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八章 超級大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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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地下甬道,還是一如既往地容易迷惑人,即便不是初次進入,但對於每一條沒有走過的新路,開拓起來依舊是相當不易。

    在最後一個轉彎處,公輸魚停下了腳步。在她的記憶中,懿壽宮應該是到了,可她高舉著火折子,環顧四周、再看上下,唯見石壁堅森、巋然無隙,完全看不出暗門所在。

    她使用不同方法試探了半天,也沒有找到機關莫非,這裏並沒有設置出入口?

    就在她轉身準備離開另覓它路的時候,火折子一閃,劃過一道光影,似有什麽微不可察的東西在她眼眸上留下了一瞥驚鴻——她忙舉著火折子,俯身細看,驚見竟是一隻小到幾乎可以逃過人眼的芝粒蟲正在牆縫裏探頭探腦。

    這種小蟲通常是生活在郊野山溪旁的石縫中,畏光喜水。它們出沒的地方,十步之內必有水源。這地下甬道上下左右四壁皆以條石扣之,灌以魚膠,即便是無孔不入的水也無法滲入。出現了芝粒蟲,隻有一種解釋此處定有一道靠近水源的暗門。

    這就好辦了。

    公輸魚將火折子含在嘴巴裏叼著,釋放雙手,解下腰間攜帶的水囊,以那芝粒蟲出現的點為中心,將水均勻地灑在了周圍的一大片石壁上。

    被魚膠灌實的縫隙是不會洇水的,可暗門的縫隙就不同了,沒有被魚膠澆灌,遇水必洇。

    很快,石壁上洇水的痕跡就勾畫出了一扇狹窄細長的暗門輪廓。

    公輸魚唇角一翹難怪沒有發現機關,原來是隱形門呀。

    她從袖袋裏掏出一方木塊,旋刀斜著一切,便有了兩塊三角頂,蹲下身來,將其中一塊對著隱形門的左下角門砧處一插,再將另一塊對著右下角……哎?這隻芝粒蟲竟然還在。她稍停了停,揮揮手扇出風來將那小小的芝粒蟲吹去了一邊——“快走啊,你與我有指路之恩,我可不想卸磨殺驢,傷了你。”

    吹走了芝粒蟲,公輸魚也將兩塊三角頂插入了隱形門左右下方的門砧處。

    接著就見她於兩處同時使力,似乎也沒費太大勁兒,就聽“哢”的一聲,原本渾然一體的厚重石壁訇然中開,像是某個硬功堅挺的守門巨人,被捏住了命脈,也隻得乖乖地退至一邊,“開門揖盜”——哎?似乎哪裏不對,公輸魚表示,不肯接受這個詞……

    按照方位來算,這處出口應該是在懿壽宮的花園裏。

    果然,隱形門剛一打開,便先聞到了一股清新的百花香,公輸魚抬腳正欲往外走——啊!空的?!

    虧得她反應夠靈敏,一個回身收力,將險些一步踏空落入水裏的自己又給拽了回去。

    什麽情況?她定了定神,沒敢再邁步,而是試著探頭往外看了看,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永難忘——嘿!這出口是在花園裏不假,然卻是在花園的水井裏!

    出口在水井口往下六尺處,再下三尺就是水麵了。難怪會出現芝粒蟲啊,真真是一處“靠近水源的出口”呢。可這“靠近”的方式也太奇怪了吧?端的是想不通,做這樣的出口,設計者當時究竟是在作何想?

    該不會就是為了要於此刻捉弄與我吧?公輸魚暗暗切牙,似乎是看到了暗門設計者的壞笑。

    嘁!她擦了一把額角的冷汗,側耳靜聽井口外麵的環境有晚歸的鳥兒在撲棱翅膀,有早起的蟬兒在試著開嗓,倒是沒有嘈雜的人聲。畢竟是太後修養的寢宮,前朝與後宮的政事俗務都不會進來這裏侵擾,相比別處,祥和靜逸了許多。

    確定四下無人,公輸魚即刻飛射出墨鬥線,借力縱身躍出了井口。

    此刻天已蒙蒙亮。因為在甬道裏繞了些路,破解隱形門又耽擱了一會子,到達的時間比預計的稍晚了。不過也還好,花園裏尚無人勞作,許是主子們都還沒起,侍婢們也不敢弄出動靜來驚擾。

    ——看來,太後也不是個勤快之人呀……身為太後,無皇帝的政事之煩,也無妃嬪們的爭寵之憂,每日於這深宮裏,都做些什麽呢?吃吃睡睡?豈不是無聊得很……不用算計,無用腦之地,心智都該退化了吧……

    公輸魚一邊胡亂誹議,一邊往花園外麵走,剛一拐出來,眼前所見,立時將她震呆了花園外麵,竟是套著一個更大的花園。

    呃,當然,這不是令她震驚的原因。真正令她震驚的原因是,太後、再雎郡主,以及一群侍婢掖奴們,此刻就在外園!

    ——怎麽回事?為何這麽多人同時站在這裏,剛才竟是一點聲音都沒聽到?!他們動作一致、且如此安靜,是在做什麽?是在進行什麽儀式,還是、是,邪教?!

    刹那間,眼中群星亂閃,心中雄鹿亂撞。公輸魚可沒有時間再去思量那些有的沒的了,因為她這一腳從內花園裏直接邁出來,後果比剛剛在井裏險些落水時邁出的那一腳,還要恐怖萬倍——再雎已然看見了她!

    已被發現,再退是不可能了,繼續往前走?更是不合適。怎麽辦?!

    眼尖的再雎可不會給她留出思索進退的時間,立時開口問道“你是何人?為何躲在咱們懿壽宮的內園裏?”

    再雎的聲音還是如那日在祭台上初次聽到一般,帶著天然的純淨,然也是同那日在祭台上一般,這天然純淨的聲音,可以殺人於無形——她這一嚷嚷,直接導致公輸魚暴露無疑。侍婢掖奴們也都慌亂了起來,有的負責保護太後和郡主,有的作勢與可疑人對峙,有的已在準備跑出去呼喊園外的侍衛了……

    公輸魚一眼掃過眾人,做著最快速的分析判斷與應對。就見她“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疊手告罪“太後容稟!郡主容稟!小奴乃是服牛西所的灑掃掖奴,之所以會藏於這內園中,全是因為、因為……”

    “因為什麽?莫不是因為你欲謀害太後?!”再雎又是聲線非常純淨地接了一句內容非常不純淨的話,惹得眾人更加緊張了,就連太後也是一臉的不安。

    不過,公輸魚接下來的回話,卻是即刻讓眾人的緊張與不安,化為了迷惑與驚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