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父子緣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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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員之間的吊唁是不需要講究是否有過來往的。www..coM有交情的沒交情的都能來吊唁一番。老尚書生前德高望重,再加上現在張安夷位高權重,幾乎所有的京中官員,不論大小全都來過了,就連皇上和裘太後也派人前來吊唁了一番。
張家兩位老人相互扶持經曆過風風雨雨,離世的時候亦是相伴,還有整個京中的官員來吊唁,也算是走得轟轟烈烈了。
沈未是張安夷的好友,自然也來給老尚書和老夫人吊唁了。
吊唁之後,她將張安夷叫到了一旁,看了看他比起平日要蒼白一些的神色,歎了口氣道:“節哀順變。”
張安夷點了點頭。
因為前來吊唁的人有很多,來來往往的,十分複雜,沈未特意看了看左右無人注意,在低聲說:“丁憂之事你決定怎麽辦?你這時候丁憂正好合了太後的心意,要不要考慮奪情?”
丁憂是孝道。
人出生之時,三年不離父母的照料。因此,父母亡故之後,兒子也當還報三年。這三年期間,不得外出做官。
是以張吉是要丁憂三年的,而張安夷、張安玉這樣孫子輩的丁憂一年。
沈未所提出的奪情便是權變。
家禮要服從國事,就先現在這樣朝局剛剛穩定,依然內憂外患的時候,張安夷身為先帝欽點的輔政大臣,可以以國家為重當作借口,提出奪情,繼續為國、為聖上效力。
奪情之事前朝有先例。
“恐怕我奪情會成為禦史言官彈劾我的理由,裘太後會借此做文章。”
沈未意外地看著他:“你真的要丁憂一年?” 雖然她知道張安夷跟他祖父祖母感情很深,但是這個時候丁憂太不明智了。
“二少夫人。”
下人的聲音讓張安夷和沈未都注意到了走過來的阮慕陽。
四個多月的身孕,阮慕陽的肚子已經很明顯了。可是因為虛弱,她的身材不見圓潤,在隆起的肚子的襯托下,顯得比原先更加纖細了。
“夫人怎麽出來了?”張安夷上前兩步扶著她。
阮慕陽道:“能出來就出來了。”老尚書和老夫人生前對她很好,這個時候她自然不該偷懶的。
隨後,她看向沈未,道了聲“沈大人”。
沈未看到阮慕陽隆起的小腹,先是愣了愣,隨後道:“嫂夫人還是要注意身子才是。”雖然張安夷不說,但是她隱約知道他們夫妻之間發生了一些事,阮慕陽不在京城。張安夷那段日子的喜怒無常也都是因為這件事。
阮慕陽見沈未對自己的態度並無變化,便看了張安夷一眼,料想他並沒有將自己知道她是女兒身的事情說出來,將一切都推到了尹濟身上。
“夫人,我與沈四空在商討丁憂之事。夫人覺得我該不該奪情?”
對上張安夷的眼睛,阮慕陽有些意外。
從前這些事情他是不會主動跟她說的。現在他主動說起,像是害怕她胡思亂想些什麽一樣。
看來當初她對沈未介意的話,他是聽進去了。
從前日回來到現在,老尚書和老夫人相繼離世給他們帶來的悲痛衝淡了他們之間再次相見應該有的芥蒂與隔閡,他們兩個十分默契地沒有提之前不愉快的事情,阮慕陽也沒有提起滄州的驚險和路上的艱苦。張安夷亦沒有多說什麽。
他們兩個都是極聰明的人,知道若將這件事拿出來說,必定會讓他們想起那段過往,加重心結,最好的選擇便是不談,讓時間和歲月將這段時間的事情衝淡,藏進他們的回憶之中。
說真的,阮慕陽心中對張安夷是有怨言的,可是回來後的氣氛不適合去計較這些,她也沒有心思。
現在,她忽然發現張安夷隱隱地有些變了。
既然他開口問了,阮慕陽仔細思慮了一下朝中現在的局勢。低聲道:“這個時候丁憂確實不合適,但不是一定的敗局。一年的時間,說長也長,說短也短,雖能夠讓太後借機發展自己的勢力,提拔官員,可是他原先最得力的尹濟卻與裘家反目了,對她來說是一大損失,即便一年的時間,她也提拔不起來第二個尹濟。奪情雖有先例,卻堵不住悠悠眾口和禦史言官那張嘴。”
沈未聽著阮慕陽的分析,先是眼中出現讚同之色,隨後又奇異地看了看她的肚子。
“尹濟”二字讓張安夷眼中出現了一絲異樣的神色。
阮慕陽提起尹濟的時候語氣之中帶著一種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熟悉。
金陵的腥風血雨、相互扶持已是事實。
張安夷眼中淺淺的柔和掩飾住了驟然閃過的一抹憾色,道:“夫人也讚成我丁憂?”
阮慕陽點了點頭,對上張安夷溫柔的目光,停了停,然後移開了。
丁憂之後還會起複,隻不過艱難一些罷了。
沈未再次對阮慕陽刮目相看。他們夫妻二人同樣覺得應該丁憂,十分默契。她能憑借女子之身金榜題名,入仕,自覺高於許多後宅隻知道勾心鬥角和爭寵的女子,從前覺得張二這樣的城府和心思,恐怕世上少有女子能配得上上他,而自己是一個。
現在,阮慕陽也是一個。
看著阮慕陽隆起的肚子,沈未將那份無法說出口的情愫給放下了,釋然了。至於心裏那一絲酸澀,總會慢慢散去的。她這一生,既然選擇了這條路,注定要舍棄一些東西,但是她不後悔。
忽略了心中微微的苦,沈未感歎地對張安夷說道:“嫂夫人如今有孕在身,不當思慮過重,你怎麽還讓她想這些?”
若是一直這樣下去,他們生下來的孩子將來恐怕會比張二有過之而無不及。
阮慕陽道:“多謝沈大人關心。”她在金陵之時想的可要比現在多。
隨後下人說阮中令來了。阮慕陽便去迎接阮中令。
張老尚書和老夫人過世,阮中令自然也是要來吊唁的。乍然看到阮慕陽隆起的肚子,阮中令臉上露出了詫異之色。
阮慕陽先前去滄州並未對外聲張,也鮮少有人知道她發生了什麽事情,回來之後也發生了許多事,沒有來得及去通知,是以阮家什麽都不知道。不過是幾個月未見,阮中令沒想到阮慕陽的肚子已經隆起來了。
就連張家的人看到阮慕陽頂著個肚子回來,臉上都露出了驚訝之色。
“這麽大的事情,怎麽沒跟你母親說一聲?虧得你母親整日為你憂心。”吊唁之後。阮中令與阮慕陽單獨說話。
看到阮慕陽懷孕之後臉色反而不如從前了,阮中令皺起了眉說:“你的臉色怎麽這麽差?”
阮慕陽想了想道:“父親,大夫說我身子不弱,這一胎不太穩,我原先想著等穩定一些再告訴您和母親,省得你們擔心的。”
阮中令點了點頭,像是相信了:“你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好好調養。幾個月了?”
“四個月了。”阮慕陽答道。
阮中令再次皺起了眉,有些擔憂地說道:“這孩子生在這個時候。恐怕不太好。”
阮慕陽垂了垂眼睛。
這孩子從還未出世開始便先跟著她從京城奔波到了金陵,經曆了不少驚險之事,還將生於張安夷丁憂之期,磨難確實有些多了。但是好事多磨,這個她好不容易盼來的孩子,一定會平安出生的。
阮慕陽心中格外堅定,安慰阮中令道:“父親,放心吧,我自己會注意的。”
阮中令點了點頭。隨後低聲問:“可是決定丁憂了?”
“是。”
阮中令歎了口氣。
時也命也,隻盼著這一年的時間裏變化不要太快。
可是這波譎雲詭的朝堂,有誰都看透?又有誰能猜到之後有誰會萬劫不複,又有誰會入仕呢?
丁憂期間,要吃、住、睡在墳前,曉苫枕磚,用粗茶淡飯,夫妻不能同房而眠,是以張家的人在老尚書和老夫人墳前搭了幾座草房子。供張吉、還有張安夷幾個兄弟去住。丁憂是對入仕當官的人而言的,於普通人來說沒有這麽嚴格,所以從商的張複和張安延、還有張安朝不需要遵守這麽長時間,隻要不出去應酬就行了,可是張安朝卻主動要求一同為老尚書和老夫人守製一年。
他對老尚書和老夫人沒有多少感情可言。他的目的非常明顯,隻是不想回到莊子上罷了。
既然張安朝留下來守製,陳氏便也不用以及去莊子上了,帶著兩個孩子住回了張府。
張安夷和阮慕陽夫妻本就分開了三個多月,阮慕陽剛剛回到張府,張安夷便去京郊了。阮慕陽從現在開始到生產,張安夷無法一直陪在她身邊,等他回來,孩子都五六個月了,仿佛他注定與這個孩子緣分淺一樣。
離開去京郊之前,張安夷讓莫聞將一個人帶到了阮慕陽麵前。
這人蓬頭垢麵,渾身一股難言的氣味,狼狽至極,讓阮慕陽一陣反胃。她認了半天,才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孫浩遊?”
張安夷點了點頭,目光冷然。
在他的示意下,莫聞腳下一踢,讓孫浩遊跪在了他們麵前。
“張老,張夫人,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不該有眼不識泰山……”被帶回京城之後,孫浩遊就被關了起來,每日受到折磨不說,連太陽都好多天沒見過了。
原來張安夷將孫浩遊抓了起來。麵對他的求饒,阮慕陽不為所動,眼中都是殺機。
若不是他,便沒有後麵那麽多事。她不會在山東的時候被當做流寇通緝,不得不往南跑去找尹濟,經曆這麽多。
張安夷隔著一張桌子握住了阮慕陽的手,溫和的聲音響起:“先前知道夫人在滄州出事之後,我便去了趟滄州,將孫浩遊抓了回來。原打算將孫振留著待夫人回來後親自去收拾。但是沒想到夫人有了身孕。我已經派人去滄州將孫振拿下押解進京了。”
原來他留著孫振不抓是想讓阮慕陽親自去出這口氣。
身為內首輔,隨便找個罪名拿下一個地方知府是輕而易舉之事,況且這個孫振在滄州卻是做了許多傷天害理的事情。張安夷唯一濫用職權的地方就是想讓阮慕陽親自去,這番舉動之中的嬌慣再明顯不過。
他的歉意從來都不是在嘴上說的,而是不動聲色地用行動表示。看似不動聲色、輕描淡寫的行動,實際上比嘴上轟轟烈烈地說出來更加讓人感觸深,也更加讓阮慕陽這樣性格的受用。
不用刻意為之,這就是他的做事風格。
他的做事風格剛剛好是她受用的那一套。
他們都對彼此了解極了。
曾經的遮遮掩掩和小心謹慎在被他發現了真麵目之後都不需要了,再加上此刻有一種恃寵生嬌的意思。阮慕陽冷冷地看著孫浩遊說道:“二爺可知在滄州之時,這個孫浩遊覬覦我,甚至屢次對我十分輕佻?流寇之事便是他想要嚇一嚇我,叫我生了畏懼從了他。”想起莊院之中那些死了的仆人和護院護衛,她根本不想去管他們背後有裘太後,這樣做會不會得罪裘太後,隻想將孫振父子千刀萬剮。
“沒有的事,小人不敢,不敢啊——”孫浩遊渾身抖得跟篩糠一樣。知道阮慕陽是張老的夫人。被抓到京城後,他從來不敢說出自己對阮慕陽的覬覦。現在感覺到張安夷對阮慕陽的嬌寵,孫浩遊更是害怕,覺得自己離死期不遠了。
在阮慕陽的話音落下後,張安夷看著孫浩遊的目光之中就帶著顯而易見的殺意。
這股殺意阮慕陽都能感覺到了。但是她沒有覺得害怕,反而有一種滿足之感。
今日這樣的他們才是真實的他們。從前他們都在對方麵前將自己裝得太好了,把黑暗、城府深的那麵隱藏了起來,他給她留下的溫柔和寵溺,而她給他留下的是順從、識大體。可是。他若真的隻有溫柔和寵溺,是無法在這波譎雲詭的朝堂上經曆三朝,最終成為內首輔的。她是女子,也有她自己的情緒、小性子,還有旁的女子無法比肩的謀略和城府。
“孫浩遊,你好大的膽子。”這麽多年的朝堂爭鬥讓張安夷身上有一種叫人膽寒的氣勢,再加上他如今是百官之首,尊貴威嚴讓人不敢直視。孫浩遊這樣的人根本受不了這樣的壓力,冷汗直冒。
忽然。他身下的地上冒出了水漬不斷朝外擴散,帶著讓人作嘔的騷味。
他竟然嚇得失禁了。
阮慕陽厭惡地皺了皺眉,隻覺得心中惡心,控製不住地想要幹嘔。
張安夷站起身,走到阮慕陽麵前將她摟進懷裏,遮擋住了這麽不堪的畫麵,說道:“莫聞,將人拖下去交給沈大人。等孫振到京城了就一起處斬。”
聞著他身上久違的檀香味,阮慕陽真的覺得好些了。他懷中的溫度總是能叫人心安。
驀地。阮慕陽的頭頂傳來一聲輕輕的歎息。
隻聽張安夷說道:“夫人,往後在我麵前,你不必那麽識大體,像方才那樣就很好。從前我還未入仕之時需要隱忍,如今的我有能力讓你肆無忌憚了。”他寧願她能同他耍一耍小性子,仗著他的寵愛多任性一些。女子不就是該被捧在手心疼寵著的嗎?
他的話讓阮慕陽心中觸動,鼻子因為感慨而發酸。
她多想做個恃寵生嬌的女子啊,可是先前的她不得不那樣謹慎小心,到現在都變得習慣了。
忍住了情緒。阮慕陽離開了張安夷的懷中,抬起頭看向他說道:“隻是二爺太過高深了叫人看不透,總是讓我不自覺地便謹慎了起來。”
阮慕陽是坐著的,張安夷是站著的。從上往下,他能清晰地看到她眼中的一絲怨。
複雜的情緒從眼中閃過,張安夷溫柔地撫了撫阮慕陽的臉說:“來日方長。”
阮慕陽點了點頭。
見過孫浩遊的第二日,張安夷他們便要離開去京郊了。
臨走之前,張安夷關照道:“夫人要照顧好自己,若是有什麽事。便讓人去找我。”
“好,二爺放心離開。”
原先在外的時候除了嗜睡什麽反應都沒有,回到京城之後,尤其是在張安夷去京郊之後,阮慕陽就變得嬌氣了起來,孕吐、雙腳浮腫、頭暈乏力、食欲不振,所有的反應都來了,弄得穿雲院的人手忙腳亂。
琺琅和二水每日為了讓阮慕陽能多吃些東西都急壞了。
二水這幾日才剛剛好一些。一開始跟著阮慕陽來京城的時候她隻知道阮慕陽是大官家裏的夫人,哪裏能想到是內首輔的夫人?進到張家,知道一切的時候,她嚇壞了,好久緩不過神來。
她是撞了什麽運,竟然能遇到首輔夫人還被帶回來?
偏偏張安夷聽說阮慕陽在金陵新收的一個丫環,還特意將她叫了過去。
“你叫什麽名字?”
知道自己麵對的是全天下最大的官員,二水的舌頭都打哆嗦了,生怕這位首輔大人覺得她什麽都不懂,做事不穩重,還不識字將她趕走。
“奴、奴婢叫二——二水。”
回答完,二水偷偷抬眼看了張安夷一下,看到他眉頭蹙了蹙,心一下子涼了半截。
二爺多半是不喜歡她。
張安夷皺眉不僅是因為二水的名字太過隨便,還因為這個“水”字。不僅阮慕陽,他也發現了阮慕陽似乎與水犯衝。
他沉默的樣子讓二水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二水這名字不好。夫人身邊有了點翠、琺琅,你便叫紅釉吧,應景一些。往後多跟著琺琅學一學,做事小心一些,好好照顧夫人。”
二水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睛,隨後立即欣喜地道:“多謝二爺,紅釉謝二爺賜名!”
從此,二水便叫紅釉了,穿雲院裏的紅釉。
趙氏在聽阮中令說阮慕陽已經有了四個多月的身孕的時候先是不相信,然後十分欣喜,比自己抱了孫子還高興,幾天之後便帶了許多東西,親自來張府看阮慕陽了。
看到阮慕陽倚在床上,一副難受的樣子。趙氏十分心疼,嘴裏抱怨道:“你這孩子,怎麽有身孕了還藏著掖著不說?這都四個月了!你還真是憋得住,也不知道像誰。”
阮慕陽笑了笑,還是那套說辭:“先前大夫說不穩,怕你們擔心,便沒說。”
趙氏拿她沒辦法,隨後想到了什麽又歎了口氣說:“隻是張老尚書和張老夫人都剛走,張安夷需要丁憂。這孩子生的時候不太好。往後滿月酒也不能辦。”丁憂期間是任何不能有任何應酬的,更別說辦滿月宴了。
阮慕陽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這個孩子來得晚,磨難還多。
與阮慕陽說了會兒話後,趙氏又叫來了琺琅,仔細將要注意的地方說了一遍。
琺琅是大姑娘,原先對照顧懷有身孕的婦人一點經驗都沒有,可是那時候在金陵的時候沒辦法,便自己硬著頭皮摸索,才摸索出來了一些。現在趙氏又說了許多她原先不曾注意到的地方。
阮慕陽道:“母親放心。現在除了琺琅之外,還有兩個婆子在照顧著我。”張安夷臨走前安排好了一切,讓莫聞將產婆都找到了安排在府中住著。
回來之後,阮慕陽讓琺琅給點翠和寒食說了聲,讓他們不要再為她擔心了。
得知阮慕陽回來後,點翠和寒食便來求見。
看見阮慕陽,點翠直接哭了出來,等看到她隆起的肚子的時候,又欣喜了起來。
“夫人。你一去滄州就是那麽久,我跟寒食都特別擔心。我放心不下讓寒食去滄州看看你,可是寒食回來卻說你住的莊院遭了流寇被燒了,寒食怎麽打聽也打聽不到你們的消息,把我們嚇壞了。”
阮慕陽安慰道:“沒事了,我已經回來了。你們現在過得可好?”
寒食點了點頭:“夫人給我們的鋪子根本不用我們費心打理。往後夫人要有什麽事需要辦,還讓我去替夫人辦。如今我在府外也方便。”
“好。”
點翠隔三差五便來看阮慕陽。她的女紅比琺琅要好,做了許多小衣服都格外的精致。
阮慕陽因為反應大,幾乎不出穿雲院。李氏派人來看過幾次。想要給她一婆子,被阮慕陽拒絕了。
除此之外,隻有胡雲喜經常來看她。去年年初,胡雲喜有了身孕,年底的時候在青田生下了一個女兒,如今七個多月了,很是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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