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會篇 第八十一 離哥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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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為艱難的兩陣已然攻克,人族各位自然喜不自勝,而妖族幾人卻是緊張萬分。

    竟然在毫無察覺之下,被人破了龜陣,如今熊王也再度輸了比試,虎賁、龍吉二人終是無法安坐,起身皺眉、臉色難看地望著場間。

    尤其是熊王,驚恐之色未消,那樣子,不像是在懷疑自己竟然在力量上輸給了人類,更像是方才見到了令他極為恐懼的事物,至今一陣驚疑不定。

    而他對麵的墨將,依舊麵無表情,胸腔聳動,鼻息吞吐,似是在收功平息,同時也是在將散發的血氣收入體內。

    胸腹間的異狀,已然消失不見,觀其神色,像是連他自身也有些好奇方才身體都變化,用那隻已然半裸的大手撫摸腹部,但顯然並無所獲。

    對於兩陣的比試結果,同位在場比試的棋陣二人也都各有察覺。

    兩陣皆敗,目前自己也未能占得上風,孔靈已然失了往日的平靜自若,與其餘幾位同族一樣,她此時,難免也有些緊張起來。

    讓她內心更加處於劣勢的是,此時與她對弈的,乃是方才與她不分勝負之人的師尊,因此不免認為自己或許難以取勝。

    而且眼下的棋局,已然對她不利。

    反觀江離,他本就對沐清兒的琴技,有著極強的信心,墨將的勝出更是讓他喜出望外,而對於自己的棋藝……

    大局已定!

    他已然放下心來,輕搖寶扇,含笑從容應對著,非是裝模作樣,確是身心放鬆。

    片刻之後, “嗒嗒嗒……”孔靈手裏的棋子落了一地,整個人的神色,都顯得有些頹然。

    “先生手段高明,孔靈心服口服,”回過神後,她先是讚了江離一句,隨後又自嘲道:“此前是我太過自大,如今,比起先生來,孔靈實在有些令人可笑。”

    不再是客氣地喊“公子”,而是心懷敬意地尊了一聲“先生”,足見並非氣量狹小之人,也算是心悅誠服。

    “公主客氣了,公主計謀過人,少有比肩者,不愧為靈族公主,然這世上,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能勝過公主的,也絕非僅我一人。”

    雖然她確實不凡,但江離所述,同樣乃是事情,即便他自信棋藝不俗,卻也絕不敢妄稱第一,或許這都城內,便有一人能勝過他,還有那傳聞中,已近“天道”的道家聖人。

    而孔靈聽聞此言,先是點頭,後又擺首,或許是承認他說的有理,同時又認清了自己的能力所在。

    嗯?

    與二人對戰伊始之時有些相似,看向棋盤時,她不禁再度皺眉,待看個真切後,整個身子像是失去了“精、氣、神”一般,頹然中帶著幾分淒冷。

    隨後,歎聲問道:“這,可是先生的雅號?”

    她有此一問,隻因方才對陣之時,未曾察覺,如今定睛望去,發現在她麵前的三張棋盤上,正各自倒映著一個,由棋子圍成的黑色大字。

    而這三個字,合起來便是——離哥兒。

    或是由於獲得勝之後的喜悅,又或是為自己的“傑作”感到滿意,江離再次笑著搖了搖手中扇子。

    此前他便有所謀劃,倘若隻是簡單的勝了她,怎能對得起在他之前上場的眾人,又怎能徹底地壓一壓妖族的囂張氣焰。

    之所以直至今日方才上擂破局,除了想要盡量不顯人前之外,不僅是為了三陣齊破,更是要教對方無話可說、讓對方心服口服。

    此時,顯然目的達成,或許還超出了預期,但他也未有太過張揚,隻是含笑說道:“雅號不敢當,我也不知從何時起,身旁親友便以此戲稱。”

    “離哥兒……離哥兒……”孔靈口中不斷喃喃自語,似是想把這三個字牢牢刻記在心裏。

    大破三陣,江離幾人總算是不負眾望。

    然而,就在眾人都歡呼雀躍之時,一道黑影突然從正在收琴起身的沐青兒身旁飛速掠過。

    “鏘!”一聲驚響。

    原來,竟是台上的龍吉,不知出於何種原因,此刻手持一把銀色長槍刺向了江離。

    而對於這及其明顯,同時又針對自己的殺意,江離已然提前感知到,遂橫扇格擋。

    好在,或許是因為對方瞧出他乃一介凡人,因而未盡全力,隻是肉身欺近。

    銀槍雖然非凡,但扇子也為寶扇,兩者相撞,發出了鏗鏘之音。

    不過,雖然龍吉的攻擊被他擋了下來,然對方力大不說,江離此時修為俱喪、身體乏力,以至於使得他不僅倒退了數步,甚至險些跌倒。

    而龍吉,也不曾繼續出手,或者說是他此刻,根本不敢妄動分毫。

    因為在他的頭頂之處,正有一根黝黑長棍高舉,散發的氣勢不禁將其頭發吹散,更有一柄紫色小劍,將他的脖頸劃出了絲絲血跡。

    那棍子,自然是什方和尚“珍藏”的“寶貝”——須彌棍。

    並非他反應及時,得以搶先出手,而是有人從旁提醒,使得他像是早有準備,而那紫色小劍,則是幾乎與須彌棍同時出現。

    或許也正是因此,龍吉才及時收住了力量,所以江離此刻看上去才能完好無損。

    兄弟兩人相處多日,江離自然知曉那棍子的來曆,也了解它的非凡,雖然對於什方的反應之快有些詫異,但更為教他意外的,郝然是那小劍。

    見到此物,他不禁搖頭苦笑,沒想到,那丫頭還是不聽話,私自跑了出來,此前他竟然一無所知。

    而此時,方才一直在感受自身奇妙的墨將才驚醒過來,始料未及之下,他竟然是幾人中最後才反應過來的。

    或是對於自己的疏忽大意感到自責,又或是對於妖族的膽大妄為感到憤怒,“轟”地一聲提槍而起,把江離護在了身後,雙眼瞪得老大,像是隨時會殺人一般。

    觀戰眾人也未曾料到,本該是大獲全勝的喜悅之時,場景卻突然變得有些劍拔弩張起來。

    然而此時的江離,雖然受了些衝擊,但他本身並無大礙,不去理會旁人的想法,也並未看向護住自己的沐清兒與墨將兩人,反而是收了扇子後,四處打望了起來。

    隨後,像是終於在不遠處尋到了目標,先是展開了笑顏,立即又變得有些無奈,隻聽他責問道:“不是要你好好修煉嗎?怎地擅自跑了來?”

    問及之人,非是旁人,正是他的寶貝妹妹江月。

    仍是和以前一樣,淡紫衣衫修身,頭上橫插一支精美木釵束發,作了男兒打扮,英氣逼人。

    隻不過,她此時正麵若寒霜,眼神中的殺意比墨將更甚,究其原因,自然是因為自家兄長險些受傷,甚至是險些被害。

    雖然,她有時會出言譏諷江離幾句,但也正是二人兄妹情深所致。

    兩人的情誼,自幼時便建立,後又經曆多翻苦難,雖非親生兄妹,卻更為甚之,彼此早已將對方的性命放在了自己之上,又怎可容外人輕易取之。

    此刻,她手裏拎著一把紫色長劍,緩緩走向擂台,大有一言不合便要殺人之勢。

    長劍形狀與龍吉喉間的小劍相似,但顯然要大了許多,如果非要形容,則像是一對“子母劍”。

    而跟在她身旁,同樣滿臉怒氣的青衫女子,自然是此前與她一同被江離“拋棄”的青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