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沈家有難(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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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非白一路走一路思索著,自從在李家大院裏被誣陷開始,一直到他與李太爺一行分開,中間發生的事情,讓他隱隱感覺有些不對勁。李太爺是一個城府極深的人,以後和他相處,還是小心為妙。
不知不覺林非白來到了李家大院門前,此刻的大宅顯得有些淒涼,孤零零的牌匾上有幾道燒焦的痕跡。再探李家院內,林非白發現那天夜裏留下引導他的記號全都被人清理,隻留下了滿地的荒涼。
沈琳從牢中脫困,馬不停蹄地回到了自己家中,她明白,父親的事情已經在江湖中瞞不住了。看著父親坐在輪椅上盡顯老態的樣子,忽然有些失神。從小到大,父親都是那個孤高自傲的劍神,一手華麗的劍法在江湖中從無敗績,也將沈家大宅變成了習劍之人的聖地。可自從那一役,父親被人救回來之後,就成了一副風燭殘年的樣子,盡管沈盡還不到五十歲。
沈琳不止一次詢問父親關於那日的事情,隻可惜沈盡隻字不提,於是江湖上隻要有關沈盡或是劍神劍譜的消息,她都會探個究竟。沈盡就像一個不問世事的隱士一般,任憑女兒獨自麵對江湖中的腥風血雨,從不過問。
沈琳覺得父親變成這樣,都是因為那一役對他的打擊太大了,從不可一世的劍神,變成一個行動不便的癱瘓老人,這般身份的轉換,換作其他人,怕也無法接受這樣的變故。
這半年來,她小心翼翼地封鎖著家裏的消息,所有來瞻仰劍神的人,都會被他拒之門外,她明白沈家這顆大樹過往有多麽輝煌,招來了多少人的妒忌。如今若是讓江湖上的人知道父親的情況,怕是牆倒眾人推。
從來沒有密不透風的牆,一天前,這些推牆的人一波接一波地來了。
集結在沈家大院門外的人們,叫嚷著,嬉笑著,怒罵著,可誰都不敢帶頭第一個闖進大院,就在這些喧鬧的人群中,有兩人尤其亮眼——一個大和尚帶著一個小和尚。
沈琳聽著門外的喧鬧,心中很是無助,向父親拋向詢問的目光,可父親像是沒有聽見一樣,自顧自地賞花遛鳥。沈琳突然感覺有些悲哀,她悲哀自己的父親,一代劍神竟成了這般模樣。
越是哀歎,心中對打傷父親的那人恨意更重,無論他是誰,武功有多高明,她都要替父親報仇。如今自己用劍的水平還達不到父親的程度,但不代表二十年之後不行,有朝一日,她要把受到的恥辱全部討還。
林非白還在李家大院裏觸景深情,走出院子的一刻不禁想起李家兄弟帶著他衝出重圍的光景,那般狼狽的模樣讓他不自覺地苦笑一聲。為什麽自己拿到秋娘的紙條還會回來呢,一想到此處,腦海裏全是秋娘淚眼婆娑的樣子,又回憶起第一次在茶館遇到秋娘的情形。想著秋娘,自然忘不了在地牢中,她身體時嫵媚的身姿……白皙透嫩的肌膚,修長的,玲瓏的雙峰,活像一個會動的玉美人……這是林非白此生看到的第一個女子的身體,想到此處,心中一陣酥癢,下體也發脹起來。
林非白趕緊收了心神,低著火紅的臉,跑向酒樓。
他迫切需要一些冰涼的烈酒,讓自己冷靜下來。
林非白大口地喝著酒,平息著身體的邪火,本就心中有鬼的他,悄悄地打量起附近的人,生怕別人看出他的異樣。
就在他的目光掃過最後一人時,發覺那人正笑眯眯地看著自己。林非白有些尷尬,趕緊收了目光,偷偷地瞟了一眼自己的下方,發覺沒有什麽異樣之後鬆了口氣。可沒想到,那人笑聲越來越大,笑得合不攏嘴。
酒樓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順著大笑之人看去,那人前仰後合的樣子有些滑稽,不過卻一直盯著林非白的方向。
人群好奇這人為何如此開心,自然順著他的目光看向了林非白。
突然這麽多目光落在林非白身上,讓他的腦袋嗡嗡作響,頭皮仿佛炸開一樣。他臉上的紅暈更加明顯,頭不自覺微微低了一些,就像一個準備入洞房的大姑娘。
那大聲發笑的人竟沒有一絲收斂,笑得躺在地上打起滾來,一邊笑還一邊指著林非白。林非白終於受不了了,走過去一把拽起了地上的人。
林非白板著已經紅透的臉問道:“你到底在笑什麽?”
那人並不答話,笑聲也變得幹澀起來。
林非白沒有再追問,黑著臉自顧自地坐下喝起酒。
那人像是笑不動了,一屁股癱在林非白對麵,搶過林非白的酒壺,大口喝了起來。
林非白陰沉著臉道:“笑夠了?”
唐笑道:“夠了夠了,沒想到一個男人,竟像個女子一般羞澀。你不會是男扮女裝吧?”
林非白幹笑一聲:“嗬,像你這樣笑到滿地打滾的人,該不會還是個孩子吧?”
唐笑道:“兄台伶牙俐齒,小弟佩服。”
林非白麵無表情道:“佩服是吧?你把我的酒喝完了,那就幫我結了酒錢吧。”
林非白說話,起身就要走,他實在是不喜歡眼前這個長著一雙桃花眼,隨時笑眯眯的男人。
唐笑一把拉住了他,不依不饒道:“別急著走嘛,給我說說你幹什麽虧心事了。”
林非白臉色更難看了,一把甩開他。就在林非白轉身之際,一枚飛鏢射向他的肩頭。
林非白並非沒有防範,在唐笑坐下之時,他的身體一直都保持著緊繃狀態,感受到了後背的勁風,他側身閃過,回首出劍。
就在這一瞬,劍光劃破空氣,又有三枚鋼針被劍光斬下。林非白橫劍護身,盯著唐笑。
唐笑還是一副笑麵,仿佛一切與他無關一樣,上下打量著林非白。
“不錯,大姑娘的反應挺快嘛。”
林非白也不惱怒,靜靜地看著唐笑,就在他準備出第二劍之時,隱隱感覺周圍充滿殺氣。他瞟了瞟之前還在喝酒談笑的眾人,發覺了他們眉宇間都帶著濃濃的肅殺之意,仿佛下一刻他們的兵刃就會刺穿自己的身體。
思索了片刻,林非白一腳踢翻桌子,翻窗而逃。
在客棧喝酒的眾人紛紛起身,看向唐笑。
唐笑輕聲道:“沒事,咱們去那等他,他一定會來。”
林非白不知從下山以來,吃了多少次暗器的虧,如今與人交手,無時無刻不再提防對手發射暗器。
林非白像一隻貓兒,快步穿梭在胡同內,一麵跑著一麵回憶著唐笑出手的情景。
這唐笑發射暗器手法不可謂不高明,發射的暗器之快竟沒有一絲預兆。隻是周圍那些人出賣了他,真正去喝酒的人,眼珠子不會到處亂轉,除了林非白這樣心中有鬼的。
如此出神入化的暗器發射手法,身邊還有這麽多高手相伴,除了南山派的人,林非白想不到還有誰會來殺自己。細細一品,那些人中的確有人手上戴著戒指一樣的東西。既然南山派已經對自己下手,那沈琳那邊……
林非白不敢去想了,他隱匿在胡同中,準備天黑時動身沈家大院。
可惜林非白不知道唐笑並沒有派人追他,不然能早一些去到沈家大院。好巧不巧,天色剛暗淡下去,沈家大院就出事了。
獨眼老鷹第一個沉不住氣,揮著開山斧就向沈家大門砸去。一邊砸一邊喊:“都是孬種,沈盡要是沒出事,早就出來了,哪像這樣躲躲藏藏。都給我閃開,老子先進去會會他。”
砸門的哐哐聲不絕於耳,再厚實的木門也經不起開山斧這般大開大合的折騰。木門已然千瘡百孔,木屑漫天。
沈琳坐不住了,他招呼家丁照顧父親,提劍向前院走去。
沈琳道:“各位英豪,可是等不及了?昨日就告訴你們,家父不見客,還請回吧。”
獨眼老鷹大笑一聲:“看到沒,沈盡不敢露麵,出來的是個小娘們。”
門外的眾人探頭探腦向院內張望,發現沈盡不在,緊繃的神經輕鬆了許多,紛紛打趣。
沈琳完全不理會眾人的嘲諷之意,開口道:“沈盡是小女家父,如若各位還是出言不遜,別怪小女的軟劍無眼。另外,從此刻起除了沈家子弟,其餘人等踏進院子一步,格殺勿論。”
獨眼老鷹戲謔地看著沈琳:“小娘們,嚇唬誰呢?別說我以大欺小,你讓沈盡自戳雙眼,我也不為難你。”
話音一落,人群中的議論之聲,嗡嗡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