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公然調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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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府家祠裏,冠禮所需,一應備齊,靜待吉時。
幾位德高望重的鳳氏長輩,早幾日便被請了過來,主持商議整個冠禮的流程事宜;而其他的鳳氏族親們,也都被邀來觀禮了,這畢竟是家族子嗣的成人禮。
雖,對於這個來曆不明的“子嗣”,他們背後頗有微詞;但,礙於鳳修乃家族之中官位最高者,誰也不敢拒了他的麵子;況,為別人養了十年便宜兒子的鳳修本人都能吞得下這紮心的骨頭,以此種剖開了坦誠相見的方式昭告天下,又關他人何事?道一句恭喜,能有多難?終歸都是些場麵上的事罷了。
金鍾唱,吉時到。
角鳴號樂啟奏,冠禮正式開始。
家族最年長的太公,率領一眾子侄,焚香淨手,肅麵容、正衣冠,以祀禮跪拜先祖牌位,告慰在天之靈,曰鳳家子嗣延綿,香火不息,浩然家風,代代相傳……
大賓依照嚴格的流程,把控著整個儀式。
掌冠者與讚冠者,為二公子鳳舉,先加普通的緇布冠,接著是正式的皮弁,再是貴重的爵弁,示意其成人之後,需要承擔的責任,亦會愈來愈重。
並以祝詞賀之,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誌,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以歲之正,以月之令。鹹加爾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黃耇無疆,受天之慶……
大賓端來筆墨紙硯,請太公親自為鳳舉賜字。
太公懸腕枕臂,在宣紙上寫下了二字仲平。
“仲”是鳳舉的族中序齒,而取了“平”字,自然是鳳修的意思。既然鳳修咽下了苦果,大張旗鼓地告訴世人,他承認這個兒子,那麽,他當然是希望這個兒子能夠將心態放得“平”和一點,把變故看得“平”淡一點,繼續以鳳家子嗣的身份,為鳳家建功立業,光耀門楣,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家祠裏,燭光熠熠,檀香嫋嫋,韶樂靡靡,合出一股莊嚴肅穆之氣在那闊大的堂中,繚繞於一座座黑木鑲金的牌位間。
冠禮一板一眼,進行得極慢。
觀禮席上。
那些衣冠楚楚的帝都官員貴戚們,心思根本就不在眼前的冠禮上,但他們表麵上卻仍舊是一副認真守禮有耐心的樣子,像是要極力展示自己的修養給什麽人看。
還有那些貴婦們,更是個個挺著腰,伸著脖子,昂著額頭上那一抹時下最流行的桃花鈿,搔首弄姿、眉眼含情、連連顧盼,嘴裏念咒一般地嘟囔著“看我這邊,看我這邊……”
他們這般裝模作樣、翹首企盼,皆是因了觀禮席首位之上,赫然坐著三位頂頂尊貴之人。
三位王爺。
湘王成瑜,晉王成琮,滕王成玦。
男人們都在看湘王與晉王。
他們可是當朝最顯貴的皇子,居一等親王位,將來承祧繼任大統者,必是這二人之一;若有機會巴結上,得了他們青眼,那可算是真的攀上了高枝兒。
女人們都在看滕王。
他可是永成王朝排號第一的風流美男子,一顰一笑,便傾了花山、覆了柳海;若能得他玉眸半絲流連,那便是午夜深閨夢回也能笑醒的。
——刑部尚書鳳修,這是走了什麽大運?家中區區一個子嗣冠禮,不僅得了聖上褒獎,竟還能請來三位此等分量的貴人親自參加!
就在大家個個眼紅腹誹不已的時候,鳳修恰恰並不這麽認為。
他是破例邀請了一些相好的門生同僚前來觀禮,後也因聖上的褒獎,多了很多意欲示好結交的官宦世家遞帖子主動前來參加,這些都在他的掌控之內,但是,今日這三位王爺毫無征兆地突然駕臨,可是他萬萬沒想到的,遂,他心裏隱隱覺得不安。
一時間,因了那三位王爺,眾人各懷心思。
再看三位王爺本人。
湘王與晉王,華冠具服,正襟危坐,端著一等親王的架子,承著眾人的仰望。
而他們旁邊的另一位,卻是個異數——滕王成玦。他於幾案後微微地斜著身子,懶懶地靠著柳下薇的香肩,時不時地陣陣耳語,也不知他都說了些什麽,臊得花魁娘子掩麵哂笑。
在別人家祠裏參加冠禮,本應是極為莊重嚴肅之事,他竟攜了青樓娘子一同前來,還不好好觀禮,更是公然。這可真真是荒唐到了極點。整個帝都,料想也隻有他這位“心智不全”的傻王爺能做得出此等事了。
對此,晉王側目,輕輕一笑,“本王聽聞,五弟的桃花鈿配上薇娘子的桃花曲,再加上折杏苑的桃花舞,現在可是風靡整個帝都呀。等哪日得閑,本王定是要去折杏苑欣賞一番的,還要煩勞薇娘子辛苦安排了。”
聽到晉王此話,柳下薇忙頷首微福,“坊間把戲,難登大雅之堂,三殿下謬讚了。”
“哎,薇娘子莫要菲薄。且看今日這階下一眾命婦們,哪個不是畫了那桃花鈿?實不相瞞,就連本王府中的侍妾們也都吵著要本王向五弟討那桃花鈿的拓樣兒呢!”晉王言笑著看向他的五弟成玦。
成玦卻是並不捧場,不屑道“庸脂俗粉,哪裏配得上我的桃花鈿,隻有薇姐姐才配得。”說話間,他的視線像是要射入柳下薇皮肉裏一般,盯得花魁娘子嬌羞躲閃。
這一句“庸脂俗粉”,不僅把階下那一眾翹首企盼著他瞟一眼也好的貴婦們都給掃蕩了,還捎帶上了晉王府裏的侍妾們。
按說,成玦這般放肆,晉王當惱才對,可晉王不僅不惱,反倒哈哈大笑,“五弟此言說得甚妙!薇娘子國色容貌,配上五弟親點的桃花鈿,當然是豔冠天下,無人能及啊,哈哈哈哈……”
晉王如此縱容,是因為,成玦既“心智不全”,便理當如此荒唐乖張,且,成玦越是表現得“癡迷於柳下薇”,晉王便越是放心,畢竟,如今晉王可是在用成玦掌控著工部,再用柳下薇掌控著成玦,予取予求,歡喜得很呢。
不苟言笑的湘王,對“傻弟弟”成玦向來不屑一顧,見晉王在那邊“自取其辱”,更是嗤之以鼻。湘王此刻的心思,並不在家祠之內,就見他的目光越過階下的一眾看客,好似不經意地掃向門外。
一個人影,一閃而過。
湘王隨即收回了遠顧的目光,唇邊呲露出森森涼意……
在首位對麵,客席後麵,距離觀禮台較遠的下首位,坐的都是些無關緊要之人,比如,家中排不上號的小輩們。公輸魚,便是身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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