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三章 抱緊玉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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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嘭!公輸魚的腦袋瞬間炸裂,炸出星星點點幾百個亂七八糟的殘詞破句葡萄架,成玦,密道,影較,消息,七月七,衣服,洗澡,乞巧,織女,守夜,扯破,牛郎,嗤啦……

    情況緊急,不容多思。她胡亂地抓了幾個詞,生拉硬扯地揉作一處,趕在成玦與影較做出反應之前,立時起鑼開唱——

    “夫君,這塊布乃是為妻采了一點星輝、三分淺雲、半壁斜照,花了七七四十九日,方才織就,現撕下與你,帶回去與孩兒們做衣吧,可保他們冬不生凍瘡,夏不惹蚊蟲……王母不憐,拘我困你,機杼疏、歎聲密,百計思量,沒個為歡處,幸得雀兒搭橋,使得你我夫妻得見……今見夫君又生華發,麵容幾多憔悴,為妻悲從心起……”

    葡萄架下麵,成玦與影較麵麵相覷七月七晚,葡萄架下,能聽到牛郎織女相會的聲音,這個傳說,竟是真的?!!

    影較本已抬起正欲起跳的腳跟,不由地放了下來,換作了一臉的誠惶誠恐原來,剛才那“嗤啦”一聲,是織女撕扯布匹給牛郎帶回去與孩兒們做衣的聲音。這萬幸是沒衝上去,人家夫妻一年才得以見一次麵,若是就這麽被自己衝上去給攪了,豈不冤枉遺憾?

    成玦也是一臉的虔誠,放慢了呼吸節奏,免得驚擾上麵的“神仙相會”。

    清雲顫顫如弦。上麵唱得盡興,下麵聽得投入。這七月七日夜,以一架葡萄為媒,一出人神相連、和諧共存的畫麵正隨著略帶溽濕的幽幽夜風慢慢鋪展。

    仙雲閑落誰家院,葉顫雀影偏。

    這一刻,天地溫存,萬物脈脈。月色搖漾如線,照進簷上那“神”的眼眸中,折射出更加明亮的光,再被密密匝匝的葡萄架剪碎了,絲絲縷縷撒落而下,聚合於桶中那“人”微微勾著溫軟笑意的唇角邊,書寫出一卷說不盡的別樣浪漫。

    然,這世間,總是有些人,見不得別人浪漫,就喜歡選在關鍵時刻跳出來煞風景。

    “砰砰砰!”

    敲門的聲音算不上很大,但明顯帶著幾分急躁與粗魯。

    成玦與影較惶然回魂,同時轉頭看向緊閉的園門。葡萄架上麵“神仙相會”的聲音戛然而止。

    影較一臉的悻悻“能遇神祇何等難得?竟是就被這般攪了!這麽晚了會是誰啊?”

    成玦抬了抬眉角“這個時辰於宮中,敢這般敲門的必是職責在身,能這般敲門的必是級別夠高,會這般敲門的必是足夠粗武,如此,唯一人耳。且去與客開門吧。”

    影較不知成玦說的是誰,隻是覺得心有不甘,又瞧了一眼已然恢複靜謐的葡萄架,方才滿臉不悅地走向園門處去應門了。

    成玦抬頭,看向葡萄架。上麵沒有絲毫聲響,甚至連氣息都察覺不到,但是他知道,那“神祇”並沒離開,許是對園門外的訪客有興趣,想留下來探聽一下吧。

    既是要探聽,下來聽不是更清楚?成玦唇角一勾,伸手拽下自己紗衫上的一粒玉紐,以二指捏了,朝上一彈,“嗖”的一聲,穿過葡萄架,直朝簷上的“神祇”而去。

    此刻,公輸魚正站在簷邊,探著身子、伸著脖子、屏著呼吸,專注地朝園門那邊看,想知道竟是何人會在這個時候來尋守夜的成玦,遂,待她察覺從葡萄架下飛來的東西,便是稍稍晚了片刻,好在她反應夠快,還是於那物到達她眉心之前的一刹,伸手將其接住了!

    她將那物捏在指間,置於眼底細瞧什麽東西?

    還未及看清,忽聽得“噗”一下,那物竟是如活的一般,朝著她吐了一口煙!

    公輸魚大驚,即時閉氣。然,那一縷詭異的薄煙如絲盤繞,根本就用不著通過口鼻,一觸到皮膚,便直接鑽進毛孔,侵入肌理,直襲大腦,霸道地斬斷了其間一切指令!

    驀地,公輸魚好似挨了一記悶棍,五識頓空,腿腳一軟,身體失衡,直接栽向簷下的葡萄架!

    那葡萄架雖是密實茂盛,然,終歸也是柔枝細葉難堪其重,象征性地蓬了一下,便自發地破了個口子,讓那倒栽之人“順利穿過”。

    於是,某下凡的“神祇”就這麽一路無阻地直直朝向了,葡萄架下麵的,木桶。

    原本就呆在桶裏的成玦還好心地貼向一邊,給新加入的“神祇”騰出了一點地方。

    “咚”的一聲,真真是如魚入水,水花四濺,濺玉飛珠,珠沉璧碎。

    這一入水,猛烈的撞擊力與窒息感令失覺的公輸魚好一個激靈,唰地睜開了眼睛。而這一睜眼,更是嚇了她一跳,全然不知自己這是身在何處,唯見眼前黑咕隆咚、朦朧混沌一片,如煙如霧如氣如淵,四麵齊齊而來的壓力緊緊裹著她的身子,仄逼狹窄的空間更是令她動彈不得亦無法分辨方位。

    ——這是,井裏嗎?我怎會掉進井裏?

    她隻覺得腦袋嗡嗡的,想不起之前發生了何事,自己又為何被困於此。她扛著水壓與憋氣,本能地掙紮了幾下,身體隨之扭動,艱難地換了一個方向,赫然得見兩根玉柱一般的存在立於眼前。

    寒玉氤霧,微微散著涼氣。

    此刻被困井底,管它是玉柱還是鐵柱,先抱住再說,許是就能順著它爬上去呢。

    遂,公輸魚毫不遲疑,一把將那“玉柱”緊緊抱住——嗯!確是清涼潤滑的上好玉質,觸感豈一個爽字了得?夏天抱著,清熱解暑,五燥盡除,簡直不要太舒服了好不好!抱去上麵,賣給玉器行,許是還能值不少錢呢……

    思緒時時如走馬一般的公輸魚又開始胡思亂想些有的沒的,卻是突然感覺,懷中緊抱著的那根“玉柱”竟是動了!

    哎?什麽情況?這柱子怎還往下滑去了?公輸魚在水下未能辨別方向,不知自己是頭朝下,隻覺得懷中“玉柱”異動的方向是與她腦袋的朝向相反的,便以為是在朝下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