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沈家有難(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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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原來老鷹的眼睛是被沈盡弄瞎的啊。怪不得之前屁都不敢放一個。”

    “嘿嘿,如今趁著別人出事了才敢落井下石。”

    “嗬,你不也是聽說沈盡被打殘了才來的嗎?”

    “噓,這話小聲點,萬一沈大俠就是跟大家開個玩笑,到時候豈不是吃不了兜著走。”

    “看你們膽小那樣。”

    “要不劉兄去打個頭陣?”

    “怎麽不讓李掌門去啊,他弟弟不就是死在沈盡手上的嗎?”

    ……

    任憑沈琳如何遏製自己的怒火,表現得如何波瀾不驚,可這些嘲弄的話仍像蒼蠅一樣,一直在耳邊嗡嗡鳴叫。

    她不想忍受了,劍也出鞘了。

    獨眼老鷹大大咧咧地站在院內,嘴上還噙著一抹嘲笑,回頭看了看身後那些所謂好漢的江湖人士,心中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感,正當他欣賞被自己開山斧劈壞的木門時,死亡已經來到了他身邊。

    沈琳的軟劍就像毒蛇一般,吐著信子,在月光下閃爍起來。忽的一陣風刮過,劍光一閃,毒蛇咬上了獨眼老鷹脖子。

    獨眼老鷹直到臨死前,一直都忽略了一個事情——沈琳是沈盡的女兒,自然也會劍神劍法。

    獨眼老鷹的屍身徑直倒了下去,全場鴉雀無聲,隻有大和尚毫不理會眾人,摸著小和尚的頭道:“他把自己當做老鷹,誰知道隻是個小雞。”

    沈琳微眯著眼,看向大和尚,一字一句道:“沈家子弟外,其餘人等踏進院子一步,格殺勿論。”

    天越來越黑,月色越來越明。沈琳手持軟劍,冷漠地注視著眾人。那般幹淨、純粹的殺氣充斥著全身,月光籠罩著身上的白衣,包裹出月神的莊嚴。

    如果說秋娘的美貌,那應該是一種讓所有男人為之瘋狂,渴望占有的動人嫵媚,像一隻勾人心魄的妖精;如果說此刻沈琳的模樣,那就是一種能讓所有人傾倒,卻又不敢褻瀆的純淨,像一個落入凡塵的仙子。

    風兒撫著軟劍,月光環著美人。在場的眾人仿佛沉醉在這一刻,就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

    也不知是誰不合時宜地笑了,笑得是那麽張揚,生怕沒人聽到。

    眾人的目光也被這爽朗的笑聲吸引,人群也自然為笑聲的主人讓出了一條路。

    沈琳目光如炬,盯著笑聲的源頭——唐笑。

    “久聞沈姑娘大名,今日一見,當真美得不可方物。竟能讓諸英豪沉醉於姑娘英姿之下,在下有幸一見,已是不枉此行。”

    沈琳眼皮一抬,道:“閣下是何人?也要拜訪家父?”

    唐笑道:“在下唐笑,路過此地,為等一位朋友。”

    沈琳聽罷便不再理會這天生笑麵的男子,平靜地掃視眾人。人群竊竊私語起來,唯獨那大和尚,臉上一副安詳的神態。

    眾人又回到了僵持之際,沈琳又下了逐客令。正當眾人麵麵相覷時,大和尚開口道:“也罷,既然大家都不想要那劍神劍譜,不如就地散去,各回各家。”他特地加重了劍譜兩字的音量。

    話一出口,人群又活躍起來,煙雨派掌門人輕咳兩聲,道:“在下煙雨派掌門人李悠然,煩請沈家主露麵,給我亡故的弟弟一個說法。”

    沈琳回答道:“小女稍後轉告家父。此事改日登門解釋。”

    唐笑輕輕地笑了,大和尚也笑了。

    大和尚扭頭對著小和尚道:“小靈心,聽見了嗎,以後你想拒絕別人,告訴他改日再議就好了。”

    小和尚不以為然,歪了歪頭,似笑非笑地說:“她弟弟是被沈盡殺死的,一句改日解釋怕是糊弄不過去吧。”

    唐笑聽到這話眼前一亮,笑意更濃了些。沈琳也並不在乎,橫劍禦在身前,隨時準備出手。

    李悠然道:“既然如此,那就領教一下姑娘的高招。”

    話落,劍出。

    沈琳出手擋下這一劍,軟劍回抽,直逼李悠然麵門。李悠然不是等閑之輩,劍勢一提,同時抬腳向沈琳下盤踢出。

    兩人身形剛一相錯,就已較量了數招。

    煙雨門劍法以飄忽不定著稱,舞起劍來就像被煙雨繚繞,有著些許朦朧的美感,往往敵人還未觀察清劍勢,就被這煙雨朦朧的劍刺穿了喉嚨。

    另一邊,沈琳雖使軟劍,但一招一式皆是劍神劍法,此劍法以招式繁雜著稱,變招之快,常令對手著招架不及。沈盡為了放大劍法的長處,專門讓沈琳練習軟劍,以求招式詭變,令人防不勝防。

    沈琳不過變化了寥寥數招,李悠然的劍被迫揮得越來越快。兩人仿佛置身於水潭之上,水氣霧氣好不礙眼。

    軟劍輕輕從側麵劃出,李悠然左腳一退,手上的攻勢卻不退,徑直朝著沈琳的咽喉刺去。她數不清這一劍已經洞穿過多少高手的咽喉,估計下一刻,沈琳也會變成其中之一。

    突然沈琳手腕一抖,軟劍劍身像是變成了一把戒尺,彈向李悠然的小腹。李悠然受力一頓,一口鮮血不聽話地從口中吐出。沈琳看準時機,軟劍刺上了李悠然右手的手腕。

    哐當一聲,李悠然的劍掉在地上,劍身帶著不甘的微鳴。

    沈琳沒有再看李悠然一眼,朝著眾人道:“還有誰?”

    眾人欣賞了兩女的劍法,其中不乏用劍高手,他們此刻也有些手癢難耐,能親身體驗一下劍神劍法,這是研習精妙劍招的大好途徑。再者,眾人也看到了沈琳沒有痛下殺手,這才有膽量躍躍欲試。

    隨著挑戰沈琳的人越來越多,即使擊敗了他們,沈琳也沒有再殺一人。因為她發覺原來父親近二十年來,有意無意做的事,竟在當下背了這麽多血債。

    沈琳不怕殺人,她知道這種情形殺的人越多,就越能威懾群雄,可這些上前挑戰的人,每個人遭受的事,都讓沈琳倍感愧疚。

    她的心軟了。心一軟,劍自然就慢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沈琳的體力漸漸有些不支,細數開來,她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哪有什麽深厚的內力。

    噗一聲,一名光頭大漢手持著彎刀,劃破了沈琳的胳膊,一時間血流不止。本就是強弩之末,再加上傷口不住的流血,一陣一陣眩暈的感覺湧上腦海,讓她險些站立不穩,栽倒過去。

    光頭大漢見此情形不禁有些得意,摸了摸自己的光頭,咧著大嘴,宛如餓虎撲食一般奔襲過去。

    沈琳狠狠地咬了一下舌頭,一陣痛感傳入腦海,接著平複一下氣息,這才好受一些。隨即站穩身形,舉劍迎戰。

    沈琳揮舞著軟劍,劍光已經不像最開始那般絢爛縹緲,此時的她隻用上了最簡單,最不費力的招數勉強招架著光頭的攻勢。就在光頭準備發力之際,沈琳猛然變招,軟劍直挺挺向光頭刺去,光頭不敢怠慢,提刀側擋,誰知這是沈琳虛晃的一招,軟劍迅速後撤,毫不拖泥帶水,足下發力,一腳跺上了光頭的小腹。

    光頭頹然地倒在地上,可他身後還有無窮無盡的挑戰者,沈琳向他們看了一眼,人群中有幾人是那麽引人注目——一直帶著笑意的唐笑,還有在地上打坐的大和尚。

    即便他們到現在都沒有出手,可沈琳依然感受到了他們身上散發出的恐怖氣息。半年前,林非白隻用兩劍就逼退大和尚,當時的沈琳隻當大和尚是個隻會用毒的小角色,而今沈琳在內力的研習上初窺門徑,這才發覺大和尚每次吐息之間蘊含著多麽深厚的內力。

    起初躍躍欲試的人群早已安靜起來,大家沒想到沈盡的女兒也能將劍神劍法施展得有模有樣,更加欽佩的,還是她鏖戰群雄已然好幾個時辰,即使她已是強弩之末,還是毅然決然守在門口。

    壓死駱駝隻需要最後一根稻草,可這最後一根稻草,卻沒人願意當。人們已經被沈琳的堅毅打動了,她臉上那份執著,竟讓在場的人們有些羞愧。

    沉寂了許久的大和尚再一次開口了,他很喜歡當一個推波助瀾的人:“沈姑娘的武功、心性,實在讓人欽佩。不過和尚卻為你感到惋惜,如果和尚沒有出家,有了自己的家室後,定不會拿自己的寶貝女兒當擋箭牌。沈劍神,這次怕是失了大臉麵。”

    大和尚一邊說著一邊搖頭,人群也小聲議論起來,其中不乏性情中人,被沈琳打敗的光頭就是一個。

    光頭大喝道:“沈盡,你女兒都快被人打死了,你還像個縮頭烏龜一樣。老子替你害臊!”

    人群有些異樣地看了光頭一眼,明明沈琳就是傷在光頭的彎刀之下,而這光頭,也不避諱一些。

    沈琳的眸子此時暗淡了幾分,他隱隱猜到父親為何到現在還不現身——那是二十年前的秘密,沈琳在成長過程中,聽到了一些隻言片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