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夫人目前不知所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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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剿滅了流寇的第二日,孫振便上折子去了京城,將驚險的過程說了一遍,又感歎了一番皇恩浩蕩,自然是得到了一番褒獎。.

    地方官報上來的折子並沒有多少人在意。

    唯獨張安夷在聽到“滄州”二字時,眼神有一瞬間發生了變快,快到肉眼難以看清。

    當天傍晚從宮中出來的時候,張安夷忽然問起了莫聞:“滄州那裏可有來信?”

    滄州那裏指的自然就是阮慕陽了。

    莫聞搖了搖頭,小心翼翼地問:“二爺,可要咱們過去看看夫人?”

    張安夷腳下頓了頓,最終搖了搖頭說:“不用了,不要自作聰明。”

    “是。”

    另一邊,阮慕陽跟琺琅還有合月三人喬裝成了去探望親人的兄妹,剩下三個護衛偽裝成了車夫還有小廝。

    孫振做事很謹慎,即便是不去往京城的關卡也派了人在盤問。

    到了城門口時,他們的馬車被攔了下來盤問了一番。

    合月回答得天衣無縫,卻因為他們的京城口音被懷疑,城門口的人遲遲不肯放行。

    “官爺行行好,我的兩個妹妹身子弱,再拖下去天都要黑了,得在郊外露宿了。”最後,合月還是靠了一些錢財讓官差放行了。

    合月坐回馬車,馬車剛剛行駛起來就又被人叫住了。

    “京城人士?慢著!”

    坐在馬車裏的阮慕陽聽到了孫浩遊的聲音,心中一驚,當機立斷道:“不要停下,都已經出城門了,他們沒有那麽容易追上我們。快走。”

    孫浩遊發現馬車並沒有停下來,而是越駛越快,立即叫道:“還不快追?”  結果自然是沒有追到了。

    回去稟報了孫振之後,孫振的臉色十分不好看。

    “爹,怎麽辦?他們跑了,那個娘兒們肯定沒有死。”害怕事情敗露,孫浩遊心裏慌張。

    “他們八成是要往山東跑,離開了滄州地界我們就不能這麽明著抓人了。”孫振緊握成拳頭的手撐在案上,麵色凝重地沉思了許久說。“不過好在他們越跑離京城越遠。這樣,你去讓人找畫師來,將她和她身邊丫環還有護衛的樣子畫下來,然後我將畫像送至山東巡撫那裏,就說他們是逃掉的流寇,裝作了普通百姓逃到山東省了。”

    孫浩遊臉上露出了笑容,佩服地說道:“父親的這個主意太好了。”

    阮慕陽他們從滄州一路朝南,進了山東境內,到了濟南府。

    當年跟隨武帝巡行時。她曾來過濟南府,對濟南的印象十分好,想要在濟南暫時安頓下來再想辦法與京城聯係,或者等張安夷的人來找他們。合月一路上都留下了記號。

    可是現在的濟南與她印象之中有些差別。

    “怎麽有這麽多難民?”阮慕陽看著街上乞討的難民問道。

    合月說道:“夫人,恐怕這些難民都是從兩江兩淮一代逃難過來的,聽說今年欽天監曾說過會有大雨。”

    阮慕陽想起了當年被困在揚州城外寸步難行的情景,感歎道:“隻希望雨不要下太久,不然百姓們就要遭殃了。”

    幸虧他們逃出莊院的時候準備充足。他們在濟南城的一家客棧之中住了下來。

    客棧魚龍混雜,阮慕陽大部分時間都在樓上的房間裏,難得出房間也是在樓上,卻已經好幾次聽到尹濟的名字了。

    自從元帝登基之後,她便已經很少關注朝中的事情了。然而尹濟雖然是天子近臣,但是資曆尚淺,比起早早就入內的張安夷、沈未等人,談不上有什麽聲望。他的名字忽然被遠在濟南的人談論著,恐怕是發生了什麽大事。

    合月他們畢竟是張安夷的人,阮慕陽叫來了琺琅說:“外麵那些人一直在討論著尹濟,你去打聽打聽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琺琅下去打聽了一番之後回來說道:“夫人。原來尹大人在我們離開京城後就被授命巡查兩江兩淮,監督河工。他們在談論這幾日尹大人在金陵整治官員革除積弊呢。”

    阮慕陽點了點頭。

    地方官員官官相護,山高皇帝遠,像孫振那樣在地方一手遮天的更是不在少數,這份差事吃力不討好,還會得罪許多官員,尹濟恐怕有得頭疼了。

    想到他焦頭爛額的樣子,她竟然心情好了起來。

    他們一行人在客棧一住就是四五天。

    一天,合月神色凝重地敲開了阮慕陽的房門。

    他道:“夫人,客棧恐怕我們住不下去了。”

    “怎麽了?”阮慕陽問。

    “那孫振竟然說我們是逃竄的流寇,現在整個山東都到處貼著我們的畫像。”

    琺琅驚訝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壓低了氣憤地聲音說:“這個孫振怎麽怎麽這麽大膽?竟然敢誣陷!”

    孫振這是一心想要她死。沒辦法向山東巡撫和濟南知府證明身份,就算說了他們也未必會相信,隻會是自投羅網。阮慕陽的心沉到了穀底:“京城那邊可有動靜?”

    合月搖了搖頭:“客棧人多眼雜,我們這樣進進出出的恐怕會讓人生疑,還是得換個僻靜些的地方藏起來了。我已經吩咐合木他們幾個接下來幾日不要到處走動了。”

    僻靜的地方?

    整個山東都貼了抓捕他們的告示,除非他們逃到深山或者荒郊。

    不知道張安夷什麽時候才會發現她出了事,與無休止地等待,不如自己想辦法尋找出路。比起將希望放在別人身上,阮慕陽更加習慣靠自己。

    一陣沉默之後,阮慕陽的聲音響起,如同潺潺的流水一般流暢:“在山東我們沒有熟識的人,對地形也不熟悉,與其躲到深山,倒不如趁著我們的畫像沒有人手一份的時候離開山東。”

    合月猶豫了一下,眉頭微皺,帶著些不讚成說:“夫人,咱們不能回京,隻能再往南下了,這樣離京城越來越遠,二爺的人找起我們來也麻煩。況且再往南,兩淮兩江一帶在下大雨,屬下要為夫人的安危著想。”

    現在隻有從南方逃過來的,很少有往南方去的。

    “咱們去金陵。”阮慕陽絲毫不被他動搖,“如今尹濟尹大人在金陵,我和二爺跟他有些交情。與其在山東躲躲藏藏。不如去找尹大人,讓他替我們證明了身份或者給京城傳信,我們便可安全回京。”

    琺琅終於明白阮慕陽要離開的用意,心中自是十分同意的。她知道他們家夫人與尹濟的交情,知道隻要找到他,他們就安全了。

    合月在心中權衡了一下留在躲在山東和前往金陵,各有利弊,始終拿不定主意,猶豫不決。原先他授命在滄州期間保護夫人的安全。沒想到出了那樣的事情,後續更是超出他的預料,眼下再往南去,隻怕會生出更大的變數,恐怕二爺都沒有料到過。

    若是出了事,他不知道回去以後要怎麽交代。

    琺琅性子冷,做事冷靜果斷。眼下這麽危機的情況,她看不得一個男人婆婆媽媽,忍不住說道:“合月統領不應該凡事聽夫人的嗎?雖是說在為夫人的安全考慮。可是這樣猶豫不決浪費時間會讓夫人更加危險。”

    “你——”被一個丫環暗諷婆媽,合月堂堂七尺男兒自然無法忍受,可是也不屑於跟她計較。

    “好了。”這時,阮慕陽好言相勸道,“合月統領,琺琅說得對,事不宜遲,還是要早做決定好。孫振定然會想盡辦法不讓消息傳到京城,二爺不知何時才能知道我們出事了。不如去金陵找尹大人。從這裏到金陵也就十來日,十來日之後我們就安全了。”

    阮慕陽臨危不亂,沉靜地給合月分析聲,聲音之中更是有一種能夠安撫人心的魔力,讓合月沉浸在了她的構想之中。十來日就能到金陵,合月暗暗一咬牙道:“就聽夫人的,屬下現在就叫他們收拾一下準備離開。”

    很快,阮慕陽一行人便退了房,悄悄地離開了客棧。

    他們在告示一出來便離開了,一路上稍作掩飾,並沒有被人發現。山東地帶的走得很順暢,他們原本以為出了山東不用小心翼翼,會更加順暢,可是連綿的陰雨讓他們不得不放慢了速度。

    到徐州的時候難民就比之前多了起來,而且越往南去,路上的難民就越多。

    阮慕陽選擇去金陵,這一條路也不太好走。

    他們在揚州落了腳,休整一日。接下來就能到金陵了。

    越靠近金陵,合月的臉色就越沉,心中越發不安。在揚州城一安頓下來,他便帶著兩個手下去打探消息了。

    結果打探回來的消息十分不樂觀。

    “夫人,揚州已經連續下了十幾天大雨了,聽過來的人說往金陵去的路十分不好走。今年的雨確實是好多年難遇,聽說前陣子金陵附近許多村子都被淹了,水勢這兩日才稍微得到了控製。”

    這個時候揚州一帶的路有多難走,阮慕陽許多年前是體會過的。

    可是都已經走到這裏了。總不能再回頭自投羅網了。

    她道:“那我們便趁著這幾日水勢得到了控製,雨勢也不大的時候去金陵。明日就出發。”

    去金陵這一路走得十分艱難,原先雨下得不大,在他們快到金陵的時候雨忽然變大了。那一段路馬車幾乎都不了,阮慕陽隻能下來走。

    一腳一腳地踩在泥濘之中,雨勢之大即便撐著傘也沒有什麽用,沒一會兒,所有人都渾身濕透了,好在最後還是平安到了金陵。可是經過一番打探之後。阮慕陽才知道尹濟前幾日去了平江還未回來,生生與他錯過了。

    從去滄州開始,她的運氣似乎就一直不太好。不隻是淋了雨冷意驅使的,還是因為其他,阮慕陽心下微沉。

    “夫人,現在怎麽辦?”

    阮慕陽身上濕透,衣服沉沉的,又看了看琺琅合月他們幾個,比她更不好。便道:“隻有先找地方住下等尹濟回來了。”

    從滄州一路過來,他們剩下的錢不多了,不過好在再住上一陣子客棧還是足夠的。

    雨勢越來越大。

    找到客棧後,琺琅便服侍著阮慕陽洗了個熱水澡,換了身幹衣服。她自己收拾過之後又去弄了些薑湯來。

    “夫人,淋了雨還是要喝一些薑湯,若是感染了風寒就不好了。”

    阮慕陽點了點頭道:“給合月他們也送一些過去。”即便換上了幹衣服,她始終覺得身上沉沉的,直到喝了些薑湯才好一些。隨後。她躺了下來,在嘩啦啦的大雨聲之中睡著了。

    京城。

    那日莫聞問張安夷是否要派人去打探一下滄州的消息的時候,張安夷拒絕了。

    朝中都在說,這幾日張老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多半是誰又要倒黴了,人心惶惶。

    就連沈未都在他們一同出宮的時候,忍不住開口問了:“近日誰得罪你了?朝中都在說你要有動作了。”

    “沒有誰。”張安夷神色如常,語氣也如同往日一樣,可是就是讓人覺得脊背發涼。

    口是心非。

    沈未笑了笑也沒有再問。

    待跟沈未分開後。張安夷沉默了一會兒,不知道在想什麽,忽然看向了天際歎了口氣說:“我們兩個的性子倒是像極了,都不願服輸,去了那麽久竟然一封書信都沒有。本以為能嚇一嚇你,最後倒是折磨了我自己。沒良心。”他看的方向正好是滄州的方向。

    “莫聞。”他收回了目光。

    “二爺。”

    “你親自去一趟滄州——”張安夷的眼睛動了動,“將夫人接回來吧。”

    接回來,便是原諒了。

    到底還是派人去了。

    可是幾日之後,隻有莫聞一人回來了。

    看到莫聞沉重的神色。敏銳的張安夷有種不好的預感。

    “二爺,屬下去滄州的時候發現設了關卡,城中也像是在搜捕什麽人。屬下當即覺得可能發生了什麽,待到了莊院之後才發現莊院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

    一座莊院變成了廢墟,光是聽著就可以想象經曆了什麽浩劫。

    這些日子以來,難得輕快的心驟然變冷,那唇邊淺淺的弧度驀地消失,張安夷皺起了眉:“夫人呢?”

    莫聞跪了下來:“屬下留了人在滄州找,夫人目前……不知所蹤。”

    他的話音落下後。張安夷什麽都沒有說,時間像是一下子凝固住了一樣,心跳似乎都停止了。

    不知所蹤。

    “加派人手去滄州查探,還有,去查一查那個孫振做了什麽好事。”張安夷的聲音響起時讓人的呼吸都窒了窒。

    “是。”

    結果匯報過來的消息十分不樂觀。

    “二爺,孫振手底下的人口風很嚴,什麽都打聽不出來,但是我們的人找到了合光。”

    合光被帶上來後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張安夷的臉上看不出情緒,古井無波的眼睛之下暗藏的是冰冷和殺意。

    “立即派人去往山東一帶尋找,合月應該留下了記號。”沉默之後,他先吩咐完了合光,然後又叫來莫見說:“你替我去官舍找一趟沈未。”

    兩日後,滄州。

    “大人,山東那邊我們的人來消息說那群人離開了山東境內,繼續往南跑了,像是去了金陵的方向。”

    孫振聽到稟報之後,臉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兩江兩淮一帶現在亂得很。又是發大水,又是整治,他們若是死在那裏,也就不用本官操心了。”

    手下諂媚地道:“大人英明。”

    沒過多久,外麵忽然有人急匆匆地跑了進來,一邊跑一邊叫:“大人!大人!”

    孫振皺了皺眉不滿地說:“怎麽了急急匆匆的,天塌下來了?”

    “京城來了位姓張的大人,要見您。”

    最近的事情讓孫振對“張”姓特別敏感,尤其還是“京城來的”、“姓張的大人”,他心下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問道:“人呢?他們人在哪兒?”

    他的話音剛剛落下,張安夷便帶著護衛就出現在了門口。他老神在在一笑道:“本官在這兒呢,孫大人。”他的身材高大,不似普通的文弱書生,站在門口就似將天光擋住了一樣。他的陰影投在了孫振的身上,仿佛給他的心上都添了陰翳。

    孫振是個地方知府,每年進京的次數不多,更不要說見到當朝內首輔了。

    張安夷緩緩走了起來,臉上溫和的笑容在旁人眼中就是十分莫測。“孫大人恐怕不認識本官,本官姓張,區區內首輔。”

    孫振的臉色慘白,冷汗已經從額頭上滴落了。他開口,聲音之中都帶著顫抖:“張老怎麽親臨滄州這樣的小地方,下官有失遠迎,不知張老此次前來所為——”

    張安夷輕笑了一聲打斷了他。他坐在了孫振原來坐的位置上。

    隨即,莫聞一腳踹在了孫振的胸前,將他踹翻在地。

    “大人!”

    孫振手下的人失口驚叫,卻不敢去扶。

    “本官來所為何事你不知道嗎?”不知何時,張安夷已經收起了臉上的笑意,“孫振,你好大的膽子。”

    孫振沒敢爬起來,直接跪在了地上說:“下官、下官不知張老前來所為何事啊,下官什麽都不知道啊。”

    張安夷像是料到了他不會承認,也沒有跟他多言。

    隨後,合光扭著孫浩遊進來了。

    “爹,爹!救我啊。”孫浩遊叫道。

    孫振抬起頭來看向張安夷。氣憤地說道:“張安夷,即便你是內首輔也不能這樣胡作非為,無端滋事!快放了我兒子!”

    張安夷依舊是一副儒雅清俊的樣子,語氣卻霸道極了:“就算是無端滋事又如何?”

    他朝合光看了一眼,合光的手上一用力,孫浩遊立即叫了起來。

    “若是還敢跟本官裝蒜,本官就先廢了你的兒子。說,人在哪兒?”

    就在孫振猶豫不定之際,孫浩遊首先哀嚎著求饒了:“我說,我說!張夫人離開了山東,多半是去金陵了。”

    “你——”孫振恨鐵不成鋼,一滴滴冷汗已經滴落在了地上,形成了一個個深色的痕跡。

    張安夷站了起來,道:“來人,將孫振——不,孫浩遊抓起來帶走。”

    孫振愣了愣,有些意外張安夷沒有抓他,而是抓走了他的兒子。

    他自然是不會明白張安夷在想什麽的。

    “爹!爹!救我啊!”孫浩遊大叫道。

    “浩遊!”

    張安夷帶了許多人來,孫振不敢輕舉妄動,隻能眼睜睜看著孫浩遊被帶走。

    孫夫人看著混亂的場麵,哭著問道:“老爺,怎麽回事,浩遊怎麽被帶走了?”

    聽著孫浩遊的聲音越來越遠,孫振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神色冷靜了下來,聲音之中的顫抖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別的。“夫人,快去寫信給裘太後。就說張安夷無緣無故來滄州大鬧了一番,抓走了浩遊。”

    從府衙出來後,張安夷沉著一張臉,眼神莫測。“合光,你帶著人往金陵方向,沿途找合月留下來的記號,早日找到夫人。”

    “莫見留下來幾日,安排幾個人在滄州盯著孫振的動向。”

    隨後,他上了馬車。馬車之中筆墨紙硯一應俱全,他當即寫了一封文書,筆走遊龍。不等墨跡幹透,他便將文書裝了起來,叫來了莫聞說:“你派人將這個快馬加鞭送給山東巡撫,他自會將通緝榜撤下來。”

    “是,二爺。”

    將一切吩咐完之後,張安夷在馬車上坐定了下來,理了理衣擺,依舊是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走吧,回京。”

    從京城到滄州花了一日,他來到滄州停留了不過兩個時辰,當即便要回去了。

    內事務繁多,他身為首輔,更是分身無暇,即便是這一點時間也是他抽出來的。

    金陵。

    阮慕陽到金陵的第一晚,早早地就睡下了。大雨下了一整夜,雨勢稍微弱了一些,但是一夜的大雨讓江水猛漲,就連城中地勢低窪的地方水都到了腰際。

    天亮,在淅淅瀝瀝的雨聲之中,阮慕陽隱隱聽到了外麵嘈雜躁動的聲音。她似乎還聽到了琺琅的聲音,可是眼皮太沉,始終無法睜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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