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將合作方的人送走之後，小舟心裏一直在忐忑。

    她也敏銳感覺到了莎姐對雲以旖的那一點特殊反應，所以同樣在擔心莎姐會對此采取任何的措施。

    同時小舟的心裏也明白，假如莎姐做了什麽，並不會令她感到意外，因為假如不是她對雲以旖的為人有了解，像今天這種情況同樣也會懷疑到雲以旖身上去。

    王總說的那幾句話暗示性意味濃厚，不讓人懷疑才比較奇怪。

    正當她在猶豫是否要將今天這件事情告訴總監，讓總監提前有個心理準備的時候，陳總監已經黑著一張臉，從自己辦公室裏打開了門。

    “小舟，進來一下。”

    她立即起身朝著整天的辦公室走去，中途瞟了一眼雲以旖，發現她好像沒有察覺到危險的臨近，正在安靜的工作。

    可真是個天真的小丫頭啊……大禍臨頭了都不知道。

    進到總監辦公室坐下之後，陳總監扣了扣桌子“跟我說說你們今天都是怎麽回事？利潤點為什麽被壓得這麽低？”

    小舟如實到來，對方這回確實表現強硬，就好像提前知道了他們這一次的最低底線一樣。

    其實誰都知道不管什麽生意，都是奔著賺錢而去，所以利潤這個東西也是必不可少的，就看各自認為能夠讓自己滿意的界限在什麽地方。

    之前和王總他們的合作也大概都是預計的利潤點附近，好幾次了並沒有出過任何意外，但這回王總他們確實表現的很異常，讓人不得不去懷疑他們為什麽這麽清楚芯力科技的底線在什麽地方。

    “你說說看，你是怎麽想的？”

    麵對陳總監給予的壓力，小舟也隻能實話實說“這種情況很異常，所以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們已經提前知道了我們的最低利潤點在什麽位置。”

    其實整體來說這筆生意並沒有談虧，肯定還是賺的，隻不過就好像已經被敵人摸透了你的所有計劃，這種事情商務部和市場部都必須要防備，萬一下次遇到其他的公司也是這樣，那怎麽辦？

    所以到底是什麽導致了這樣的局麵發生，肯定是要調查清楚的。

    尤其他們預估最低利潤點這個數值是絕對不會對外公布的，已經屬於行業機密。

    一旦被合作方知道了，往後的生意還怎麽談？

    “既然如此，你認為是什麽原因導致我們泄露了自己的預估值？”

    小舟表現的有些為難“總監，這個我也沒有辦法去確定，畢竟可能的原因，或許有很多種……”

    陳總監點了點頭“那麽你認為是雲以旖泄露了公司機密的可能性有多大？”

    小舟欲言又止，她很想說自己覺得或許不是雲以旖，但從總監的表現來看，仿佛他已知道了什麽。

    說到底她隻是個普通的員工們，並不敢隨意違背領導的意誌。

    見小舟不說話，總監又繼續說下去“市場部閔總監已經和我聊過這個事兒了。”

    “……閔總監是怎麽跟您說的？”

    “他部門的人認為很有可能是雲以旖泄露了公司的機密，覺得王總今天的行為很異常，仿佛和雲以旖是認識的。”

    “總監，隻是憑著觀察可能並沒有辦法完全確定真相，我覺得要不然還是再仔細調查一下吧。”鼓起勇氣，小舟也隻能說出這番話，再多的她沒有辦法幫忙，否則總監或許還要認為她和雲以旖也是一夥的。

    “你認為和雲以旖沒有關係？”

    “我隻是覺得不管是不是都應該用證據說話，先調查，然後再確定事情真相。”

    陳總監神情嚴肅地道“你說的沒錯，不管怎麽說雲以旖也是我們部門的人，如果真是她出了問題，這個鍋也得咱們部門來背，所以最好不要是她。”

    “那您看……”

    “我先找雲以旖來聊一聊，如果她不承認，就請公司監察部門來協助調查吧。”

    到時候，真相如何也都能夠明明白白。

    小舟其實並不讚成讓公司監察部門協同調查，但她說了也不管用，現在好像也沒有更好的方式。

    她之所以不讚成讓監察部門調查，是因為這種事情一旦傳開，未來對雲以旖的名譽也會有很大的影響，就算最後真的查出來不是她，可能也會導致她在公司裏待不下去。

    但是市場部那邊已經嚴重懷疑雲以旖了，她知道莎姐和岑哥說話很有分量，所以商務部肯定是要去調查的，否則真是他們的人出了問題，最後整個部門包括總監在內都要完蛋。

    小舟出去之後就對雲以旖說“總監找你有事，你進去一下吧。”

    “哦，好的。”

    雲以旖站起身。

    小舟又小聲提醒了一句“該說的說，不該說的別亂說。”

    雲以旖點點頭，並沒有多問。

    而小舟的擔心實際上是多餘的，因為即便不需要監察部門的人協同調查這個事，也已經在公司流傳開來。

    莎姐和岑哥這回生意談得差，他們倆心裏都有點不爽，急需要找個理由來替自己開脫，證明並非他們的責任。

    否則他們的麵子掛不住。

    這種事情嘛，當然是一傳二，十傳百，我告訴你的時候說千萬別告訴別人，轉頭就跟另外一個人說，這個秘密可就隻有你知道。

    總之公司裏私底下已經傳開了。

    這個速度甚至很快席卷到了商務部自己的部門來。

    小舟剛剛從辦公室裏出來，就有人問她“總監剛才找你做什麽，是不是問你關於……的事兒？”

    “這回你們這個生意談的差，有人泄密了吧？？”

    “出賣公司機密的人是不是那個……”

    “真和她有關係？這是存心找死啊！”

    “沒想到人不可貌相，她居然還敢這麽膽大包天。”

    小舟頗為鄭重地說“事情真相調查出來，我們還是不要隨便發表意見。”

    “這有什麽，反正公司都傳遍了，最開始也不是我們說出來的話。”

    “就是，要找就去找第一個說這個話的人。”

    小舟心裏覺得挺氣憤。

    當然不是所有人都會這麽做，但即便隻是那一小部分人，也足夠人言可畏了。

    而且在小舟看來，雲以旖還隻是個初出茅廬的大學生而已，根本還沒有到進入社會曆練的時候，這麽小就遭遇了這種事情，也不知道這回能不能挺得過去，隻希望假如真的挺不過去，這次的經曆也能給她上一個課吧……

    很多人說學校是象牙塔並非沒有道理，即便如今的大學在很多人看來已經沒有那麽單純了，可是比起真正的社會而言，還是輕鬆的多。

    雲以旖坐進了總監的辦公室裏，心態倒是很平和。

    “以旖，你到公司來實習有段日子了，感覺怎麽樣？”

    雲以旖點頭。

    “已經習慣了在這裏工作的氛圍。”

    “那確實很好，這回也是你第一次去談公司的合作案對吧？”

    “是的總監。”

    “以前應該沒有過這種經曆，能說說這回有什麽收獲嗎？”

    “最大的收獲可能是知道應該怎樣和人周旋。”

    唯有真正親曆談判的場合，才會知道人與人之間的來往有那麽多不動聲色的交鋒。

    這是光靠想象沒有辦法體會的。

    莎姐和岑哥的表現也確實給她上了一課。

    這是實話，陳總監聽完笑笑“不錯，年輕人有這種覺悟也是好的。”

    那些大道理這個時候確實也沒必要講，陳總監肯定也聽煩了，而且雲以旖也覺得有些收獲並沒有那麽的深奧，就隻是最單純的震撼，她也不可能通過一次談判的參與就完全明白換成自己應該怎麽做。

    閑聊了一會兒，陳總監收起了臉上的笑容，開始切入主題“但這回我們的談判其實並不順利，你應該也知道。”

    雲以旖用沉默表示明白。

    “我們已經很久沒有遇到過這樣的狀況——這次市場部去談判的兩位同事，你應該也見識過了他們的本事。”

    雲以旖點頭“莎姐和岑哥都很專業。”

    “他們是市場部有名的黃金搭檔，隻要他們兩人合作，就沒有他們談不下來的生意，而且每次的利潤都能夠談得非常可觀，唯有這一次他們算是馬失前蹄。”

    正題總算是要來了。

    雲以旖等這一刻，也等了很長時間。

    陳總監要是繼續兜圈子，她搞不好都要沒耐心。

    陳總監眼神犀利“你要不要說說看，你認為這次他們失利的原因是什麽？”

    “我們的最低價格已經提前泄露了，所以對方公司知道了我們的接受底線在哪兒，才敢對我們的報價一壓再壓。”

    陳總監說“分析的不錯，我們都認為這是最大的原因，那你又覺得，泄露報價的人會是誰？這一次能夠知道我們報價底線的，就隻有市場部和商務部，而從頭到尾能夠接觸到這個價格的人也沒有幾個……所以在你看來誰最有可能泄露？”

    雲以旖知道陳總監這是變著法提醒自己，想讓自己老實交代，但雲以旖並不想繼續浪費時間，所以直白地說“您認為是我泄露了報價，對嗎？”

    “我可沒有這麽說……以旖，我隻是認為假如這個人還有一點自知之明的話，最好應該老實交代，否則公司監察部門很快就會介入這件事情進行調查，到時候如果查出來是誰的問題，那這個是的下場不用我多說……你應該明白。”

    ……

    關於有人泄露公司機密的消息，確實傳得漫天風雨。

    就連公司最頂層平時不會過問這些瑣碎小事的大老板也知道了。

    祟釗翹著二郎腿，身子靠近老板椅裏，冷笑“看來這回他們是打算找個人承擔他們工作失誤的責任？”

    晉秘書解釋“老板，也不一定是這樣，畢竟在這次的事情裏嫌疑最大的確實是雲小姐。”

    “嫌疑最大……”祟釗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她每天待在我的地盤裏，想要拿到公司機密，有無數的方式，需要冒這麽大的風險出賣一次小小的合作案數據嗎？”

    有他這麽一條大魚在身邊，還用在那種小生意上暴露自己？

    又不是傻。

    假如雲以旖真的是那種會出賣公司機密的人，她隻需要繼續潛伏在他身邊，多的是機會拿到公司的核心機密，到那個時候可就不是這回十幾個利潤點的問題了。

    在他這裏的資料是幾乎可以涉及到整個行業變化的，簡直難以用價值來估量，隨便賣給任何一家業內公司，雲以旖至少能賺個幾十億美元。

    放著那麽多的錢不要，來賺這麽點小數目，那他還真的要覺得雲以旖很沒有出息。

    晉秘書無奈地歎口氣，別人可不知道雲以旖和大老板是什麽樣親密的關係，要是別人知道了，肯定不會認為她會瞧得上那一點點利益而出賣公司機密。

    不說出不出賣的問題，就隻要好好待在大老板的身邊，以後能夠得到的好處多得是……稍微有一點腦子的人都不會犯這種傻。

    “老板您別動怒，這個事情我會去妥善解決的。”

    再不解決好，要是雲小姐真的受了什麽委屈，那大老板可是要暴走的，到時候遭殃的就不隻是身邊的這些人。

    祟釗擺了擺手“盡快解決，不要逼我出麵。”

    “明白。”

    祟釗等人出了辦公室之後，又從鼻子裏輕輕哼了一聲，笑話，有自己在呢，雲以旖能看得上這點東西嗎？

    ……

    晉秘書先找到了市場部總監這裏，閔閻說“晉秘書，實際上我也不認為是雲以旖做的這種事情，隻不過手底下的人既然都已經提了出來，不調查一下難以堵住大家的口。”

    “閔總監，您的顧慮我知道，但是也不能平白無故冤枉了好人，你說是嗎？”

    閔閻當然知道。

    但他這個總監吧，有些事也確實難辦，莎姐和岑哥都是他手底下的能人，辦成了不少漂亮的工作，所以他無論如何都要對他們的質疑進行一番調查。

    “晉秘書，我並沒有直接出手，把這個事交給了他們部門的老陳去負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