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九章 不讓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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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遂,公輸魚上前一步,詢問道“殿下,您沒事吧?”

    成玦即刻將捂在心口的手拿開,隨意地支在旁邊的石桌上,勾起唇角,邪邪一笑,“本王有何事?哎呀,這夜深山靜的,侍衛們又都被我支開了,你是在巴望著本王有事,意圖不軌吧?早就聽影較說,你對本王有非分之想了……”

    ——什麽?我對你?我,我呸!果然還是在演戲!與這等腦筋不正常之人認真,結果隻能是又被戲耍!哼!我閑得在這裏與你浪費時間,還不如回去睡大覺……

    公輸魚暗暗為自己剛才的一絲當真自悔不已,黑著臉,疊手一禮“既然殿下無事,那小人便告退了。”

    說罷,她也不等成玦回應,自顧地轉身就走。

    卻是在轉身的刹那,餘光裏瞥見了什麽,還未及看清便被強大的神經線一下子拽到了大腦裏,剛巧與意識中某段早該被注意到又一直在被忽略的東西,不偏不倚地重疊在了一起,沉沉壓下,墜在她的心上……

    她驀然停下腳步,轉回身去。

    目光越過層層夜嵐,驚見成玦仍舊坐在那裏,麵帶輕佻笑意,不過,那笑意卻是在悄悄變化,仿佛是浮於塵上,飄渺遼遠,帶著一絲玩世不恭、帶著一絲餘意未盡、帶著一絲莫名的疼痛,慢慢模糊、慢慢消散……

    “嗖”的一聲,墨鬥線自公輸魚的袖底飛射而出,穿透幽幽夜氣,穿透浮光殘影,直接朝向正在失衡傾斜、即將摔倒的成玦!

    飛抓、纏繞、拉扯、回旋,一氣嗬成,墨鬥線直將成玦整個人卷拽而起。

    公輸魚借力騰躍,順勢收線,將成玦失重的身子接下,就地一個轉身,圈攬扶著成玦跪坐於地。華裳如霓,旋擰鋪散,驚了花木,迷了夜色。

    就這樣,在經過了一陣天旋地轉之後,成玦於失去意識以前,看到的是,近在咫尺的,公輸魚的臉——“小木匠,本王不會讓你死的……”

    喃喃絮語溫軟耳畔,絕華馨香悠悠飄散。

    “殿下?殿下……”公輸魚心中一緊,趕緊搖晃成玦,阻其失去意識,然,那涼玉一般的人,終還是垂了長睫、遮了墨眸,唯剩下麵白骨寒,體溫低得令人觸之驚顫。

    慌亂中,公輸魚隻覺手足無措,握著成玦的手腕,竟是沒能探出脈搏來……

    “呼”的一聲疾風嘶鳴,卷聚著四下裏的草木亂舞,但見一團黑氣起於那疾風的中心,撕破夜色橫空而出,穩穩地落在了亭子裏。

    是影較。

    “你滾開!”他神色激怒,現身後的第一個動作便是伸手去推公輸魚。

    與此同時,一道極利極迅的藍光仿佛自雲端劈落,無聲無息,又驚天動地,直接劈向影較那隻欲推公輸魚的手!

    影較即刻收力回手,已是少有人及的反應迅敏,卻依然還是被那道藍光擦了個邊兒。“刺啦”一聲,袖子被衝開了一道破口,小臂上亦是被衝出了一道深深的血印。

    而那道擦臂而過的藍光最終落在了後麵的石凳子上,“嘭”的一聲,生生地將那石凳子磔作了數瓣!

    藍光落地,班九現身,若一隻安靜卻霸道的貓,一心護主,呲著毛意欲繼續教訓膽敢對公輸魚動手的影較。

    “貓兄,罷了。”公輸魚忙阻了班九,轉而對同樣也正在準備與班九交手對陣的影較說,“影侍衛長,我等並無加害滕王殿下之意,何須針鋒相對?當務之急,還是趕緊看看滕王殿下這是怎麽了,何故突然暈厥……”

    公輸魚本意隻是為調停不必要的衝突,不想,影較可不樂意聽了,當時便嚷嚷開了“何故突然暈厥?!你還有臉問?!當然是因為你了!”

    麵對影較這般兜頭斥責,公輸魚表示不解“因為我?”

    “今日本就是殿下身子最為虛弱之時,你們偏偏選在今日襲擊我滕王府!殿下怎能不拖著病體前來查問……”

    聽到“襲擊滕王府”這話,公輸魚心裏一虛,但她可不笨,斷是不會輕易承認此等大罪,一臉無辜道“我們襲擊滕王府?影侍衛長,何來此話呀?我們何曾……”

    “你莫要與我耍賴!凡是與我府中暗衛交手過的人,他們均會記下招式身法。我已查問得很清楚了,他們說,今日襲擊王府之人就是之前曾組團夜闖過我王府的采花賊團夥!殿下早在招賢雅宴上便認出了那采花賊就是你!故而,今日襲擊我王府的,就是你二人!你還有何可狡辯的?!”

    “影侍衛長,天下身法招式武功相似之人多了去了,且你說了半天,也隻能證明今日襲擊王府之人與之前夜闖王府之人相似,但並不能證明就是我二人呀?再說了,你說之前有人夜闖就有人夜闖了?你說今日王府遭遇襲擊就遭遇襲擊了?你家殿下說我是采花賊我就是采花賊了?你們可有傷亡損失?可有報官立案?京兆府、大理寺可有記錄?你拿什麽證明呀?”

    “你、你、你……”輪口才,自然是十個影較也抵不過一個公輸魚了,便也隻能是被她給堵得如漲皮的油鼓一般,險些就要自爆了。

    公輸魚看了一眼尚在暈厥中的成玦,決定還是留點口德好了,“影侍衛長,你是準備繼續站在這裏與我掰扯那些莫須有之事呢?還是要看看你家滕王殿下還有沒有救呢?”

    殿下!二百五影較似乎是這才想起他家殿下,趕緊將成玦從公輸魚手中接過來,背起,轉身便乘著疾風躍進了黑暗中,“公輸魚,你的賬先記著,本侍衛長與你沒完呢!”

    “影侍衛長慢走,小心別摔了你家殿下……”公輸魚揮了揮手,故意再氣影較一下。一轉身,就見班九正冷顏逼視著她,不由地一怔,“貓、貓兄,怎麽了?”

    班九一伸手,“拿來。”

    “什麽?”公輸魚故作不知。

    “回春丹。”

    “你要回春丹做什麽?我、沒帶在身上呀。許是在廂房裏……”

    公輸魚的謊話還沒說完,班九便自行從她的手裏,將那支裝著回春丹的青玉瓶給“強行沒收”了。

    “哎呀,怎麽會在我手裏?我都不知道呢!真是奇了,嗬嗬……”公輸魚額角墜著冷汗,還在嘴硬死撐。

    班九根本不理她,拿走了回春丹,轉而消失在了暗影裏。

    “哎?哎!你也不等等我?下山的路很黑的……死貓!”公輸魚嘴裏罵罵咧咧,心裏則是清楚得很,剛剛她偷偷地往成玦嘴巴裏塞了一顆回春丹,能瞞得過影較,卻是瞞不過班九。這支青玉瓶裏共有十顆回春丹,是臨行前,母親交與她保命所用,珍貴得很。現在所剩的也不多了,班九自是不能容她再行浪費,隨便給無謂人吃,比如,滕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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