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軋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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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現代的我們來說——這些刀看起來就像是擁有了超越物理的特性啊。”
絕不彎曲的堅硬。無論何物都能一刀兩斷的鋒利。
完全的同一性。難以置信的輕盈脆弱的形狀。
鐵臂無雙的防禦力。世上最重的存在。
生命力的活性化。半永久的持續活動的人偶。
抖正精神。測試誠實。
本體自身帶有強烈的毒性。
這把也那把也——擁有普通的刀沒可能會有的特性。
可是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僅僅是現在,這個時代。
在無限的未來裏也會是這樣的保證,絕對不存在——也就是!
在未來能做到的事,現在做不到的理由沒有——!
逆向輸入!
“即使是這樣,還是會有局限吧?雖然定居於不要湖一帶的話能得到大部分的東西,因為有怎樣也無法得到的材料和道具——但隻有素材是無論怎樣也解決不了啊。”
“……”
“——對了,變體刀之中最印象深刻的是斬刀『鈍』這把啊。那可真夠麻煩的。什麽也能切斷的刀哦——嘛主要就是用刃去破壞物體的分子結構,但這可是比這個時代先進四百年的技術啊。”
“……恩。”
咎兒虛張聲勢般地,慢慢地將手置於胸前,然後挺起了胸膛。
“應該說些什麽呢——嘛,雖然吃了一驚,但未至於感到意外。確實,不這樣想的話就開展不了說明。基本上,變體刀並不是就這樣地超越了物理的極限的東西吧?”
“沒錯。變體刀終究是運用了物理學和心理學的,單單的日本刀而已。”
說完後——將置於肩上的黑刀,輕輕地向下斬了下。
就像是斬斷了前方的空氣般地。
無聲地——向下斬了下。
“就是這樣,隻不過是有點用的——古物而已。”
“這是真的也好不是也好,對於現在的我們來說也無所謂了。過去的遺物也好未來的贈物也好,對於我是哪一樣也不介意。可是,四季崎閣下。聽了汝說的話後從心底裏湧出的問題,給我回答一下吧。”
“問題一次隻能提問一個哦。”
“明白。”
咎兒說道。
“汝——為何製造了這些刀?”
“……”
“不清楚你用未來的技術製造這些刀的理由。生來就是刀匠的話就暫且不說——可是汝不是說過本來是在占卜師的家族嗎?”
“是這樣說過。”
“占卜師這樣的職業,有盡可能地對未來之事絕口不提這樣保持沉默的共識吧,因為一味地將未來發生的事說出來,曆史就會頻繁改變啊——僅僅地隻能是允許對未來會發生的事作出暗示這樣的程度。可是汝卻,將變體刀散布至全國。”
“偏偏,”
四季崎記紀,對咎兒的疑問,也是非常認真地——回答道。
“我原本的目的,就是改變曆史啊。”
“改變——曆史?”
“說是改竄這樣會容易明白點嗎?”
四季停止依靠著大楠樹幹。
然後正麵地麵對奇策士咎兒。
“而且,我,或者應該說是我們,代代身為占卜師——四季崎的家族可追溯到這個國家成為國家之前。似乎以前我們比起是占術師,作為祈禱師的性質更為強烈——但由第一代的四季崎起,計劃就早已開始了。我們從來都沒有什麽保持沉默的共識。我們——一點一點地,一點一點地,將這個國家的曆史改竄起來。”
將預知到的未來改變起來。
四季崎記紀是這樣說道。
“然後——我作出了大膽的改竄。”
“……為何目的?”
“戰國時代!因為群雄割據的這個時代才是,大幅度地改變這個國家的曆史的最大並且唯一的好機會——幸運地,這個時代的四季崎家的當主的這個我,是四季崎史上最出色的占卜師。
不——是為了達到這樣,先祖大人才對曆史改變起來。“
“使四季崎最出色的汝——降生於這個時代,嗎?這樣的事可能嗎?“
“知道前因後果的話,大體上並不難。”
笑著回應到地,四季崎點了點頭。
“然後因為最有效地推動戰國時代的發展的,就是製造刀了。所以我——醉心於製刀。”
傳說的刀匠。
這就是四季崎記紀誕生的由來——這樣地。
他這樣地說了後,露出了自豪的表情。
“除製刀之外啥也沒想——雖是這樣說,但未至於談談戀愛也沒有。還算是有分寸呢,我。”
“雖有值得參考,但是卻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我問的是,為何去作出改竄這個舉動。”
“不是去改竄曆史,而是已改竄了曆史。”
對咎兒的話,四季崎記紀作出更正。
“所以才,現今的這個時代,與本來之貌已麵目全非——無論是凍空一族,還是這個真庭忍軍,本來就沒有可能在曆史上存在。估計你也是這樣——奇策士咎兒。”
“……我的父親是,”
咎兒的聲音變低了:
“為了將汝改竄了的曆史——回複本來的樣子,才丟了性命。”
“咦?”
驚訝地,四季崎記紀瞪大了眼。
“這可吃了一驚啊——有不是四季崎的家族的卻掛心的家夥?能和那個將軍相提並論啊,這種家夥。真厲害啊,而且——雖然我是作出改竄,但曆史還是令人意想不到。這樣的家夥是父親的,不愧為虛刀的所有者啊。”
“喂!”
終於地,
鑢七花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說什麽凍空一族和真庭忍軍,還有咎兒本來就沒可能存在於曆史上……那麽,虛刀流也這樣?”
“嗯?啊,是虛刀流。”
對七花的話,稍稍感到喜悅的四季崎記紀麵露微笑。
“你就不一樣哦——你不就是我製造的刀嗎?”
“……”
“見過彼我木那家夥吧?那麽那時應該聽過了啊——虛刀流的,是我製造的最後的變體刀、完了形變體刀?虛刀『鑢』這樣。”
完了形變體刀。
由完成達至完了的——階梯。
“第一代的鑢一根,還不可以說是已達到完了呢——但是那家夥種下的種子絕不是毫無作用。因為將像你鑢七花——這樣的刀,出色地成功孕育出了啊。”
“認識鑢一根嗎?”
“不是什麽認識不認識的,我們可是好友哦。”
四季崎記紀若平靜地說道。
“隻不過是對曆史啥的毫不關心,專注於劍術的傻瓜而已——不過托這個傻瓜的福,我的變體刀的製造達至了完了。不知應對他怎樣道謝啊。”
“……”
“別這樣盯著我,虛刀流——我可是就像你父親一樣的人啊?”
“我的父親——就隻有我的親生父親。”
七花這樣說了出來,
鑢六枝——大亂的英雄。
而且,是磨練了七花十七年的師傅。
同時是七花——出生以來第一次,殺死的人。
“我可不認識你是誰。”
“薄情的家夥呢。不過也沒所謂。誰也對自己的出身,沒啥必要去在意——因為無論父母是誰也,自己還是自己。”
“別亂說已死去了的人。”
咎兒對四季崎記紀的似乎什麽也在自己掌控之中的話,難掩不快之情。
“既然為何目的這樣的問題怎樣也不回答的話,也就不問了。哼——反正,也是和我們沒有什麽關係的事。這將近一年中為了追逐汝用未來的技術製造的完成形變體刀而行遍日本各地,還以為大部分的事情都已經曆過了,沒想到最後會有和製造者相遇這樣的展開,細想一下確實是非常合情合理,甚至能說是一點也不出奇。連仙人也遇上了,遇上幽靈的也不出奇。無聊的發展呢。所以,交給上頭的報告書,汝的事也就不寫上去了啦——”
“真過分呢,畢竟我還是改竄了曆史啊?”
對咎兒的態度感到有趣般地,四季崎記紀說道:
“嘛,回答為何目的這樣的問題的話,可不是吝惜口水,隻是會說來話長——而且關於這,大概我的子孫能夠更好地給你們說明吧。”
“汝的子孫?”
“嘛,因為我已不幹占卜師了——所以我的子孫作為占卜師的能力應該大部分失去了。但即使是這樣應該在某個地方還延續著。雖然不知道還有沒有保留四季崎這個姓。”
“不是知道未來的事嗎?可是卻連自己的子孫怎樣了也不知道嗎?”
“相反,占卜師不會占卜關於自己的未來。不是常說的嗎?”
“……”
“嘛,即使這樣我的族人還是能延綿至今吧,找找看吧——那家夥一定是以那家夥的方式,為了改竄曆史,現在也在努力著。”
“為了——改竄曆史?”
“對。為何這樣做暫且不說,但總之我有我這樣做的理由。”
此時難以理解地,四季崎深深地點了點頭。
看來並不是在胡說八道——不過本來就沒有要胡說八道的理由。
“嘛,與你們一年的旅途相比可能是微不足道,由出羽到這裏東海道的途中,我看見了許許多多的事——大體上,這個國家的曆史是如我所想的那樣。雖然有多少誤差,但是是在可接受的範圍內哦。”
“就算不去實際看,預知一下不就行了嗎?”
“別總跟我頂嘴,奇策士——預知終究是預知,不去實際看看不能確信呢。而且——人的內心就算預知也明白不了啊。不實際見下麵,說下話的話,”
“……見下麵的。”
“對,雖然感覺到現在有點遲了,但奇策士,還是回答你們最初的問題吧——將你們招至這個地方,因為就是,想和你們實際見一麵哦。見見我製造的完了形變體刀、虛刀『鑢』——還有,其所有者。”
四季崎記紀——是這樣說道的。
然後,雙手拿著之前一直用單手拿著的毒刀『鍍』,擺出了架勢。
這是——七花之前沒有見過的用劍擺出的架勢。
身體低沉,然後扭身將高舉的劍鋒向著這邊。
“這是——大約在這個時代之後百五十年後誕生的,由一位天才創造出的架勢。雖說錆白兵似乎是這個時代第一流的劍士,但這個天才是在錆白兵之上的高手。嘛,本來從曆史上來看,是對於劍士來說的最後的時代——那個時代的寵兒。從這個變則型使出的三段突刺,可無法躲開。”
“未來的——技術嗎?”
“不用說得那麽誇張。好了,虛刀流——貼心的解說就此結束了。已十分理解了嗎?不過,即使你理解不了也好,你的所有者奇策士看來已大體上理解了——還有疑問的話等一下再說。所以——是時候放馬過來了。不是要搜集這把完成形變體刀、毒刀『鍍』嗎?”
“……咎兒。”
對由四季崎記紀提出的這樣的誘使——七花不直接回答,首先確一下主人——自己的所有者奇策士咎兒的意見。
“應該怎樣做,這個情況下。”
“別問什麽應該怎樣……我們要做的事,從來都沒變過。”
咎兒說道。
“無論對手是真庭鳳凰還是四季崎記紀——都是通過戰鬥把刀奪過來。交涉已失敗了。鑢七花,吾之從仆,用戰鬥奪過來!”
“完全明白。”
不管——對手是誰也好,
隻要有這個命令,七花就會展開行動。
咎兒退到了後方,作為替代,七花向前走上去——冒冒失失地,走近到了剛好是擺起了奇怪的架勢的四季崎記紀的攻擊範圍之外的地方。
然後七花也擺出了架勢。
擺出的是六之架勢——“鬼燈”。
手刀不是作為攻擊而是用來防禦般地置於頸部緊繃的頭部兩邊,兩肘對稱地擺出向前突出之勢,然後雙腳提起腳跟——自由度非常高的架勢。
若然七之架勢“杜若”是對應於前後的自由移動的架勢的話,這個“鬼燈”就是對應左右的自由移動的架勢。
看見四季崎記紀擺出了突擊強化的架勢采取的選擇。
“先說一下,虛刀流哦。”
四季崎記紀擺著架勢說道:
“我已,預知到我在你手上遭遇敗北的樣子——已知道我是怎樣地敗於你手上。這就是預知了。不過——預知到會輸和真的會輸,是完全兩回事。”
“……”
“而且,未來預知很容易會改變——不然的話,我的一族就不會想去改變曆史吧。我是刀匠而不是劍士,所以就算怎樣使用未來的技術,也不可能戰勝你——不過還是有萬一的可能性。不需特意手下留情,使出所有本領來。”
“……所有本領。”
“我用這個身體確認一下虛刀『鑢』的完成度——不,是完了度。所以才在這試著刀地等著。所以這次你——用我來試刀吧。”
試刀。
斬三百個人——才是半吊子。
那麽,要斬多少人才是一流。
“用這個身體,試刀吧。”
“……可不是你的身體啊。”
“可是,這個身體有我的曆史。”
四季崎記紀說道:
“清楚感覺到——似乎你在內心某處感到十分泄氣,但千萬不要對我手下留情。超越父親,然後男人才能獨當一麵吧?”
於是,四季崎記紀徐徐地逼近七花。
“讓我見識一下你所有的一切。”
“……不用說也會讓你見識一下——但是到那時候,你已被大卸八塊了吧!”
到底,上次說這話是什麽時候呢。
奇策士咎兒定下的鑢七花的決勝台詞——久違地,正正式式地說出。
“堂堂正正地——一決勝負!”
從後方,
飛來奇策士咎兒之聲。
雖說是未曾見過、未曾經曆過的架勢,但麵對四季崎記紀的架勢既是防禦又是後發的靜止架勢——七花隻有先發製人。
七花一跳向右邊——然後折返地跳回左邊。
能夠產生殘像般地反複橫跳。
運用這個速度,七花進入了四季崎記紀的攻擊範圍之內。
之後。
如想象般地——四季崎記紀用毒刀『鍍』使出了突刺。
而且是三連擊的——三段突刺。
但,七花早已,深深地進入了四季崎記紀懷裏的地方——這個距離並不是突刺的有效距離。
並不是接近戰的——超接近戰。
不,選擇了能夠觸碰到彼此的身體的近距離戰鬥的形式的話,已經,不能用接近戰而應用接觸戰來表達。
即使這個狀態也能保持靈活。
然後不是用手腳而是用肘和膝擺出了戰鬥架勢。
虛刀流六之架勢——“鬼燈”!
“虛刀流——‘野莓’!”
避開了三段突刺的最後一擊,然後對著刀柄的部分讓四季崎記紀吃了一下向上的肘擊——
毒刀脫離了四季崎記紀的手,在空中飛舞。
可七花並沒等待回轉著飛向空中毒刀『鍍』遵從重力掉落到地上的閑暇。
早已在“野莓”的下一瞬間,切換到了下一個架勢。
四之架勢——“朝顏”。
將龐大的身軀縮起般地彎腰重心低沉——兩腿向兩邊張開。身體全力地強扭著,幾乎用背部對著四季崎記紀。
被右手包著的左手——緊緊地,握著拳頭。
於虛刀流的七之架勢之中,唯一的握著拳頭的架勢——虛刀流四之架勢“朝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