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斬草不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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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多精彩內容請看[m. ]    張安夷成了內閣次輔,一門榮光。

    雖說武帝剛剛駕崩,不得喧鬧,但是暗中往張府送禮的人還是不少,張安夷不在,阮慕陽做主都給回了。

    武帝駕崩的第四日晚上,張安夷終於回來了。

    阮慕陽時刻讓寒食盯著外麵的動靜和消息,聽說了顧大人和一些禦史言官們對洛階和張安夷的痛罵。

    原先她不知道那一晚張安夷也進宮見到武帝了,隻以為他是後半夜知道消息才進的宮。

    替他脫下了官府,看著他臉上青色的胡茬,阮慕陽心疼極了,甚至不忍心再去打擾他,想讓他先睡個好覺。

    即便是守夜好幾晚沒睡,張安夷依舊是一副溫和清俊的模樣,那青色胡茬不顯邋遢,反而讓優雅的他難得一見的有些粗獷,讓人移不開目光。

    “夫人有事要問?”張安夷何等的細致,怎會看不出阮慕陽欲言又止的樣子。

    既然他開口問了。阮慕陽也不矯情了,說道:“聽外麵說,現在朝中對你的罵聲——僅次於洛階?”

    自從張安延借他的名義受賄開始,張安夷就不斷地被一些禦史言官罵著,現在罵的更加厲害。阮慕陽十分替他不值。他平日裏有多辛苦,她是知道的。張安延做的那些事都與他無關。洛階愛權,徐厚愛財,而張安夷自為官以來從未受賄,任吏部左侍郎之後更是致力於摒除請托行賄之風,所做之事比之洛階和徐厚,好的不是一星半點。

    盡管他或許也是帶著目的的,也是想要不斷往上的,但是阮慕陽相信他始終不曾忘記江山社稷。

    正如她新婚之夜跟點翠所說的一樣,他是心中真正有抱負的人。

    “夫人也聽到外麵罵我了?”對於那些人的謾罵,張安夷似乎並不在意。

    “那晚你也進宮了?”阮慕陽低聲問。她不確定他會不會將發生的事告訴自己。

    畢竟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險。

    誰知張安夷絲毫沒有猶豫便點了點頭,目光柔和地看著她說道:“那遺詔是我替先帝擬的,改,自然也是我。”

    阮慕陽心中驚訝,居然是真的。她暗自去找洛階,給他報信,就是不想將中立的他牽扯進來,卻沒想到他還是參與其中了。

    洛階是逼迫他上船,站在他那一邊。

    “那他會不會想要滅口?”阮慕陽問。

    她的擔心讓張安夷十分受用。他老神在在一笑,絲毫不擔心地說道:“他想動我,也不太容易。”

    武帝駕崩,天下吏人,服喪三十六日。

    光華國的國喪都是三十六日。除了幾年前孝靜皇後賓天之時,武帝悲痛不已,親自下旨服喪一年。

    太子謝晰繼位成了靈帝後,太子妃裘氏就成了皇後,皇孫謝深就成了太子。

    沒了製約後,在武帝的靈柩送入了黃陵之後,靈帝便開始網羅天下有能力的道士,將原來藏起來不敢拿出來的煉丹爐拿了出來,搬進了寢宮之中,一副要潛行煉丹修道的樣子,弄得宮中比之前的東宮還要烏煙瘴氣。

    至於朝中之事,他招來了洛階和張安夷兩位內閣大臣。

    對於這兩位幫他躲得皇位的,尤其是洛階,靈帝又是敬畏又是不耐煩,但是對他還是極為信任的。

    “徹查徐厚在朝中的同黨,查抄徐府的事情就交給洛大人負責了,張大人協助。”靈帝儼然將朝中的事務都交給了洛階處理。

    洛階與張安夷一並道:“是,臣遵旨。”

    隨後,洛階問道:“皇上,對於永安王之事,不知皇上想要如何處理。”

    一旁很少說話的張安夷也動了動眼皮,顯然對永安王的處置也是在意的。

    武帝在世時,太子與永安王為了皇位之事爭鬥的厲害,這些雖然沒擺在台麵上動刀動槍,但是朝中的大臣們心知肚明。如今太子繼承了皇位,永安王自然就是敗了的,如何處置永安王成為眾大臣最在意的事情。

    其中一部分始終中立的大臣們是看熱鬧的,洛階那一派則是想有仇報仇有怨報怨,而徐厚那一派的大臣則是提心吊膽,惶惶不可終日。

    “這個嘛——”靈帝皺起了眉,思索了一番說道,“永安王並未犯什麽錯誤,如今大局已定,朕留下來的兄弟不多了,便封一塊不怎麽富饒的地方給他,讓他去封地上吧。”

    靈帝的這個建議讓伺候他,給他倒水的高嚴手上頓了頓。

    欲加之罪,還怕沒有沒有嗎?

    洛階立即反對道:“皇上,不可!斬草不除根,必留後患。”

    “洛大人,凡事要留有餘地,不要趕盡殺絕,朕還念著與永安王的幾分手足之情,便放他一條生路吧。”靈帝確實心存仁厚,卻弄不清時局。

    這顯然就是以一副慈悲之心暗諷洛階心狠手辣,洛階聽了當即臉色就變了,好不容易才壓抑住怒氣,耐心誠懇地說:“皇上,不可放虎歸山啊!”

    眼觀鼻鼻觀心站了許久的張安夷亦附和道:“皇上,洛大人所言極是。”

    “張大人,怎麽連你也這樣?”靈帝十分不滿地說,“難道朕都貴為天子了,不想多造殺孽還不行嗎?況且他還是朕的兄弟!”

    張安夷垂下了眼睛不再說話。

    洛階欲言又止,最終歎了口氣:“是。皇上。”

    最後的結果是將永安王派去了封地——西洲。

    這一結果讓朝中上下十分驚訝,或許就連在暗中準備後路的永安王謝昭都沒想到靈帝竟然沒有要自己的性命,還將讓他去封地。

    雖然西洲在北邊,是整個光華最貧瘠的地方,地廣人稀,靠著邊界,但是去那裏總比死了好。

    這個消息是張安夷從宮中帶回來告訴阮慕陽的。

    阮慕陽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靈帝會作出這樣的決定。

    這不是放虎歸山嗎?

    原以為這回謝昭必死無疑,卻沒料想到靈帝會有這樣的“仁心”!

    阮慕陽垂著眼睛掩飾著自己的情緒和眼中的風雲變化。待一切歸於平息後才抬起頭來不確定地問:“聖上是想放永安王一馬?”

    “是的。”張安夷說道,“洛大人勸過皇上了。”

    謝昭不死,她的心願始終未了,甚至還有種非常不安的感覺。西洲靠近邊界,常年有異族來犯,那裏有大量的軍隊駐守,若是成了謝昭的封底,到時候天高皇帝遠,豈不是給了他絕佳的機會?

    決不能讓謝昭去西洲。

    或許可以在路上截殺他。

    可是她手中並沒有可靠的高手。

    就在阮慕陽思索著如何才能得到人手在路上殺謝昭的時候。張安夷的聲音再次響起:“即使洛大人不甘心,也隻能放虎歸山了。去西洲的路上,永安王必定有所防備。”他這句話說的時機剛剛好,就在阮慕陽想路上截殺謝昭的時候,仿佛是在提醒她一樣。

    心中想著事情的阮慕陽心中一驚,有種自己的想法全都被他看穿了的感覺,抬頭去看他,想從他的神色之中看出些什麽來。

    張安夷對上她探究的目光,回以一個溫和包容的笑容問:“夫人。怎麽了?”他的神色和語氣都如常。

    阮慕陽收回了目光搖了搖頭笑道:“隻是忽然想到二爺已經是內閣次輔了,有些恍惚和感慨。”

    應該隻是巧合吧,若是自己的這些心思他都能看出來,就太可怕了,那麽或許她的一個表情的變化,一次皺眉都在他眼中。

    張安夷笑了笑撫上了她的眼角,隨後目光變得悠遠了起來,說道:“隻怕我已然成了繼徐厚之後,洛階的另一個眼中釘了。”

    “二爺一定要處處小心。”阮慕陽柔聲說道。

    靈帝繼位後,朝中政務都有洛階把持著,沈未的父親沈濂當年會出事多少與洛階有些關係。隻要洛階還是內閣首輔,必然不會願意給沈濂平反的。張安夷和沈未若是要平反,就必須要在權傾朝野的洛階之上。

    現在洛階已經視張安夷為眼中釘,此後兩人必然會水火不容。

    如今不需要聯手對付謝昭了,她阮慕陽自然是站在張安夷這邊的。

    朝中,洛階得了靈帝的旨意,開始大量清查徐厚一派的官員,甚至還借著這個名義拔掉了許多肉中刺。

    官職一下氣又空缺出來了一些,除了從京外調人進來以外,還提拔了一些年輕官員。

    其中最讓阮慕陽在意的有兩人。

    原翰林院編修尹濟,升翰林侍讀,兼右中允,成為太子講師。而吏部右侍郎沈未終於入了文淵閣,成為東閣大學士,內閣六人之中位列最末。

    沈未終於進翰林了。

    加上張安夷,他們這一科的進士裏出了兩個內閣大臣。

    比起沈未,尹濟那點變動毫不起眼。淹沒在了一群升官的人之中,若不是阮慕陽認識他,大約是不會注意到他。

    除國喪後,永安王啟程前往西洲封地。阮太妃在列。

    恰逢這日張安夷休沐。自從入了內閣之後,張安夷每日辰入戌出,大部分時間不是在內閣就是在吏部,就連休沐都有許多事情要處理,頂多在房中與阮慕陽溫存一番,鮮少有帶她外出的時候。

    這一日,張安夷卯時便起了,還將阮慕陽鬧了起來,非說要帶她去京郊看荷花。

    天知道昨晚阮慕陽被他折騰得很晚才睡,今日還是渾身發酸,在床上賴了一會兒還是被他拖了起來。

    他說清晨還帶著露水的荷花最是好看。

    收拾完,坐上馬車,阮慕陽還是有些恍惚。

    感覺到她那雙明亮的眼睛裏帶著些許怨念,張安夷笑著道:“夫人要不要再睡一會兒,到了叫你?”

    阮慕陽搖了搖頭。隻要他以後少鬧一鬧她就好。

    直到到了京郊的湖畔。看到開得正勝的荷花,阮慕陽才覺得不虛此行,心中感歎。

    因為是清晨,來京郊看荷花的人很少,安靜得無人打擾使得景致更好了。張安夷牽著阮慕陽的手沿著湖畔慢慢走著,晨曦將他照得更加清俊,也將他幽深的雙眼照得清晰了起來,裏麵滿是溫和的笑意,繾綣動人。

    被他牽著。感受著他掌中的溫度,阮慕陽覺得心中平和極了,隻有經曆了一場暗潮洶湧、處處殺機的政鬥、聽過皇宮之中的喪鍾,才能體會到這份寧和多麽難能可貴。

    “夫人從前可看過荷花?”張安夷看向她問道。

    阮慕陽想了想說道:“隻看過阮府中的池子的蓮花,這麽一大片望不到邊的荷花倒是沒看過。”

    張安夷繼續說道:“從前洪大人的夫人格外喜歡荷花,洪大人便將洪府的花園給挖了,改成了人工湖,種了一大片荷花。京城之中也就從前洪府的荷花可以與這裏媲美了。”

    經他這麽一說,阮慕陽想起來了:“我九歲那年跟著母親去過洪府赴宴,倒是有幸看到過。”她這一世重生在十二歲那年,上一世九歲的事情都快要忘記了。

    這位洪大人官至光祿寺卿,隻是後來也被武帝殺了。洪府便空了下來,洪府的荷花便再也沒有人管了。

    武帝在位期間,最凶險的不是做鏢師,而是做官。被他殺掉的官員不計其數。

    不過再凶殘、再讓人敬畏,他也已經駕崩了。

    阮慕陽心中感慨,轉移了話題說道:“說起來,當年我在洪府看荷花的時候還發生過一件事。湖邊濕滑,我腳下不注意便掉進了湖裏。那時候四周沒有人,我又不會水,差點以為就要那樣死了。”九歲的時候不小心掉進了湖裏差點淹死,與張安夷的親事也是靠大冬天拉他下水賴上的,還有那次被阮慕汐推下了靜心池被張安玉所救,後來膝蓋落下來毛病,想想她這兩世當真是跟水過不去了。

    成也因水,敗也因水。

    “後來呢。”張安夷停了下來。他安靜地看著她,那比晨曦還柔和的目光就落在她的臉上,眼中似乎有什麽在湧動著,悠遠得如同穿過了歲月的更迭。

    “就在我覺得自己快死了的時候,被人救了。”那時的記憶已經不清晰了,阮慕陽努力回憶著說道,“被救上岸我就暈過去了,為了想要報答救命之恩,我暈過去前還死死抓住了那人的衣袖讓他不要跑,可是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在房裏了,我娘說沒看到有什麽人救我,洪府的客人裏也沒聽說有誰身上濕了的,就說救我的是仙子,為了我的名節也沒有聲張。”

    聽到“仙子”二字,張安夷唇邊的弧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大了些。

    阮慕陽沉浸在往事之中說道:“沒記得救我的人長什麽模樣,隻是印象裏那人應該年紀也不大。”

    說完,她才意識到這些說出來似乎不太好,畢竟是關乎到名節的。而且她把趙氏話裏的“仙君”改成了“仙子”,其實她確定救自己的人是個男子。

    “二爺會不會介意?”她看向張安夷,眼中帶著小心。

    張安夷包容地笑了笑,語氣溫柔地說:“無妨,那時候你還小。說來還要感謝那位‘仙子’,不然恐怕不知要輪回幾世才能遇上夫人了。”

    他說的無心,阮慕陽卻聽得有意,心下感慨萬千。

    她確實是用了兩世才遇到他的。

    隻是他真的會是她的良人嗎?她用兩世的閱曆都看不透他,總覺得他從成親一開始就對她那麽好,讓逐漸她沉溺在他的好中,有些不真實。

    在湖邊將近一個時辰,看著太陽越升越高,張安夷與阮慕陽兩人便準備回去了。

    太陽照得人昏昏欲睡,阮慕陽終於還是堅持不住,靠在張安夷的懷裏睡著了。

    快到城門口的時候,馬車忽然停了下來。

    “怎麽了?”怕吵醒阮慕陽,張安夷的聲音不大。

    駕車的莫見說道:“二爺,是永安王的車馬。”

    阮慕陽睜開了眼。她本就睡得不沉,在馬車停下來的時候就醒了。

    今日是謝昭離京的日子。他們進城,正好遇上了謝昭離京去西洲。

    雖然得手的機會微乎其微,阮慕陽還是讓寒食花重金買了高手。半路截殺,不然她始終不甘心就這麽留他一命。

    “沒想到本王離京的時候還能遇上張閣老。”

    馬車外傳來了謝昭的聲音。

    “我下去看看。”張安夷低聲對阮慕陽說了一聲,便掀開簾子下了馬車。

    “參見永安王殿下。”

    看到軟太妃掀起了車簾,他又補充道:“下官參見太妃娘娘。”

    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阮妃的氣色變得很不好,整個人看起來也老了許多。“原來是張閣老。”她說得咬牙切齒。

    在剛剛馬車車簾掀起的一瞬間,謝昭看到了一個淡紫色的裙角,顯然馬車裏還有一個女子。張安夷並無姬妾,也從未聽說對哪個別的女子有意。所以馬車裏的隻有可能是阮慕陽。她本該是永安王妃,卻讓他丟了麵子嫁給了別的男人。尤其是想起先帝駕崩那夜,許她正宮之位,她依然不屑一顧的樣子,謝昭心中又是憤恨又是不甘心。

    他對阮慕陽的感覺有些複雜,是有些喜歡的,但是現在更多的是恨,想要征服她,欺淩她,讓她後悔自己所做的事。

    “王爺若是還不動身,恐怕天黑到不了驛館。”

    張安夷的聲音讓謝昭收回了視線。

    仇人相見皆是劍拔弩張、怒目而視,可是張安夷卻是一副往常的溫柔的樣子,這讓謝昭越看越生氣,心中鬱結。

    “其實張閣老早就是洛階的人了吧,藏得可真好。”想起自己幾番拉攏,幾番威逼,謝昭覺得自己被他玩得團團轉,心中更恨。

    比起洛階,他更恨的其實是張安夷。

    張安夷麵不改色,還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樣子,說道:“臣不知王爺在說什麽。”

    “你——”謝昭恨不能抽出劍來架在他的脖子上。

    事到如今還與他裝傻。

    阮慕陽坐在馬車上,將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謝昭已經失勢,要去荒涼的西洲,她算是報仇了嗎?

    應該算是了。

    可是她還是想要趕盡殺絕,讓他死。隻是若是路上得不了手,便不可能了,隻能日後在找機會。

    張安夷抬起頭來看向謝昭。目光看似溫和。

    兩人目光相觸,電光火石。

    直到永安王的車隊裏傳來了侍衛的聲音:“殿下,時候不早了,再不趕路天黑之前便來不及到驛館了。”

    “王爺先請。”張安夷恭敬地說道。

    謝昭冷哼了一聲,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又停下了腳步,看向了被車簾遮蓋著的馬車。

    似乎能透過車簾看到阮慕陽端莊地坐在裏麵的樣子,他勾起了一抹冷笑,對著馬車挑釁地說道:“四妹妹放心,本王會回來的。”

    阮慕陽緊緊攥住了手心。

    藩王擅自入京是死罪。他不會有機會的,就算回來,也隻有死路一條!

    像是料到阮慕陽不會回應,謝昭又挑釁地看了看張安夷,轉身回到了自己的馬車上。

    張安夷看著他的背影,幽深的眼中閃過殺意,待上了馬車,又是一副溫和清俊的樣子。

    “謝昭離開了?”阮慕陽問道。方才謝昭的話是當著張安夷說的,不僅是對她的挑釁,還是對他的挑釁。

    張安夷點了點頭說道:“放心。等他回了西洲也會有人時刻監視著他的動向的。”至於那些血腥、陰暗的事情,他從來不會告訴她。

    “永安王陰險狡詐,怕這次是放虎歸山,隻盼著他此生都無法再踏入京城。”說話的時候,阮慕陽心中正在盤算著寒食買的那些人在什麽地方動手勝算才最大。同樣,她陰暗、狠厲的一麵也不想讓他看見。

    回到張府的時候正好是正午,一同用過飯後,張安夷便去了書房。

    “洛階那邊有何動向?”

    莫聞回答道:“洛階已經派人跟上了永安王的車馬,路上應該是要伺機下手的。”

    張安夷點了點頭,眼中的溫和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可怕的平靜與沉寂,細看之下卻是風起雲湧。“派一些人跟著洛階的人,看到他們動手的時候再出手相助,兩邊一起動手的勝算更大,務必殺了謝昭。”他的聲音有些冷。

    “是。”

    另一邊,趁著張安夷去了書房,琺琅低聲問道:“夫人,那湯藥可要現在送來?”今日她整理房中的時候,自然看到了床上歡好的痕跡。

    阮慕陽猶豫了一下。現在謝昭已經動身去西洲了,路上若是被殺了,她便也算完成心願了,若是沒有得手,他在西洲短期也翻不了身。她算是穩定下來了。他們的孩子一定長得極漂亮。

    “不用了。”瞞著張安夷喝避子湯的事情始終讓阮慕陽心中愧疚不安,不僅對不住他,還對不住老尚書和老夫人,現在決定不喝了,終於如釋重負。

    琺琅眼中閃過喜色。其實她對她們家四姑爺格外滿意,一直想不通阮慕陽為何要喝避子湯,如今不喝了便好了,穿雲院應該很快就會有小少爺或者小小姐了。

    “明日你叫個可靠的大夫來一趟,給我號號脈,等開一些補藥再每日準備給我喝。”用了避子湯這麽久,阮慕陽擔心對自己的身子不好,想著還是讓大夫看一看,好好調養一番才好。

    “是,奴婢明日便去叫大夫。”琺琅的語氣裏帶著壓抑不住的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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