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唯君顏色不複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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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明公子,想要拜會白掌門。”

    顧陸兩家關係,乃是世交,尼山聖境千百年來,都是各方儒林大儒一起執掌,顧九章代表就是江南儒林,陸明則同樣來自這股力量。

    “陸公子求見,我自然不無不可。”

    提到陸明,顧九章也是有點無奈:“他京師一行,與葉寒結義金蘭,事實上並非代表江南儒林意思。”

    葉寒的人格魅力,在京師天帝印爭奪戰中發揮到極致,不僅僅是江南儒林年輕一代後生陸明,還有西域的慕容泓,以及其他各方世家年輕一代才俊,都與他建立起這個小團隊。

    這個小團隊,目前已為葉寒擴展強大人脈基礎...

    “無妨,白靈星一事上,葉寒對我誤會太深,我也想與他化解雙方的恩怨。”

    “我這就派人聯係陸明,不過眼下,等你我繼續交流完這琴後,再理會這等俗事吧。”

    白石溫和態度,顧九章並沒有任何懷疑。

    能用他所創的九霄環佩伏羲式古琴,彈出仙品之琴音之人,必然人如其琴,心思通透沒有任何雜質,是純粹之人。

    事實上白石對於九霄環佩的研究並沒有深入,根據李尋歡記憶所述,這套古琴的演奏背後,可以蘊化出一門極為厲害的劍法。

    顧九章是琴癡,隨著第二壺茶各自飲下後,白石輕輕敘述關於琴之論道:“古琴的境界,在我眼裏可以劃分十六法,分別是輕、鬆、脆、滑、高、潔、清、虛、幽、奇、古、澹、中、和、疾、徐。”

    明朝時期項元汴的蕉窗九錄,完整記載十六法的藝術審美境界,借由李尋歡這等超前古人記憶,白石完整將對於琴之道的藝術論法闡述給顧九章。

    “好一個十六法!你我合奏一曲剛剛的瀟湘水雲!”

    白石一邊說話,一邊將琴置於桌上,右手撥彈琴弦、左手按弦取音:“江漢舒晴,水光雲影,清清霽色瀾霞明,好風輕。浮天浴日,白浪湧長鯨。”

    吟唱到一半,顧九章緩緩接上唱到:“壺天物外幽情,破滄溟有客寄閑名,醉裏醒醒,歌澤畔也那吊湘靈!”

    瞬間指法不斷變化,將擘、托、抹、挑、勾、踢、打、摘及其不同的組合。

    輪、鎖、疊涓、撮、滾、拂、曆、雙彈、打圓,演示過程中,白石催動自身地獄道真氣與剛剛所悟道的水墨之氣,瞬間勾畫出一道道水霧。

    琴音,協同一輪輪劍法,舞動在整個智源溪內。畫麵變得極為華麗。

    這一手,看呆了顧九章背後幾位儒生,他們壓根沒想到古琴還可以這樣玩。

    “哈哈哈哈,瀟湘雲水也兩清清,水浸遙天雲弄影,閑引領,九嶷何處嶺。墨染臨川,那聞八景。”

    顧九章狂笑起,同時施展左手技巧,主要分為按音與滑音兩種。按音有跪、帶起、罨、推出、爪起、掐起、同聲等。滑音有吟、猱、撞、喚、進複、退複、分開等。

    不同於白石的劍氣,顧九章左手之技巧,是一種渾厚的刀鋒寒芒,與劍氣交錯在整個庭院內,墨水舞動間,兩人同時將九霄環佩琴聲提升到一個全新高度。

    “瀟湘風景,的那與無窮,金碧畫圖中,看弱流千裏,的那隔十島三蓬,三蓬...”

    琴道,武道,劍道,刀道...

    一炷香過後,顧九章大汗淋漓,久久不能回味過來:“此琴...當真乃仙品,讓我回去想想,理理清楚一些事!”

    隨著顧九章突然離去,白石倒也沒有在意,轉身看向幾位儒生:“帶我去見一下陸明公子吧。”

    “好...”

    不久之後,觀川亭前的望遠台上,白石站在高處,向東可以看到以孔子母親顏徵在命名的顏母山,流淌在顏母山腳下的則是沂河,向南望去則是尼山水庫,也叫做孔子湖。

    居高臨下,可望波濤翻騰的五川匯流,蔚為壯觀。很快那位風度翩翩身影出現後,白石轉身輕輕開口到:“陸公子,泰山一別,再見風采依舊。”

    眼前的陸明,手持折扇儀態非凡,向著白石行禮。而白石話中含義,等於表明這是他自己第二次看見陸明。

    麵對白石老狐狸一般態度,陸明態度很端正:“見過白掌門。”

    再度相遇白石,覺得他與泰山大殿時相比,身上更多了一層深不可測氣息,這種氣息與上次刺殺虎頭斧王那人還是有所區別,難不成自己真的判斷錯了?

    事實上,剛剛頓悟墨水的白石,自然有著一股獨特氣態。何況與顧九章論琴道過程中,墨水將白石身上先天氣息變得更為深不可測。

    “陸公子,直說來意吧。”

    “是關於天帝印一事,白掌門可有線索?”

    “不是在慕容泓手上嗎?”

    白石可不會理會陸明無意義試探:“你所擔心是什麽?”

    “我...”

    觀川亭上的白石,從容看向對麵的陸明:“葉寒與韓星鈴與青州四寺的瓜葛,陸公子難不成沒有發現嗎?”

    “葉寒是我兄弟啊。”

    江東四家,對於佛教態度屬於隱約帶有一絲排斥,尤其天帝印問題上,隨著白石刻意引導,讓陸明注意到葉寒與韓星鈴的不同尋常態度,讓他意識到慕容泓,或許隻是替罪者。

    眼神越來越淩厲的白石,徐徐走過來:“大勢不可阻,但切莫假借天命造勢,不是嗎?”

    對於白石的話,陸明本能後退數步,他何嚐不明白,可是...

    輕笑一聲,白石背過去不再理會陸明:“葉寒的眼睛,是否真正被蛇毒創傷到這種程度,陸公子為何不敢去試探。”

    人心,不能輕易試探,陸明始終覺得,葉寒並不會做出這種嫁禍慕容泓的事情,但隨著事情發展,讓他越發推測這裏麵可能存在問題。

    陸明有點失魂落魄離開,秦道韞幽幽從暗處走出:“師兄...”

    “人心,是最可怕的存在。”

    “他,還是希望相信葉寒的。”

    單掌一拖,白石手心匯聚出一滴墨水,隻見其緩緩滴落在紙麵上,頓時化開絢麗的水墨景色:“時局,不允許他裝糊塗下去,因為他背後站著是江東士族。”

    這一刻,秦道韞有點不忍,因為白石的話太過於殘忍。

    秦道韞是道子,日後真正明麵上道家年輕一代統領者,白石有些話還是必須說的,因為現在的她,還是太過於天真。

    “春暉照眼一如昨,花已破蕾蘭生芽,唯君顏色不複見...師妹,江湖,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