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四章 血洗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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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所見,盡是淩亂倒地的仆婢、守衛和器物,端的是有一種整個滕王府慘被抄家滅門的即視感。
雖然知道他們都沒有死,但公輸魚還是一直神經緊繃。她期望著趕緊見到成玦,又害怕見到的會是成玦血淋淋的屍體。
跑到正廳門前,她驀地停下了腳步。她不知道裏麵正在等著她的會是何樣情形。
成玦墜落城門樓噴血倒地的情形,成玦於暖閣裏中劍血染整片衣襟的情形,成玦在鳳府夜宴喝下毒酒吐血的情形……過往的一幕幕在她眼前飛旋。成玦血淋淋地被人從她麵前抬走,一次又一次。她已經看得夠多了。她不想再看見成玦流血,更不想看見成玦死。
不管是何樣情形,走到了這裏,總歸是要麵對的。公輸魚深吸了一口氣,抬腳,慢慢走進正廳裏——
有風微拂,撩動幔帳輕紗,熟悉的白梧木地板,一塵不染。窗邊的幾案、椅靠、坐墊,依稀還是那日她站在這裏與影較鬥嘴、成玦坐在那裏淺笑時的模樣。當時的陽光漫灑,窗下伊人如玉,目光含笑斜睨,恍醉了紫金流年。
突然,公輸魚覺得,一直盤亙在心裏的那份堵倏地一下便消散了……
心裏不堵了,頭腦也便慢慢恢複了清醒
成玦對她下了誅殺令,而她這般掃蕩了滕王府,足以扯平了。反正她也沒死,又何必非得殺了成玦?
其實,一直以來,想要她公輸魚死的人多得是,比如當初沒能從思過院裏走出來的那些人,比如現在的晉王、二姨娘,下手一個比一個狠。針對她的各種死亡陷阱,如張潮時的海浪一般,一浪高過一浪。又當如何?浪再高,也得能吞得下她才行。
她一次次地破局解困、死裏逃生,從未曾將那些人那些事放在心上當作多了不得的大事。為何這次,成玦想要她死,她竟會這般介意?竟是不顧大局,如此任性地要班九反殺成玦,就隻為泄一時之憤?
成玦畢竟是皇子,這個時候被殺,必會造成動蕩,於她所謀之事有害無益。作出這種決定,簡直是昏了頭了。這可不像她的所為呀。看來,真真是病了。幸而及時病愈恢複了理智,否則定是要後悔莫及。
——哎呀,現在說“幸而及時”還早了些,得先找到貓兄,阻了他的殺招才行呀!再晚些,被貓兄找到成玦,那可就是“幸而”變“不幸”,不死也得死了!
離開正廳,公輸魚依次又找了後室廂房、後花園,這些都是成玦最有可能呆的地方,卻是都沒有他的影子,也沒有遇到那些隱藏著的高手暗衛,更是沒有看到班九。
莫非,成玦今日並不在府中?這毒蛇,運氣還真真是好呀。那,班九又去了哪裏呢?
還沒有去找過的地方就隻剩下後院裏的幾處園子了,其中就包括桑嬤嬤的奉養堂。公輸魚知道成玦與桑嬤嬤的心結尚未解開是不會去那裏的,但班九卻並不知道,極有可能會去那裏找成玦。桑嬤嬤素來體弱,可擔不起驚嚇,若是因此有何閃失,那可不得了。
想到這裏,公輸魚不敢再耽擱,立時借助墨鬥線之力,飛躍翻騰,以最快的速度趕去奉養堂。
果然,在奉養堂外麵,公輸魚看到了班九,以及正在拚死抵抗的四名高手暗衛。
暗中戍衛滕王府的四名高手皆在奉養堂附近,這就說明成玦今日確實不在府中,他們的重點保護對象便是奉養堂裏的桑嬤嬤。
滕王府裏的這四名高手暗衛,公輸魚是領教過的,實力不容小覷。此刻,四人橫排,挽臂如牆,連劍疊舞,組成了精妙堅實的劍陣,劍氣若四虎出柙,齊力狙擊班九。
班九並未有過多的動作,氣息沉在周遭的青竹林裏,越發顯得清冷幽靜,但見他微微地凝氣推掌,揚起的氣流股股相加、勢如旋風。兩側的青竹瞬間舞作一襲青色錦幔。滿地的烏磚更是齊齊掀起,被氣流卷著,擰作了一條“黑龍”,一路劈波斬浪,若分水一般,直接衝斷了四名高手的精妙劍陣。
四名高手揮劍對付“黑龍”,唯見利刃閃著銀光,烏磚碎磔,四射飛濺。
高手對陣,自有罡氣護持。最外層,是四名暗衛的蒼灰色劍氣;中間一層,是那烏磚化龍的弑殺黑氣;最裏麵,則是班九的淡藍真氣。
這三層氣,哪一層,以公輸魚當前的功力也是衝不破的,硬闖隻會傷了自己,她可沒有那麽笨,看來,想要橫加阻攔,也隻能另尋他招了。
公輸魚環視了一下周圍,隨即跳上旁邊的一個石墩,使出吃奶的勁兒大聲喊道“滕王殿下駕到!”
這招果然有效。一聽滕王來了,正在交戰的“四頭猛虎”和“一條黑龍”同時收招。
四名高手暗衛收招,當然是想要在第一時間趕過來護佑滕王;而班九收招,則是想要過來殺滕王。
尋了那麽多園子,一直未見滕王,班九早就不耐煩了。不管是那些不堪一擊的仆婢守衛們,還是這四個能夠勉強過兩招的暗衛,都隻是在浪費他的時間。
然,就在班九和暗衛們轉身看過來的時候,卻是根本就沒有滕王的影子,隻看到一個蒙著半張臉的可疑之人站在石墩上,還沒來得及放下攏在嘴邊用作擴音的雙手。
趁著四名高手暗衛詫愣的片刻,公輸魚趕緊朝著班九作了一個緊急撤退的手勢。
公輸魚做的這個撤退手勢乃是二級緊急,級別已然是極高了,故而,班九雖是不明其意,還是刹那也不耽擱地執行了。就見他飛身而起,若一朵淡藍色的流雲,於疾風中驚掠馳騁,一把撈起公輸魚,轉瞬便不見了蹤影。
四名高手暗衛也以手勢作應對。兩名留守,兩名去追。但是,追出去的那兩人剛剛跳出園牆便停下了一是因為那朵淡藍之雲消散得太快,即便是緊跟著追出來的,也是完全追不上了;二是眼前所見的情形對他們猶如當頭一棒——仆婢守衛們四處散落倒地,可謂壯觀。咱們王府,這是被血洗了嗎?!如何一點動靜也未聽見?快!快去稟報侍衛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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