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八章 蛇之魅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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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情愫,既是如何也理不清,便果斷丟掉。公輸魚晃了晃腦袋,晃掉腦中的糾葛纏繞,走近前來,說道“這可不是我想管你,是為了大局,不得不管。”

    她這話頗有些輸人不輸陣的氣勢,也不知是要說給誰聽,說完了,方才心安理得地蹲下身,將成玦扶起,讓他靠坐在樹幹上,拉過他的胳膊,為他把脈。

    當她的手指觸到他的腕脈時,刹那間的涼,令她驚心。

    ——正常人體,溫度怎會這麽低?就算是冷血的蛇,也不該這般寒涼。看來是真的“重病”發了!

    公輸魚不敢再遲疑,背起成玦便走,竟是忘卻了自己的腰痛。這猛地一抬腳,疼得她倒抽了一口涼氣,“嘶……”

    為了緩解腰痛,公輸魚隻得旋出指間利刃、斬落幾根柏枝,拿在手裏,三兩下削磨拚插出一個護甲,卡在腰封處,繼而又折了一些荊條,將她與成玦的身子固定在一起,以此幫助自己一個人支撐她與成玦兩個人的體重。

    裝備齊全後,公輸魚就這般背著成玦,開始在雨地裏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

    成玦趴在公輸魚的背上,悠悠慢慢地呼出微弱的氣息,伴著特有的溫雅清香,噴撒在公輸魚的耳旁,如南國熏風輕拂,揉出萬千心結,再一一熨平撇去,隻勾出倏倏的癢。

    而他軟軟濕濕的唇,更是隨著道路的深淺起伏,有一下沒一下地蹭著公輸魚的側頸,那每一道唇褶裏似乎都藏著細膩的笑容、馨綿的耳語,所到之處,如撩如灼,若星火微閃,四季的花皆在那一刻盛綻。

    ——真想不到,你這美男蛇,即便是在昏迷著,還是一樣不忘記魅惑人哈。

    公輸魚被撩蹭得直覺體內如著了火一般,身上的濕衣服都能自行烘幹了,奈何,背上卻是壓著一塊無論如何也暖不熱的寒冰。如此內熱外冷,夾擊著她哪哪都疼的身子,每走一步,都像是翻越一座高山般辛苦。

    她不由地開始想念起了班九。

    ——貓兄,此刻你在做什麽呢?多半是趴在暖呼呼的被窩裏睡大覺吧。夜雨叩簷,最當安眠。何等的享受。你可知,我現在有多慘呀?

    接著,她竟也開始想起了談傲。

    ——臭屁世子,你有沒有又做出什麽奇葩的滋補湯啊,真想喝上一口呀。小爺我都一整天沒吃過東西了,現在還得幹這倒黴的力氣活兒。

    若是跟班九,或者談傲在一起,定是公輸魚欺負著他們,趴在他們背上,舒舒服服地讓他們背著走。

    而此刻,跟成玦在一起,卻是她公輸魚被欺負著成了馱人的牛馬,不得不負重前行。

    莫不是一物降一物?這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端的是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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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似乎是越來越大了。

    如葦如席的雨幕中,飄搖不穩的燭火幾乎全被夜色吞噬了,青瓦金殿皆失了顏色,四下裏更是闃無聲響,此刻全然不像是在皇宮裏,倒是更像在某處被水霧半遮半掩的深山密林中。

    因能見度極低,公輸魚背著成玦,僅憑著對那輿圖的記憶,摸索著沿小徑前行。

    正走著,忽地,數十步開外的一個轉彎處,赫然拐出一隊披著蓑衣的巡邏侍衛!

    這本就是輿圖上一條極不起眼的小路,按照正常的宮防部署,這隊巡邏的侍衛根本不應該於此時出現於此處。

    難道是因了方才降麟宮門前所發生的事,常侍軍加強加密了巡邏?還是說,因了這會子雨太大,侍衛們私自尋了近路走,趕著回班房?

    原因無從追尋,然,侍衛們迎頭出現卻是事實。

    要如何處理?

    自己腰傷不便,還背著一個人,與一隊彪悍的常侍軍侍衛正麵對峙,顯然不是明智之舉。

    那也便隻能是趁著夜黑雨大視線不佳,在侍衛們發現她之前,趕緊躲了。

    從發現危險,到驚詫猶疑,再到計劃決斷,直至開始行動,這一係列的反應全部加起來,公輸魚在額前的一顆雨珠未及滴落於地的時間內,便完成了。

    她抬手飛射出墨鬥線,借力拉著自己,飛速躍至旁邊柏樹叢裏的一座假山後麵。

    然,躍起的刹那,她才知道自己低估了背上那人的“實力”,真真是如千斤墜一般,險些將她的墨鬥線墜斷,幸而她反應夠快,及時一腳點在古柏樹幹上,多借了一分力,方才穩穩地落到了假山後麵。

    可也正是因了她這一腳,使得那棵參天古柏樹微微一顫。

    正值風急雨驟,樹木花草本都在搖晃,這多出的微微一顫,理應是不會被注意到才對,奈何,正走過來的這一隊侍衛中間,竟有一位頂級高手,常侍軍軍首,湛清!

    原來,這並不是一隊普通的巡邏侍衛,而是剛剛護送皇帝返回了寢殿的湛清,得了新的聖令,帶領著一隊精銳,前去灩鸝宮做“徹底清理”,剛好路過此處。

    古柏樹於正常搖晃中多出的這微微一顫,終是與四周花木搖晃的節奏不同。便是這點細微到幾乎不可察的不同,引起了湛清的警覺。

    適才,鸝妃那般離奇地慘死於寢宮之外,實在太過詭異。他戍衛宮防多年,素有銅牆鐵壁之稱,何曾發生過這等異事?此番雖是皇帝下了令要全麵封鎖消息,故而此事不會被張揚,也不會對他多作懲處,但姚丘的一番冷嘲熱諷,卻是讓他於聖駕前顏麵盡失。不將此事查清,他無法向皇帝交代,也無法向自己交代。故,在這個時候,有任何的風吹草動,都不能輕易放過。

    “鏜!”湛清毫不猶豫,即時拔出腰間鋼鐧,飛撲了過來!

    假山後,公輸魚感覺到了忽而變急的風雨裹夾著頂級高手身上淩冽的殺氣正在急速逼近,不由地大驚不好!

    環顧四周,假山、柏樹林,空空蕩蕩,根本再無處可躲!

    難不成,今日諸般險關皆過、竟是要折損在這裏?都要怪背後的這塊“冰玉坨子”實在是太墜腳了,若非因為他,自己一人從小徑躍至假山,哪會險些失足從而露出馬腳……假山?對,假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