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兩相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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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母親,王妃的視角顯然與王爺不同。
“若是依著妾身的話說,沒有一個母親會放棄自己的孩子,否則她也不必這麽多年都帶著這個幾乎是汙點的孩子了。”
當年的情況就是再難,可她若想要處置掉這個孩子,大可無聲無息的,何必帶在身邊?
再退一萬步說,可以留在原先的地方,托個穩妥的人照看也就是了,何必帶到京城來這樣惹人的?
即便這個孩子不是出自自願,可是畢竟血脈相連,卻怕不會那麽狠的下心去,孩子帶到了京城,那必然是想要給這孩子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讓他活在人前。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個孩子大約也讓她挺糾結的,今日瞧著她欲言又止的樣子,隻怕也有一些和這孩子有關,她如今倒算是熬出頭了,那孩子怎麽辦?”
若是叫王府一並收留,隻怕她都不好意思開這個口。
“瞧得出來是個心思細膩,又不想太麻煩別人的孩子,隻是,她若是真的要履行與攝政王的婚約,這個孩子的問題就必須解決,您看這個孩子到底如何是好?”
淳親王不知想到了什麽,對王妃說道:“長公主倒是挺喜歡那個孩子,就是這般教他們母子分離,終究也不是個辦法。”
王妃點了點頭:“輕歌倒是並不排斥那孩子,隻是咱們也得給這孩子一個正經身份,既然自來得非她所願,妾身自然不可能去跟她打聽,這孩子的生父究竟是誰,隻怕她自己也搞不清楚。”
王妃歎了口氣,似乎已經透過今日所說之事,窺見了這個女孩五年的悲慘歲月。
“既然他做了我們的女兒,她的孩子自然也就是王府的血脈,不過你還是得去問一問,她自己到底怎麽想的。
她隻是想把孩子帶在身邊,那就放到王府來養,我們王府家大業大養一個外孫總還是養得起,若是說他有其他的想法,或是想把這個孩子過繼出去,咱們也能給她想想法子。”
王府的身份擺在那裏,若真的要處置,自然有無數種的法子,可到底還得問過這孩子的母親才能作數,否則他們豈不是又做了一回惡人,那與宴驚天之流又有什麽區別呢?
王妃點了點頭,又有一些糾結道:“隻是不知道攝政王那邊到底是怎麽想的。”
“這個到底不是問題,他們相識這麽久了,以攝政王日常的手段,他知道的隻會比我們更加詳細,自然也應該知道是孩子的存在,這麽久都沒有出問題,想來問題不大。”淳親王對這一點倒是極有信心,有些東西不是問題。
“如此妾身便放心了。”王妃行了個禮,淳親王看她要走出去又叮囑道:“如今是冬日裏,你自個兒得留心著身子,別太過操勞了,有些事就叫底下人去辦也是妥當的。”
王妃的臉上飛上一抹笑意,點了點頭。
送走了王妃,淳親王歎了口氣,這個孩子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不管出於什麽原因,他都必須要探究明白,才能知道當年的前因後果究竟為何。
她與沐王府究竟又是什麽態度?
她若真是要記在淳親王府的族譜上,自然得要弄清他當年生活的情景如此,若是遇到阻力也有足夠的證據可以打退那些居心叵測者。
大年下朝廷封筆,這是這折子總是要等開朝了就盡快的上,要不然總會叫人鑽出些馬腳來。
晚間,劉尚儀帶著使女服侍宴輕歌梳洗,見她神色有些鬱鬱的,便道:“主子可是驟然換了新的環境有些不適應?”
宴輕歌微微歎了口氣,轉過頭望著劉尚儀那一張略帶憂心的麵龐道:“那也不是,我曾經四海為家,在哪兒都得適應環境,我隻是在想,就這樣如此住到王府裏來會不會”
劉尚儀聽了,淡淡一笑道:“主子總是這般多慮,如今是老王妃和王爺王妃都開了口,哪個敢嚼您的舌頭,那豈不是不要命了?如今王府這王府的主子都沒開口呢,哪些個奴才有這麽大的膽子,敢惹這些是非?”
宴輕歌聽了苦笑道;“是無人敢惹是非,隻是我自己一直都過不去這個坎,我一直都在想,我的前半生和我現在開始的後半生到底都有些什麽?想來還真是一筆糊塗賬,怎麽算都算不清楚。”
劉尚儀替她通了頭發,笑道:“既然算不清楚就不要算了,有些賬要討回來,有些賬過了就過了吧,就像海上的風沙一吹就沒了,既然前半生算不清楚,今日開始便是後半生了,當然可以重新活過,不管曾經有過什麽,與今日,再沒有半分牽扯的。”
“姑姑總是會這樣寬我的心。也罷,今日就做是我的重生日,重新開始我的人生。”
其實如果說真的,她的重生日應該是在亂葬崗醒來的那一天,可是今天也幾乎是她徹底告別沐王府的日子。
以後不會再有那些家裏的雞飛狗跳煩擾她的生活,她有了新的生活,新的父母、新的環境,重新開始。
那個家,那個埋葬了她一切的家,就要徹底成為一個過去式了。
聽她這等說,劉尚儀方才笑道:“如此才是對的,明日不管怎樣太陽會照常升起,又不是在宮裏,還要擔心見不見得到第二日的太陽,您以後的福分可是潑了天去的,大可不必沉溺於過去。
若說真的要沉溺,也不過為了討債罷了,除此之外實在沒有必要將太多的心思都放在那些不值得東西上。”
劉尚儀知道她心裏在想些什麽,隻是事到如今,放眼未來才是最好的選擇。
宴輕歌歎了口氣。
是啊!
她記住那個家裏的事情,不就是為了討債嗎?
一切都是新的開始,也就不必沉溺於過去,有些人的賬要慢慢的算,有些人的債要慢慢的討,既如此,那就慢慢來吧,實在不必因為過去的那些東西而消沉自身,倒是叫他們占了便宜去。
如此想著,一夜無話,卻還是輾轉反側,到三更才勉強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