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六章 輕薄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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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世子平日裏不是話極多的嗎?此刻為何竟是不說話了呀?是把嘴巴落在了思賢園裏沒有帶出來嗎?還是因為尋得了治病良藥、頑疾得救,歡喜得說不出話了呀……”

    公輸魚笑意盈盈地“火上澆油”,把便宜占盡,卻又能恰到好處地把控著節奏,在談傲即將“獸性爆發”的臨界點,突然伸手,一把拉住張牙舞爪的“談雄獅”,撫平他的“暴怒”,將他按坐到書案前的軟墊上,自己則是坐到了他對麵,換了副一本正經的神情,繼續說,

    “難得世子也有不說話的時候,那就請聽在下說幾句吧。世子生性疏闊,可以不在乎流言;世子身份尊貴,可以不把任何人放於眼中;但是,在下還要於這帝都謀得一腳生存之地,不能不珍惜名聲;還望世子諒解,以後在人前,萬萬與在下有所避諱一些為好。”

    聞聽公輸魚此言,談傲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公輸魚,比劃著。

    公輸魚看得明白,他的意思是有本世子罩著,你不必懼怕任何人、任何事,一腳生存之地何難,你想要的一切,本世子都可以給你。

    ——世子啊世子,你這尊貴之喬,自幼便被眾星捧月、仔細將養著,眼中所見無外乎攬鏡自照,又哪裏會懂得我心所想。我真正想要的東西,你給不了,亦無人能給,隻能是由我自己以命去爭、憑運去取。

    奈何,能言出口的話都過於奢侈,終究還是有苦難言,公輸魚隻得淡然一笑帶過,隨即伸手,拉過來一隻銅鏡,放到了世子麵前。

    “好了,暫且不說這些了。現在呢,在下有事要出門一趟。這‘嘴賤膏藥’一個時辰後即可自行化去,不痛不癢、無副作用。世子若是不想就這模樣出去見人,便在這裏乖乖地呆上一個時辰吧。”

    公輸魚一笑,便起身往外走,走到門口,複又回身提醒重要之事。

    “哦,對了,這副‘嘴賤膏藥’六百金,加上之前世子欠我的三千金,共計三千六百金,還望世子早日還給在下才是呀。”

    言畢,一閃而出。

    ——什麽?被你捉弄禁言,還得付給你錢?!

    談傲坐在那裏,瞪著一雙無辜無奈又絕望的眼,瞧著銅鏡中那張宛如帶著白色麵罩的奇怪的臉,被氣到極致,居然笑了

    他自然是不會真的氣惱公輸魚。

    就算當日在思賢園裏被眾人圍攻;就算公輸魚親口說要作為首告人舉發於他;就算滕王推出一個叫子有的證人當眾喊出“自私、惡毒、辜負世子一片真心、想要害死世子的人,是公輸魚”;他的心裏,亦是不曾有過半分猶疑。

    直到假倉臨的刀紮向他的心口,公輸魚的一朵木芙蓉成為了守護他性命的最後一道屏障,便是最好的證明,證明他沒有看錯人……

    “呼啦”一聲,門被拉開了,打斷了談傲的思緒。

    談傲忙回頭去瞧,就見竟是公輸魚複又折返了回來。

    不過公輸魚並沒有走進來,隻是虛探進半個身子,言道“剛才算漏了一項,還有那朵木芙蓉,三百金,世子共欠我三千九百金才對!”

    談傲隨手抄起書案上的一支毛筆,扔了過去。

    當然是砸在了門框上。公輸魚早沒影了。

    帶著麵罩,怒不能言的談傲,被氣得直翻白眼兒。

    ——真沒見過如此會訛人的貪財之徒!奈何,本世子偏偏心悅於你……

    銅漏裏的時間,仿佛勤儉持家的鄉野農嫗手中的香油壺,真真是一滴一滴地往外擠。那烈風被困在廂房裏,從東刮到西,從南刮到北,刮遍了每一個角落。

    終於熬過了一個時辰。

    談傲慌忙扯過銅鏡,就見,臉上的“嘴賤膏藥”,果真是一點點地化掉了。他那張線條分明的臉,可算是又恢複了英挺俊朗。

    他用手指捏著頜骨,活動了一下被封了整整一個時辰的嘴巴。從出生到現在,還從未試過這麽久不說話呢。而解封後,咬牙切齒說出的第一句話便是“公輸魚,你最好是已經藏嚴實了,本世子現在就來找你,定不輕饒!”

    說罷,談傲丟開銅鏡,起身便要朝門口走去。

    突然,

    一道黑影從窗口閃入,直接朝著他撲了過來!

    什麽東西?!談傲一個激靈,未及看清,便先做出了應急反應,揮袖帶風,抬掌朝那黑影劈過去。

    卻才看清,竟是公輸魚的臉!

    遂,談傲慌忙於半空中收掌,改單掌劈為雙手接,接下了朝他飛來之人。

    公輸魚卻是分毫也不減慢俯衝的速度與力度;雙臂前伸,以雙手按住談傲的胸膛,使上全身之力,將談傲向後推去;緊接著,袖中墨鬥線射出,再朝談傲的膝彎處一勾。

    隻顧著接人而毫無防備的談傲,就這麽生生地摔坐在了地上,並被推著一路向後滑去,直到脊背撞觸於牆壁,方才停下。

    如此,一直保持在上方的公輸魚,先是將談傲按在了牆上,又“嗤啦”一把將談傲的衣襟撕開,繼而雙臂撐牆,將談傲箍在她的雙臂與牆壁之間,半點也動彈不得。

    隨後,她整個身體慢慢俯傾下來,臉一點一點地貼向談傲的臉。

    這一係列的動作之後,談傲整個人都呆了。與其說是被逼到牆角動彈不得,此刻的他,倒更像是被公輸魚給驚得動彈不得。

    ——這、這是要做什麽?公輸魚,你、你該不會是,要輕薄本世子吧?在這裏?如此突然?一點兒準備也沒有……

    談傲的身子僵直,心砰砰直跳,胸口大幅度地起伏,雙手緊緊攥著,手心灼熱,早已被汗浸濕。

    公輸魚的臉,還在無限度地接近著。冰肌秀骨。那眉、那眼、那鼻、那唇,如一道道極具穿透力的太陽強光,令談傲不敢直視,卻又不舍得回避。

    倏地,公輸魚額角的幾根細發,漫然散落,帶著幽蘭般淺淡的香,絲絲縷縷地飄著,勾出了世人眼中最曼妙的弧度、勾出了午夜夢回最撩人的幻影、勾出了西北男兒心底最原始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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