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七章 魚假貓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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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貓兄!快把這大車鬥朝右扭動七寸閉合消息……”公輸魚的聲音從機甲鳶底下傳出來,甕聲甕氣的,倒是明顯含著焦急與欣喜。

    班九一邊繼續揮動衣袖以真氣擋箭,一邊二指彈動飛射出一物,朝向那大車鬥。

    也未聽到什麽猛烈的撞擊聲,卻是就見那笨重的大車鬥如被神力操控一般,倏地一下自行朝右扭轉,輕輕巧巧、不偏不倚,剛好七寸。

    頃刻間,消息卡合到位,“咯咯”的機括聲停止運行,四麵牆上的孔洞全都閉合了。風聲殺氣颯颯而收,空氣中仍殘留著不及消散的嗡嗡餘音。

    公輸魚立時收了背後的機甲鳶,逃也似的跳將而起,第一件事就是叉著腰大口地呼吸得救了!一世英名,差點盡喪於此……

    班九雪立跟前,看看狼狽的公輸魚,再看看地上躺著的“大黑熊”。

    “什麽都不許問!也不許說!”公輸魚忽地叫嚷,先發製人,阻了班九開口。這噩夢一般的經曆,她自然是想要趕緊忘記的,若是多提一次就會加深記憶一次了。

    瞥見那大車鬥還在燃燒,公輸魚忙跑過去將周圍的可燃物全都挪開了。她今晚過來,目的可不是要將人家的院子夷為平地的。至於這倒黴的大車鬥,燒就燒了吧,害她這麽狼狽,活該被毀。

    收拾妥當,公輸魚走回到班九跟前,伸手朝向他,“還給你,熱乎著呢。”

    班九垂目去看,就見此刻展於公輸魚手掌心的,正是他剛剛彈射出去用於挪動那千斤大車鬥的,一顆花生。被大車鬥上的火一烤,確實熱乎著呢。

    隻是,從地上被撿起來的,怎能再入口……

    “你不吃啊?那正好,我吃!”公輸魚二指一錯,捏開了那顆熱乎乎的花生,直接丟進了自己的嘴巴裏,“嗯,真香!”

    她才沒班九那麽講究呢。

    班九本就無語,這下更是無語了。

    “走,下去瞧瞧。”公輸魚前事不計,心大沒肺地嚼著花生,好像方才的一切都沒發生過,拉了班九朝向那個地洞入口,走到跟前,先是往裏瞅了瞅,就見內裏黑咕隆咚的,什麽也看不清。

    她笑意盈盈道“呃,你走前麵,我來墊後,要是後麵有人追擊,我好幫你擋著點兒,嗬嗬……”

    這話說得發虛,滿滿的小心機再明顯不過,其實隻是因為她有點怕黑。

    班九自是不與她計較,打頭往下走。

    見班九下了地洞,公輸魚趕忙跟了下去。

    過了昏黑的入口,裏麵並不黑,兩側石壁上有燭火照明,可見,此刻裏麵果然是有人的。

    下行了一段距離後,便是一段平直的通道。上為拱頂,兩側和地麵皆有條石平鋪,相當規整。每隔十步竟還有立木浮雕裝飾。很少有地下通道被修葺得這般講究的,就連宮中的地下甬道都不見這般規格呢。

    公輸魚撇了撇嘴,思量著此處的主事人必是一個喜奢之人。

    正思量著,走在前麵的班九忽地停下了腳步。走神中的公輸魚不及刹腳,一下撞在了他背上。咦?貓兄停下作甚?

    公輸魚踮腳從班九肩膀處往前看,原來是遇到了一處轉彎。

    班九做了幾個手勢,告訴公輸魚轉彎後麵有一處門禁,門口有兩人把手。與高手在一起就是有這好處,無須再去探查,僅憑氣息,就可知曉看不見的轉彎後麵是何情形。

    這時,有悶悶的雜聲傳了過來。

    公輸魚細聽了聽那聲音,麵色一寒,即刻給了班九一個手勢指令,要他立即行事,莫再耽擱。

    班九飛身而出,形若氣流,自那兩名守門人頭頂飄過。

    當他幡然落地時,立於原地未動的那二人尚不知發生了何事,便被一股強大不容抵禦之氣強行抽去了意識,頃刻間五識盡失,化為了兩根門柱一般的存在。

    見班九解決了門禁,公輸魚大步從轉彎處走出來,徑直朝向那扇緊閉的大門,抬腿就是狠狠的一腳!

    “蹚”的一聲巨響,若盤古持斧劈山,那扇門生生地從中間斷開,磔作數瓣,碎落於地,揚起陣陣粉塵。

    霎時間,門裏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所有的人都震詫地看著那團驟起的煙塵。

    煙塵之後,抬腿踢門的公輸魚本人也是蒙然一詫她那一腳有怎樣的力度,她自己清楚,頂多就是能夠把門踹開,怎會有這般開山劈海般的神威。

    她側目輕瞟,果然,旁邊雪立的班九,一臉無辜,指尖因發力而縈繞著的淡淡藍氣尚未消散——死貓,你自己想拆人家房子,居然利用我?!別人看了去,還以為是我要魚假貓威呢!

    現在可不是掰扯這些的時候。

    煙塵散盡。

    呲牙的公輸魚即刻恢複正色,帶著班九,踏著地上的大門殘片,若菡萏出塵、新喬淩風,於周遭矚目中,昂首闊步,霸氣而入。

    一眼掃過,但見這是一間議事廳。延續通道裏的講究風格,這裏更顯奢華。紅木鋪地、紗幔為飾,頂棚雕彩、廳柱描金,幾案椅靠坐墊主次分明、格局清晰,展架上擺放著各種古玩珍寶,八座雀屏燭盞依次排列將整間廳照得如同白晝,尤其是主位後麵的影壁牆,浮雕石刻猛虎盤山圖,精雕細琢,栩栩如生,威勢外放,尤為奪目。

    猛虎圖下麵,主位上坐著一花髯男子,目測年紀約在四旬上下,麵微黃,銀冠緞袍,玉帶繡絛,於華貴中透著幾分主事者的威嚴。很明顯,從外到內,此處奢華講究的裝飾風格就是為了與他的氣質相符。

    主位兩邊的幾案後麵,分別坐著幾名男女。不知他們之前是在商討何事,此刻則全都是滿臉的驚詫狀,沉浸於剛剛的大門炸裂中,尚未緩過神來。

    而就在他們對麵,有幾名麻衣粗履仆從裝扮的人。其中,有一個身形魁梧、滿臉橫肉的絡腮胡男,手執木棍,似乎是正在對誰用刑。他跟前的立柱上綁著一個人,白衫襤褸、血跡斑斑。顯然,剛剛從門外聽到的悶悶雜聲,便是這絡腮胡男打人的木棍裂骨聲,以及被打那人咬牙強忍著的悶哼聲。

    目光移至被打那人麵龐時,公輸魚整個身體裏的血驟然一頓——雨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