻止。

    

    宋懷瑾手上的傷口已經止住了,她越過小廝向前試探著走了幾步,同時讓兩個小廝壓著那婆子,生怕她再暴起。

    

    “你笑什麽?”

    

    “是你,果然是你!”那婆子笑的越發淩厲:“花肴,真的是你,哈哈哈,真的是你!我的女兒啊,我的女兒啊!!!”

    

    小廝怒目瞪著那婆子,一拳打在她心口:“瘋婆子,你是活膩歪了?看清楚這是誰,這是我們天啟王朝的丞相,你算什麽東西?也敢自認她的母親?”

    

    “我母親是前朝貴妃,我父親是前朝皇帝,你可知道冒認的後果?”

    

    “我的女兒啊,我的女兒啊!”那婆子哭的撕心裂肺,好幾次差點背過氣去,她不停地掙紮著想要抱住宋懷瑾,卻奈何四肢被壓,隻能眼睜睜看著近在咫尺的閨女對自己冷眼相看。

    

    她的心疼的快要裂開,“女兒啊,我的花肴啊,你真的不認識娘了嗎?也對,他們把你帶走的時候你隻有幾天,怎麽可能知道娘,那群天殺的,竟然這麽對你!”

    

    “我是前朝公主,不是你的女兒,你找錯人了。”宋懷瑾本來想把她壓送去大理寺,看在她尋女心切的份上竟然也生出幾分不忍心。

    

    “罷了,把她帶出去吧,小心點,以後別放進來了。”

    

    “女兒啊!”那婆子近乎瘋狂的嚎叫著,喉嚨吼出了血:“你手上的胎記還是我刺上去的,你怎麽能不認識我啊!都怪那個賤人她搶走了你,搶走了你啊!”

    

    直到那婆子被抬出去,宋懷瑾依然有些心神不寧。

    

    她回到房間,低頭給自己上藥,竟然真的想起那瘋婆子的話,研究起這個印記來。

    

    可是,這不是跟宋懷瑜一樣,有一個彎月形的標記嗎?不過是證明自己前朝遺孤的身份而已,這有什麽可在乎的?

    

    她忽然自嘲一笑,看來最近還真是有些累,竟然會在乎一個瘋子的話,快睡吧,明兒個就能收錢帶走禁衛軍了。

    

    第二日,到了辰時還不見太陽,宋懷瑾迷迷糊糊坐起來,懷疑自己睡蒙了。

    

    她足足在榻上做了許久,才明白今日是個陰天,今日休沐,她幹脆起身換了一身行頭,去看看今日商賈們的聚會。

    

    讓人備好了轎子,然而她剛剛出門,忽然被一隻幹枯的手一把揪住了衣擺。

    

    她今日穿了浪淘雪襟,那手力氣極大,還不等她反抗便一下子撕裂了她的衣擺。

    

    宋懷瑾轉眸——還是昨夜那個婆子!

    

    她神色冷冽,滿是嫌棄的上了馬車:“昨夜已經警告過你了,我不是你女兒,你若是還不知悔改,休怪我不客氣。”

    

    “不,你是,你是我女兒,你身上的彎月形的印記下麵藏著一個星星,我看得見,你就是我女兒。”那婆子一改昨夜的囂張,語氣裏滿是祈求:

    

    “孩子,你回來吧,娘找了你二十多年啊!”

    

    “來人,走!”宋懷瑾剛剛的好心情又被她攪亂,馬車剛剛走了一段,那瘋婆子竟然不顧生死的擋在了馬車前。

    

    緊接著,一個急刹,馬抬起前蹄嘶鳴一聲:“換地方走,繞開她。”

    

    “是。”車夫得了宋懷瑾的命令,立刻轉彎繞了過去。

    

    宋懷瑾心煩意亂的到了商會,卻坐的難受,心煩意亂的回了府邸,不過這一次竟然沒看見那瘋婆子。

    

    走了嗎?

    

    她想:果然還是認錯了吧。

    

    歎氣的同時,她還有一絲僥幸。

    

    如果她不是前朝公主,她做的這一切又是為了什麽呢?複國不僅僅是係統任務,而是成了她多年的一個信仰。

    

    就好像你拚盡全力完成了一個目標,卻忽然成了笑話,她會接受不了。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那瘋婆子在不遠處的一個角落,被幾個太後的玄甲衛抓住。

    

    那老婦人眼中滿是驚恐:“你們是”她忽然想起了多年前的一個雨夜,也是幾個這樣的玄甲衛,搶走了她的女兒,扔給了她一個別人的孩子。

    

    “你們是那個女人派來的,你們還我女兒還我”

    

    哢噠!

    

    玄甲衛沒有任何猶豫,擰斷了她的脖子,隨後將她套上麻袋帶回了太後宮中。

    

    太後垂眸看了看那女人,麵色沒有絲毫變化,還不能讓宋懷瑾知道自己的身世,起碼不能是現在。

    

    她思索片刻:“燒了吧,做的幹淨點。”

    

    玄甲衛得令,便套著麻袋將那老婦人帶離了慈安殿。

    

    宋懷瑾在榻上躺著,靜靜看著月色,卻翻來覆去睡不著。

    

    總覺得,今夜有些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