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八章 天賦異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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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估摸著影侍衛長就要烹茶回來了,未免他繼續與小人糾纏,擾了殿下休息,小人還是即刻告退吧。”說著,公輸魚草草地疊手一禮,不敢看成玦,也不等成玦回話,轉身朝著葡萄架上麵射出墨鬥線,逃也似地跑了。

    後麵,是成玦半抬的手臂,半張的嘴巴,卻終也是沒有發出聲來挽留。

    唯聽得那葡萄架上麵“咣當”一聲,整個葡萄架都跟著猛晃了一下,像是有什麽東西撞在了柱子上或是牆壁上,然後,便沒了聲息。

    成玦放下手臂,一抹笑意磔落唇邊小木匠……

    因了剛剛的晃動,幾片葡萄葉悠悠慢慢地飄了下來,在空氣中打了幾個旋兒,其中一片徑直落進了旁邊的木桶裏。

    成玦起身,走到木桶邊,伸手將那片浮於水麵上的落葉拈了起來。墨綠色的葉子,在夜氣中微微泛紫,沾過水的葉脈更加清晰了,似乎還存留著方才於葡萄架頂上演的那出“牛郎織女相會”大戲。

    ——七夕夜,你竟是以這般方式突然冒出來,戲文唱得有模有樣。莫不是真的以為我會相信?還是故意戲弄與我?還有,抱著我大腿時,你搞不清狀況的呆萌與陶醉;出水時看清真相後,你的一臉生無可戀;以及剛才你突然站起身來著急找理由慌亂逃跑的倉促與笨拙……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

    成玦通常都會認為公輸魚聰明、狡猾,可偶爾又會覺得,公輸魚,其實也有點傻。

    “主子,您自己一個人躲這兒偷偷地傻笑什麽呢?”

    聽到二百五影較的聲音突然響起,成玦先是一個怔愣,方才發現,就在他覺得公輸魚傻的時候,木桶裏的水中映照出的一個傻笑,竟是正綻放於他自己的臉上!

    他慌忙將手裏的那片葡萄葉子丟回到桶中。悠悠漣漪蕩漾,打散了鏡一般的水麵,模糊了那絕華麵容上刹那間難得一見的神情。

    影較未察成玦的細微異樣,卻是發現少了一個人。遂,他將剛剛烹得的新茶遞了一碗與成玦,接著問道“主子,那淫賊呢?屬下還得繼續教訓他呢。”

    業已恢複泰然的成玦接了茶盞,走回到竹凳邊,坐下來,呷了一口茶,閑閑道“跑了。”

    “跑了?!”影較把眼一瞪,“您怎能讓他跑了?他這般追著您來宮裏必是沒安什麽好心!不定又要弄出什麽麻煩來!”

    “無妨。且看明日宮中會有什麽動靜,便知小木匠今夜此行究竟是安了什麽心了。”

    聽成玦這麽說,影較便也不再多作計較,走到成玦身邊,正欲坐下,餘光裏好似瞥見了什麽不對勁的東西。

    “哎!主子,您頭上的荊釵呢?”

    荊釵?成玦一詫,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發束,荊釵果然是沒了!

    他先是一顰,繼而又笑了。

    “哎呀!您還笑呢?那可是五萬金買回來的!掉在哪裏了?會不會掉在木桶裏了?剛剛來了那麽多人,那麽混亂,該不會是被誰當爛木枝撿了去燒火吧……”影較一邊怨念著一邊桶裏桶外到處尋找,實實就是一副丟了五萬金的著急樣子。

    成玦倒是一點也不著急,因為那荊釵去了哪裏,他心裏可是清明得很——

    五萬金賣給本王,轉頭你再偷了去,真真是做得一盤好生意啊。小木匠,你何時下的手?是抱著本王的大腿出水時?還是與本王配合著一起對付湛清時?你驟然失憶、懵然出水,於驚慌錯愕間,即刻麵對那般危險混亂的場麵,能夠瞬時做出反應、接得住本王的局,已是極其不易,不想,你竟然還能分得出心思來偷荊釵?這般坑蒙拐騙偷的技能,端的是天賦異稟,世間難出其二……隻願,那荊釵,你能自己留著,別再想著送與他人了,因為,獨你配得……

    成玦唇角邊的笑影於朦朦夜色裏悠然蕩漾開去,與中天裏的月容交相輝映。

    月容之下,流雲聚散,很快便匯聚成了一拱鵲橋的形狀。但見那“鵲橋”之上,似有二仙相會的身影。“嗤啦”,織女撕開一塊布,給了牛郎;牛郎擎了一支釵,送與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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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輸魚離開奉龍殿,走出了很遠,額角撞出的大包還在生生地疼——

    剛剛是怎的了?心慌得那麽厲害,中了邪術一般,竟是連路都看不清了,徑直往柱子上撞!之前是心堵,現在又心慌,我究竟怎麽回事,該不是得了什麽絕症吧?大事尚且沒成,可不要出師未捷身先死才好呀。看來,真得抽時間找個醫人給細瞧瞧了。唉!

    本以為七夕是什麽好日子,適合出門辦事,不想,剛出密道,頂頭就遇上了那條毒蛇。遇上他就沒好事!被他暗算、被他戲耍、被他驚嚇、被他盤問,還要被他害得撞柱子……幸好小爺賊不走空,順了他的荊釵,算是扯平了!哈哈!哎?是不是有哪個詞用得不太恰當?感覺怪怪的。哎!管它呢,時辰不早了,耽擱了這許久,正事都還沒辦呢……

    弦月像一隻半睜著的眼睛,嵌在墨色長天中,瞧著那個於暗夜潛行的身影,一路迂回躲閃,避讓著各處的守衛與巡查,慢慢地靠近——安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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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黃楊蓊蔚,百草葳蕤,瓊花豐茸,色濃欲醉。夏,已至最末,亦是最盛。萬物巧求暗鬥,都想以最繁懋的妝容,獨得南君主最後的慷慨。

    這會子,皇帝剛剛下了早朝,正坐在奉龍殿裏翻看奏本,眼看著盡是些蟲災水患匪亂之類的糟心事,不由地越看越惱。

    “爾等官吏,食君祿卻不謀其事,隻會向朕伸手要這要那!簡直不知所謂!酒囊飯袋,米蠹也!”他一把抓起幾案上的幾折奏本,狠狠地扔到了一邊。

    滿殿正在伺候的掖奴,慌忙齊齊伏跪在地,嚇得連氣都不敢喘了。

    見狀,掖首姚丘笑眯眯地走上前去,奉上金茶盞,溫言軟語道“陛下莫要羞惱。您乃天縱之才,又素來勤勉,舉國之事皆可一手操之,底下的官吏們可不就被您給慣壞了嘛,出了事便隻會朝陛下討主意。這民間都說,咱們永成的官最易做,因為呀,咱們有一個好皇帝。隻是,辛苦了陛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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