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無衣,棺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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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娘拔出彎刀,眉頭擰在了一起。

    林非白饒有興致地看著秋娘的臉,問道:“怎麽了?我們猜對了?還是猜錯了?這刀上刻著的‘無衣’是什麽意思?”

    秋娘把目光轉向林非白,眉頭皺得更厲害,開口道:“刀身上‘無衣’二字,就是我們要尋之人的名字。”

    林非白也皺起了眉頭:“這是不是太巧了些。劉老三大出風頭,又被我們發覺可能是易了容,還留下這柄刻字的彎刀……”

    秋娘道:“一個裸的陷阱,恐怕我們的行蹤,在那人眼裏一清二楚。”

    林非白道:“劉老三可能是無衣,或者有人要讓我們以為劉老三就是無衣。不管怎樣,想找到無衣,都要去尋那劉老三。”

    秋娘歎了口氣道:“陽謀,明知極有可能是一個陷阱卻又不得不往裏跳。也許這也是一個警告,讓我們收手的警告。”

    林非白學著那天夜裏秋娘的樣子,用手摸了摸她的頭。秋娘一把推開林非白的手,目光回到彎刀上。

    林非白瞧著她這般模樣,安慰道:“沒準是我們多心了。聰明無比的秋娘,一下就抓住了無衣漏出的馬腳,這樣說是不是好受多了。”

    秋娘略帶笑意地看了林非白一眼,眼波中,似有百媚千嬌。

    在秋娘精湛的技藝下,二人再次出現時,已然換了一副麵孔,林非白從未用過麵具,左摸摸,右撓撓,總覺得渾身不自在。秋娘瞧著他這般滑稽的模樣,活像一隻大猴子,不禁掩麵嗤笑。

    錢,是打聽消息的法寶,也是秋娘最不缺的東西。最缺錢的人,往往都爛在賭場。

    二人在賭場夥計的帶領下,來到賭場後院,剛一推門,就聞到了一股令人目眩的熏香。

    一個雍容華貴的婦人懶散地靠在椅子上,懷中抱著一隻肥胖的貓兒。

    林非白道:“我原以為缺錢的人會賴在賭場外,卻沒想到最缺錢的人,竟然是賭場的老板。”

    婦人輕笑道:“外麵那些人缺的是小錢,有些話不敢說得太清楚;我缺的是大錢,自然什麽都敢開口。”

    秋娘粗著嗓子道:“我們想知道兩個人的消息,一個是劉老三,一個是無衣。”

    婦人的臉上露出冰冷的神色,不過隻是一瞬,又恢複了笑吟吟的模樣,開口道:“我能否確認一下二人的身份?你們是不是南山派的人?”

    婦人變換的神色沒有逃過林非白的眼睛,林非白看著她的眼睛,開口道:“不是。”

    婦人的目光和善了些,眼睛掃過林秋二人的雙手,道:“既然不是,那這生意還是不做了好,有些人我可不想得罪。”

    秋娘搖著頭笑了笑,從懷中又拿出一張銀票。

    婦人看著桌上的銀票,吞了吞口水,道:“我隻是一個小賭場的老板,知道的消息不是很多。”

    秋娘沒有回應,又從懷中拿出一張銀票。三張銀票靜靜地躺在桌上,秋娘的手指,時不時敲著它們,催促著婦人。

    婦人眼睛有些發直,開口道:“劉老三是一年前來到鎮上的,在鎮子邊上買了幾畝田地,沒有娶妻,偶爾會上酒樓喝酒,有錢時也會去妓院留宿。”

    秋娘道:“你怎知他何時有錢?”

    婦人道:“別提了,劉老三很少來我家場子賭錢,可每次他來,都會贏走一大筆銀子。他在我們這從來沒有輸過,大家也沒抓住過他出千的證據。”

    秋娘道:“三千兩銀子就這麽幾句話,有些不值啊。”一邊說著,一邊把銀票往懷裏揣。

    婦人慌了神,一把拉住了秋娘的手,哀求道:“二位,好商量,那無衣的消息,我不是還沒說呢。”

    林非白道:“快說吧。”

    婦人壓低了聲音,道:“那無衣,其實就是劉老三。劉老三第一次從我這裏贏了錢,我就派人去盯著他,有一次手下和他交手的時候,看到了他彎刀上刻的“無衣”二字。他經常和外地過來的江湖人士來往密切,而且他的家中,也放著一枚戒指。南山派你們應該聽說過,在江湖中勢力龐大,成員都會戴著一枚戒指以示身份。”

    秋娘點了點頭,把麵前的銀票推向婦人,道:“如果我們在開始的時候告訴你,我們是南山派的人,又會如何?”

    婦人小心翼翼地把銀票揣入懷中,笑吟吟道:“你們若說自己是南山派的人,恐怕我就直接逐客了,如果是南山派的人直接去找無衣不就好了,為什麽拐彎抹角地來我這裏。”

    二人從賭場出來,賭場的夥計看向他們的目光和善了幾分。林非白壓低聲音道:“劉老三果然是無衣嗎?”

    秋娘道:“她的話你相信了?”

    林非白道:“不信能怎樣,想找到無衣,劉老三那邊繞不過去。”

    秋娘道:“等天黑了,我們再去他家看看。”

    林非白道:“隻能這樣了。我能問一個問題嗎?”

    秋娘有些疑惑,示意林非白說下去。

    林非白道:“我們要殺的三個人,你一個也不認識,為什麽李太爺說你能幫上我?”

    秋娘瞪了林非白一眼,道:“沒有我,這麵具你從哪找;沒有我,錢你從哪弄。吃我的、喝我的,還敢嫌棄我?”

    林非白略帶歉意地笑了笑,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轉眼,夜已經深了,林秋二人身著夜行服,悄悄爬上了劉老三家的房頂。

    房內一片昏暗,秋娘掀開一塊瓦片,往屋內吹入迷香。

    半個時辰後,兩人躡手躡腳翻進了屋內,點著了蠟燭,卻不見劉老三的身影。

    秋娘摸了摸床榻,上麵冰涼一片。接著和林非白翻箱倒櫃,尋起了戒指。

    一個精致的小盒出現在二人眼前,打開一看,果然放著南山派的戒指。這枚戒指比起子戒,大了幾分,看上去更合手些,應該是傳聞中的母戒。

    林非白剛欲拿起戒指,卻發覺無論怎麽用力,都不能把戒指拿起。戒指和盒子就像連在一起一樣,怎麽用力,都沒法將其分開。

    林非白不懂什麽機關巧術,把盒子遞給秋娘。就在拿起的一刻,一張白花花的紙條,掉在了地上。

    字條上寫——門在身後。

    林非白撓了撓頭,把紙條遞給秋娘,開口道:“這什麽意思,趕我們走嗎?”

    秋娘道:“一個警告。恐怕我們的一舉一動都在無衣的掌控中。”

    林非白道:“也許是嚇唬人的,紙條一直放在這故弄玄虛,把像我們一樣的人嚇跑。看來想找無衣的人很多,不止是我們。”

    秋娘道:“你的意思是他做這個局不是針對我們?”

    林非白道:“不好說。”

    秋娘問道:“我們先回去,然後再做打算?”

    林非白道:“既來之則安之,我們就算在這裏等他也未嚐不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秋娘輕聲一笑,道:“你在地牢裏也是這樣,明知道是個陷阱還要往裏跳。也對,李太爺說你這人百毒不侵,再加上你那劍法,怪不得膽子這麽大。”

    林非白聽到這話,不禁有些得意,隨手撕碎了紙條。

    就在這時,屋裏的蠟燭熄滅了,秋娘趕忙躲在了林非白身後。

    林非白有些疑惑,屋裏沒有風,更沒有其他人,蠟燭卻自己熄滅了。他把劍護在胸前,輕輕地走向擺放蠟燭的地方。

    一把刀,悄無聲息地架上了林非白的脖子,一個人影從窗邊顯露出來。

    林非白的額頭上出現了星星點點的冷汗:“劉老三?”

    人影道:“我在。”

    林非白道:“你什麽時候進來的?”

    劉老三輕聲道:“我一直都在。”

    林非白道:“你就是無衣?”

    劉老三道:“重要嗎?你們找無衣為了什麽?”

    林非白道:“殺他。”

    劉老三笑了笑,道:“我的劍已經架在你脖子上了,你不怕嗎?”

    林非白道:“怕,所以我告訴了你實話。”

    劉老三道:“你是個有趣的人,如果你的信心是她給你的,現在你還會這麽平靜嗎?”話音未落,劉老三一隻鷹爪拎起準備偷襲的秋娘,扔到了林非白麵前。

    燭火重新燃起,門外有兩人陸續走了進來。

    林非白心中被自己的大意弄得有些懊悔,小心翼翼攙扶起秋娘,重新打量麵前幾人。

    劉老三那日在擂台上,林非白已經見過,另外兩人,卻也不陌生。

    一老一少,一男一女,正是擂台上比武招親的二人。

    劉老三開口道:“那張字條已經警告過你,可惜,你們不珍惜機會。臨死前,你還有什麽怨言嗎?”

    林非白歎了口氣,道:“我都快死了,卻還不知道你是不是無衣?”

    劉老三道:“不是,滿意了嗎?”

    林非白問道:“為什麽留下那麽多線索,讓人誤以為你是無衣?”

    劉老三道:“在無心人眼裏,我什麽都沒幹;在有心人眼中,才會有那些所謂的線索。”

    秋娘問道:“那比武招親是故意演給我們看的?”

    另一位女子開口道:“這倒不是,是給大鬧擂台那人看的,不過後來才發現,他是來找你們的,你們才是來找無衣的。”

    林非白道:“誤打誤撞碰上了一出好戲。對了,引我們來此處的賭場老板也是你們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