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地牢疑雲(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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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陣笑吟吟的聲音傳來:“自願來的。對不對林公子?”

    秋娘端著美酒和食物,踏著碎步走了進來。

    沈琳借著燭光看去,秋娘換了一身輕薄的紗幔,性感的衣擺上是一張稚嫩的臉龐,看上去別有一番美感,她臉上的淚痣,掛在淚眼旁,顯得是那麽的勾人。

    “呦,這麽多好吃的,有沒有你未婚夫一份啊?”林非白看著走來的秋娘,臉上頓時換上了笑意。

    秋娘一笑,道:“哎呦,你這個小壞蛋,在沈姑娘麵前還要占我便宜嗎?這些是沈姑娘的,你想吃,等明天和秦羽一起吧。”

    說罷,把手中的托盤放在沈琳牢房的地上,招呼沈琳。

    沈琳仿佛什麽都沒看到一般,發著呆,聽著林非白和秋娘打趣,又想著秋娘說他是自願來的,一時間有些失神。

    “沈姑娘?”

    “啊,好的。”沈琳甩了甩頭,小口吃了起來。

    秋娘的眼睛雖然盯著沈琳,但餘光一直在往林非白的方向瞟,身體有意無意泄出一些春光。

    誰知林非白看也不看,直勾勾地盯著對麵的房間,開口道:“既然我們都醒了,有什麽想說的現在可以說了。”

    秋娘道:“林公子好像對那些房間很感興趣,也好,我給你們講講那三個房間的故事。”

    那三個房間住的都是李太爺的得力手下,他們不願意加入南山派,柴邵隻好把他們關在牢房裏。

    林非白麵對的這間牢房,名為食。關在牢房裏的人一直在挨餓,從進來那一刻起,直到臨死前,一點食物都沒有碰過。他是死得最快的,相比其他房間的人,這一間,反而是最舒服的。

    另一邊頂頭的牢房,名為色。關在裏麵的人被砍斷雙手,每天被人好酒好菜喂著,但是菜裏會放上春藥,不定時幾名歌姬會被送進這間牢房,歌姬們會脫掉所有的衣服,用手,用腳,或是用舌頭,不停地挑逗著牢房裏的犯人……

    中間這間牢房,名為眠。顧名思義,關在裏麵的王燦從進來開始,被人挑斷手筋腳筋,割下舌頭,每天被迫服用含有罌粟的藥丸,這種藥丸會讓人一直處於興奮狀態,不眠不休,直至死亡。

    秋娘眼神裏閃過一絲倦意,接著道:“住在食牢房的人,沒飯吃,沒水喝,從第三天開始吃自己的屎尿。第六天,終於死了。”

    聽到這裏,沈琳不禁嘔吐起來,林非白握緊了拳頭,道:“為何要受此辱,何不一死了之!”

    秋娘麵無表情地看著林非白:“為了爭取時間,老大告訴他們,他們的家人已經被通緝,在逃亡的路上。他們三個能活到什麽時候,老大就什麽時候再去追殺他們。”

    “所以他們都拚了命要活下去,為了自己的家人活下去。你們還真是惡毒啊!”林非白一拳打在牆上。

    秋娘像是沒有聽到一樣,繼續開口道:“第二個死的,是色牢籠裏的人。第七天,我去看他的時候,他的下體已經腫脹不堪,一名歌姬不小心輕碰了一下,他那裏就斷了,血流不止,不一會兒就斷了氣。”

    “中間那屋子的人,名為王燦,是李太爺最得力的心腹。三年前,一人一劍,帶著李太爺從沙海幫逃出,臨走前卸了他們二當家一隻胳膊,刺瞎了沙海幫老大的右眼。傳說他會雙手用劍,雙手同時使用不同門派的招式。這麽一個鐵骨錚錚的人,堅持的時間最久,受到的折磨也是越大。”

    秋娘仿佛沉浸在了故事裏,並沒有理會眼前二人的反應,繼續道:“你們無法想象夜不能寐對一個人的折磨有多大,剛開始的三天他還比較正常,隻是很亢奮,仿佛在享受罌粟帶來的快感。後來他就像喝醉了一樣,雙目無神,讓他吃東西,完全不會抵抗,甚至還會對我們笑一笑,自顧自地說著胡話。”

    “應該是第七天的時候,我們發現他開始自殘,渾身上下被自己抓破,明明傷口已經血肉模糊,他卻像沒有知覺一樣,瘋狂地抓撓……幾天之後,就在林公子來的那天,他終於死了。”

    秋娘的眼睛裏已經有了些淚光,轉過身,輕輕拭去了眼角的淚水。

    秋娘麵色一變,嘴角掛上一抹淺笑:“告訴你們這些,也是希望你們識趣一點,好好配合老大,也許就不會和他們一樣。”

    趁著二人還沉浸在故事中,秋娘已經走遠了。

    沈琳在不知不覺中,把嘴唇咬出了血,在別人眼中,她是一個堅強的人,但她畢竟隻是一個女人,那些故事讓她陷入了深深的恐懼中。

    沈琳帶著顫抖的聲音問道:“沈公子,我們身陷於此,怕是很難脫身,難不成我們也會變成那樣嗎?”

    林非白睜開了眼,剛把嘴張開,又把話咽了下去,深吸了一口氣,道:“隻怕他們已經開始了。方才她給你端上來的菜裏,我隱約嗅到了罌粟的氣息,在我長大的地方,罌粟開得很旺盛,氣味應該不會認錯。而且你沒醒的時候,在另一邊的房間裏關押著一個男人,秋娘給他吃了春藥。我從進來到此刻,也沒有吃過東西……”

    沈琳帶著啜泣的聲音,小聲道:“沈公子,對不起,從一開始我就不該把你卷入其中。”

    林非白苦笑一聲:“不怪你,也許事情還沒有那麽糟糕。”

    兩個人陷入沉默,林非白一個人麵對這些時,那股無力的絕望縈繞在心頭,揮之不去。但此時發覺沈琳在旁邊後,心頭卻湧上了一股熱血,他想把沈琳平安地帶出去。南山派這些折磨人的手段,總有一天也要還給他們。

    林非白開始思考起剛才故事中的細節,當下林非白三人的遭遇要比死去的三人好很多,秦羽沒有被砍斷雙手,沈琳沒有被挑斷手腳筋,割下舌頭。而且他們手裏還有兩張底牌,一張是沒交出去的劍譜,另一張就是沈琳的父親——沈盡。

    死去三人的牢籠並列在一排,受的刑罰很是殘酷,如果柴邵對他們沒有所圖,何必如此大費周章……林非白進來的當天,那三間牢房裏的人全數已經死去……種種跡象表明,柴邵做這一切,是為了演給人看。那個人不是剛醒來的沈琳,也不是那個什麽都不清楚的秦羽。

    死的人全是李太爺的心腹,如果連李太爺都甘心效力於南山派,他們怎麽會如此執迷?秋娘所述的原因,沒法給這個事情一個合理的解釋。

    這意味著,李太爺才是那個“猴子”。李太爺的財產富可敵國,南山派近幾年發展又是如此迅猛,這二者必然有所關聯。一個聰明的商人不會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裏,想必李太爺的財產亦是如此。南山派想要財,就永遠不能殺死李太爺。

    林非白之前就隱隱感覺李太爺的死太蹊蹺,如今看來,李太爺像是詐死,這一切仿佛有個人把自己推上了一條不歸路。

    忽然,燭火熄滅,想必是蠟燭已經燃盡,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耳畔,在林非白仔細確認聲音之時,一聲尖叫打破了沉寂。

    “有老鼠啊!”沈琳還沒有從故事帶來的震撼中醒來,另一個讓她恐懼的東西出現了,一隻老鼠正在吃著嘔吐物。看到這一幕,她把心裏的恐懼大叫出來。

    尖叫過後,窸窸窣窣的聲音也消失了,林非白發現那窸窣的聲音朝著整間房子的最裏麵遠去,沈琳的哭聲也在這一刻傳來。

    林非白有些尷尬地開了口:“沈小姐,隻不過是老鼠,你別怕。”

    沈琳的哭聲更大了,林非白一時間也不知如何安慰。過了許久,哭聲漸漸小了下來,老鼠的窸窣聲再也沒有出現。

    林非白忽然想到了什麽,眼神中閃過一絲狡黠,他輕聲對著沈琳說了幾句話,便轉頭睡去,似乎一點也不擔心目前的境遇。

    沈琳聽了他的話,心事重重地蹲在角落。等她再次起身,已經是幾個時辰以後。

    燭火被重新點燃,一位留著胡子的年長道人笑吟吟地向著沈琳道:“沈小姐,客套的話我就不說了,跟我聊聊劍譜的事情可好?”

    之前哭了良久的沈琳,帶著臉上被哭花的妝,兩道淚痕清晰地掛在麵頰上,像一隻受了傷的小貓,楚楚可憐地望著柴邵,搖了搖頭。

    柴邵此刻的笑意更濃,他走向了林非白,開口道:“沈姑娘最好考慮清楚,不然這位林公子就要受罪了。”

    沈琳皺著眉頭,咬緊了嘴唇,還是不住地搖頭。

    林非白惡狠狠地看著沈琳牢籠的方向,冷哼一聲:“我在你心裏難道就比不上一本破劍譜?”

    沈琳聽到林非白的話,心中很是委屈,沒能忍住眼眶裏的淚花,哭出了聲。

    林非白大叫:“這女人就知道哭,柴大哥,求求你行行好,給我一顆吃了能昏過去的藥丸,我受不了這個蠢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