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變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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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加多餘修飾地,將左右田右衛門左衛門傳達到天守閣的情報,就這樣記述下來。
如先前所述,尾張城的防禦非常堅固。
城門的結構巨大而厚實,就算是軍隊到來也不能輕易突破。配有長槍的門兵已兩人一組地配置到所有的城門,雖然這隻不過是形式而已。
然後,在最為防禦堅固的正門——
這個男人突然地出現在那裏。
高個子的男人。
全身肌肉緊繃的身體。
蓬鬆的頭發——下半身是裙褲之姿。
上半身是,裸露在外的身體上——披著絢爛豪華的、十二單衣二重地重疊著的、女性華麗衣裝。
雙手無力地低垂著。
沒有持有任何武器。
刀——也沒有。
所以門兵也——一開始沒有想到,這個男人竟然會是“入侵者”這樣。隻會認為是在打扮成尾張有沒有就暫且不知、但在京之都一帶經常出現的行事誇張的傾奇者之類的人——可是,打算對他置之不理時這個男人卻以非常自然的步伐,渡過了架在護城河上的橋,走近到了門邊了。
畢竟當這個男人立足於門前之時,這兩個門兵已用槍尖對準了這個男人,
“喂,大膽之徒,想幹什麽——”
說著這些必然會說的之類的台詞。
但在回過神來之時——槍已折斷,他們的身體早已被擊飛。一個掉到了護城河裏——另一個就,勉勉強強地掛在橋的欄杆處。
還未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但清楚明白到自己已被打倒了。
但是——即使發生了這樣的事,門兵還不認為這個男人能夠入侵城內。
畢竟門兵什麽的隻不過是裝飾。
隻不過是形式。
所以突破尾張城城門的,而且還是僅僅一個男人來突破的,這沒可能做得到——但是,
男人在門前擺了架勢。
擺出了將龐大的身軀縮起般地彎腰重心低沉——身體全力地強扭著,兩腿向兩邊張開的,這樣的架勢。
然後從這個架勢:
“虛刀流四之奧義——‘柳綠花紅’。”
地,
這樣喊道,拳頭揮向門的中央——使門炸裂,
果然,還是未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但——確實地,似乎已發生了什麽事。
因為這塊門雖然如門兵所想那樣,沒受到一絲破壞,但吱嘎一聲,靜靜地向內側——敞開了。
之後才明白到的是——為何會這樣是因為置於門後的門閂,此時已被破壞了。就像是威力貫通了門,將頂住門扉的門閂壓壞了似的。
“……啊——啊。”
男人邊做著這般無法無天之事——
邊無趣地,
邊憂鬱地,
緩慢地——站起了身體。
然後——以低沉的聲音,
他這樣說道:
“抱歉呢,咎兒——我已經,不會再去遵守你的命令了。”
■■
“怎——怎會!”
尾張幕府第八代將軍家鳴匡綱,聽了左右田右衛門左衛門所作的報告——就這樣,立刻地驚慌失措起來了。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或許是腦海中的記憶被喚醒了。
回憶起了在二十年前,曾是奧州首領的飛彈鷹比等——向幕府露張牙舞爪的情景。
這是——痛苦的記憶吧。
想忘記也忘記不了的,痛苦記憶吧。
——可是,
——這次,可不隻這樣哦。
“如所說的那樣,大禦所大人。某個武藝高超的人——入侵了這個尾張城內。已有十人以上的警備兵目擊到了——現在還未能抓獲。因圍堵的警備兵反被打倒——所以現在已失去了蹤影。”
“所,所以怎麽會這樣啊!反賊可是隻有一個啊!”
“別因隻有一人就輕視了——他可是實質一個人地搜集到了四季崎記紀十一把完成形變體刀的精英。”
“……一、一個人地——!”
匡綱——全身戰栗了。
雖說由聽到彼我木輪回之時匡綱展現的態度可判斷出他肯定隻是粗略地去看,但奇策士所提交的報告書——確實地傳到了他的手上。
那麽應該清楚他的戰果吧。
可不是——什麽好像在哪裏聽過的名字。
真庭忍軍十二頭領之一、真庭蝙蝠。
過去的萬人斬的子孫、宇練銀閣。
三途神社之長、千刀流的敦賀迷彩。
劍道的天之驕子的日本最強、錆白兵。
擁有強大實力的海賊船船長、校倉必。
超越常規的怪力一族、凍空粉雪。
天才?鑢七實。
不要湖的廢棄王女、日和號。
立於王道之上的活人劍使用者、汽口慚愧。
因人而異地變換身姿的仙人、彼我木輪回。
還有真庭忍軍十二頭領之一——真庭鳳凰。
從這些人身上——搜集到了刀。
而且——本來,
匡綱應該很清楚虛刀流的可怕之處。
要問原因的話其理由就是,上一任的鑢六枝——是被稱為大亂的英雄,也就是對於家鳴匡綱來說是有如恩人般的存在——
——嘛,
——關於這,可能早已忘光光了也說不定。
無論是救命恩人還是什麽其他一兵一卒之類的人,對於“大禦所大人”來說——隻不過是下等之人。
“可——可是,想想在這尾張城內,有多少數量的警備兵——可是有千人以上啊!虛刀流會全數突破這樣,汝是這樣說嗎!”
“說得沒錯。”
這樣地回應道到的並非是否定姬,而是在天花板的左右田右衛門左衛門。
“遺憾的是——就算這裏有多少兆人也,對於虛刀流也形同虛設。”
“說得太誇張了啊,右衛門左衛門。”
否定姬聽完心腹的話後,畢竟還是這樣責備道。
但是,“不過,確實是這樣呢。”地,幹脆地點頭應同道。
“這裏有千人也好萬人也好也形同虛設——大禦所大人。要問為何的話,因為那邊隻有單單一人。”
“所——所謂何意?”
“雖可沒有半點輕視本城警備兵的意思——但基本上他們都是以團體去作戰之人。可是——是團體卻以單單一人為敵的這樣,意外地堅難。”
“……”
“一對多的情況,或者是多對多的情況。麵對這種情況的精神狀態或者隻要做好覺悟的話可能就無甚難度了——但,多對一就,意外地非常困難。”
否定姬說道。
以就像是對入侵者有極高的評價的口吻:
“入侵者是單單一人——這對於我們來說是最惡劣的情況。”
當然。
這一人是虛刀流第七代當主就——情況更加惡劣了。
——啊,說起來——鑢六枝也,在二十年前也嚐試過攻城之舉吧?
雖飛彈城與尾張城的規模有天淵之別。
即使這樣——還能虎父吾犬子嗎?
“但、但是——為何啊!為何虛刀流,要破壞寡人的城堡!虛刀流——不是汝的部下這樣嗎?”
“能稱為我的部下的,這世上隻有左右田右衛門左衛門一人。而特別地鑢七花可是奇策士的直轄部下啊。”
“奇、奇策士——那立刻快傳那個奇策士!快下達製止虛刀流的命令!”
“不湊巧,她已——在集刀的途中殞命了。”
“什……!”
“誒呀,沒跟你說過嗎?”
裝傻地——否定姬笑了笑。
“嘛,失去了主人的從仆喪失了心智——似乎是這樣的發展呢。不過大禦所大人。雖然這對於我們來說是最惡劣的情況,但同時卻又是最幸運的情況也說不定。”
“何——何解?”
“他才是,四季崎記紀所計劃、為了達成吾之一族的夙願的,最後的關鍵所在。也就是,完了形變體刀的——”
“完、完了形——變體刀?”
對於突然出現的詞,迷惑的匡綱之聲。
不理會地否定姬繼續說道。
“恩。雖當然地是意想之外的狀況,但這個狀況才是——吾之一族期盼的狀況。”
“……”
“搜集到千把的變體刀就會引發這樣之事——看來這就是四季崎記紀的計劃呢。大禦所大人。然後順利地事成的話——家鳴將軍家的天下就會堅如磐石。就能得到——約定千年繁榮的保證。”
對於否定姬來說,這隻不過是一時即興而所加的詞句——但是,看來這些台詞已足夠讓匡綱失去了冷靜。
因為欲望強烈。
嘛,容易看透就好。
容易欺騙——就好。
“也、也就是——反過來取討伐似乎已喪失了心智的虛刀流就行了吧。過、過中緣由雖然不清楚,但這樣汝之一族的計劃就能達成了吧。”
“恩。這樣想的話,虛刀流在這個時機作出謀反,可以說是必然的進展。”
身為飛彈鷹比等的女兒的奇策士就不用多說了,但關於鑢七花的處理,否定姬讓右衛門左衛門去自行判斷。
下了若然妨礙的話就一並收拾掉,這樣的命令。
實際,不賦予任何去妨礙的機會,右衛門左衛門就已用炎刀『銃』對她進行了處刑了——這樣就,
——不就好像對這個狀況讀懂讀透一樣嗎。
——這就是——作為前忍者的本能嗎?
心裏這樣想道。
嘛,關於這部分等下在慢慢盤問一下。
比起這,現在,
“大禦所大人——可是,單單地去討伐並非就能事成。稍稍地,有去進行麻煩且費事的步驟的必要。”
“什——什麽意思?”
“就是呢——嗚恩。”
如來這樣,
對自己來說並不希望出現的“他們”——在這裏,要這樣地去使用嗎。
“我雖是四季崎記紀的子孫,但實際來說對命運這樣的東西並不相信……但事情發展到此,卻強烈地感覺到有某種不可思議的力量。”
“?”
“以在這裏與大禦所大人一心同體的十一人,然後與我的心腹左右田右衛門左衛門合共的十二人——對這個曆史,獻上最後的落幕吧。”
“——呼,”
否定姬的推測一失中的。
竟然隻身一人地,嚐試從正麵正門對尾張城進行入侵之舉的虛刀流第七代當主鑢七花——僅僅一人地就將城內的警備兵玩弄於鼓掌之中。
千人警備兵。
即使這樣,在尾張城內可有數之不盡的空間。
很容易就能找到藏身之所。
會發生僅僅一個的武藝高超之人從正麵闖入這樣的事態,幕府警備部本來就沒有預計到。雖然也擁有規模不少的鐵炮隊——但是這隨著目標失去了蹤影也變得毫無意義。
本來,從圍追七花的警備兵來看,這是非常出奇之事。
這般身形龐大的男人,怎麽就不見了呢。
有如傾奇者一樣,披著女性華麗衣裝的男人,怎麽就不見了呢。
這樣顯眼的男人。
隻要看過一眼,就算化成灰也認得的這個男人——怎麽就不見了呢。
就算不可思議也無計可施。
但是——這才是鑢七花,在這一年間學習到的戰鬥方式。
隻知道有如野豬般,一直線地向前衝的野性男兒——學習到的並非為了戰鬥而是為了獲勝的戰鬥方式。
七花到目前為止曾二度拜訪這個尾張之地。
一次是在葉月、另一次是在神無月。
但,無論那次也是,登城的就隻有奇策士咎兒一個,七花在那時僅僅隻是待在咎兒所居住的奇策宅邸。
所以——對於城內是怎樣的構造七花可不曾用這雙眼看過。不,就算是用這雙眼看過,對這複雜怪奇的構造肯定也難以理解吧。
從不需向導地就旅行了日本各地這事中明白到——或者在不要湖上以日和號為對手那時明白到,咎兒擅長於描繪地圖。
這到底,是懷著怎樣的目的呢——大概是因為這是在集刀完結之後有必要去知道的事吧,所以咎兒描繪出了圖告訴了七花尾張城的構造。
別說是平麵圖,連立體圖也畫了出來。
當然七花的記憶力與咎兒不同相當靠不住——對咎兒所畫的展示圖,沒有完全記住。
就算這樣,對於在城內的遊擊戰——已經充分有餘了。
因防止以下犯上,連警備兵也把握不到的自己的看守範圍之外的城內的構造——七花也能縱橫無盡地自由穿梭。
適當地應付一下警備兵。
適當地在陰暗處休息。
七花藉此——持續地戰鬥著。
不用說,無論是怎樣地精挑細選的警備兵,對於一年前毫無戰鬥經驗之時的七花就暫且不知道——但對於現在戰鬥經驗豐富的鑢七花,根本不足為敵。
“呼——呼,呼。”
整理好——呼吸。
話雖如此,但獨自一人地進行攻城還是勉強。七花現在,藏在陰影之中——蹲著地在進行稍稍有點長的休息。
絢爛豪華的外褂。
十二單衣二重地重疊著的華麗衣裝。
用咎兒的衣物包圍著全身地——
讓身體休息著。
“……呼。”
——父親在進行攻城的之時,
——雖然為數不多,但似乎也有相應的同伴啊。
“包含警備兵在內的千二百人之眾的戰鬥人員……來圍追堵截?目前為止已打倒多少人了呢……覺得已幹掉了一百個左右了。”
嘛應該還能再幹掉五十個左右吧——地,七花站了起來。
是什麽時候的事呢。
對,是旅行開始之後還未有三個月之時——拜訪出雲的三途神社之時的事。
那裏有千人之巫女。
若然咎兒的交涉失敗的話,就不得不與這千人為敵了——七花回憶起了當時也可能會有這樣的發展。
——為了咎兒的話,覺得就算千人也好多少人也好也能與之為敵。
——現在形勢有點不容樂觀呢。
因為現在做的一切並不是為了咎兒。
“……!”
感覺到了背後的氣息——七花立刻用力地轉過身來。竟然會容許接近到這樣的近距離果然還是疲倦了——雖然這麽想,但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