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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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聞笛,我求你,你一定要救她。我不管是十六毒還是什麽三十六毒七十六毒的,哪怕是有一百種……我都求你,一定要救她。”

    “我盡力。”

    衡止拽住他的手,兩眼猩紅,“你別說盡力,求你了……你告訴我,你可以的,你告訴我你會讓她沒事的,行麽?求你了。”

    李沐為難的看了她半晌,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對不起。”

    對不起,他也想說他“一定會讓她沒事”,可他不敢。

    他不是神仙,他沒有那個能力,他做不到。

    而且……就算他能解了夫渠體內的毒,她的身子也依然不會有太大的好轉。

    夫渠一直昏迷著,麵色蒼白的厲害。她整個人就像紙片做的一樣,纖細,脆弱,仿佛風一吹,就會破。

    那一碗解藥順著夫渠臉上淌下的時候,所有人都在揪心。

    衡止看著她蒼白的臉頰和微微顫動的長睫毛,心裏不斷的念著些她從未想過的話。

    求你了,老天爺,還是神仙菩薩玉皇大帝閻王爺,不管是誰,求你了。

    讓她醒過來,讓她好,拿我的壽命去換也可以,求你了。

    “現在我沒辦法看出來,隻能過兩日了。”

    衡止緊張道,“那這兩日,就隻能讓她這麽昏著?”

    李沐垂手,“抱歉,別無他法。”

    夫渠還昏迷著,藺家上下一片陰沉。

    連城派去跟蹤廖飛辰和沈庭淵的人傳來了音訊。但是看他那個表情,大約……是很不好的音訊。

    他最不想猜測的猜測,大抵是要成真了。

    “準備一下,我要……去趟沅州。”

    “是。”

    連城思索了片刻,又加了一句,“這件事情,不要告訴別人。”

    “不要告訴誰?”

    連城訝異的回頭,便看到了一臉正色的衡止。

    “你怎麽來了?”

    “估摸著你是在密謀些不可告人的事,便過來打探打探。”

    連城笑道,“哪兒有什麽不可告人。”

    “沒有麽?”衡止抱著胳膊,“那‘不要告訴別人’,又作何解釋?”

    “我隻是不想你擔心。”

    衡止眼角諷刺的一挑,“我也沒打算擔心你。”

    “……”

    衡止大喇喇的往椅子上一坐,抬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說說,去沅州幹什麽?”

    “處理些事情。”

    “有什麽事情是不能在長安解決的?你非得千裏迢迢親自跑到沅州一趟?”

    連城也坐了下來,“廖廷飛。”

    衡止喝茶的手一頓,眼神頓時變得模糊不清起來。

    “你懷疑他?”

    連城沒說是,卻也沒說不是。

    衡止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放下了茶杯。

    他這個神情……就是懷疑了。不僅僅是懷疑,應該是已經確信了。

    “打算怎麽辦?”

    連城隻是一臉平靜的說,“一網打盡。”

    衡止知道,他所說的一網打盡,除了廖廷飛,一定還有別人。

    連城卻突然問她,“夫渠怎麽樣了?”

    衡止眼神黯淡了許多,“還沒醒。”

    他輕輕撫了撫她的長發,眼裏寫滿了心疼,“苦了你們了。”

    “我苦什麽,病痛折磨什麽糟心事兒都讓夫渠占了。”

    那一晚,連城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長安。

    他不在的日子裏,衡止總覺得缺了些什麽,心中總是惶惶的,不得安定。

    夫渠依然沒醒,衡止坐在她床前,皺著眉,心疼的握著她的手。

    她喃喃的道,“等你醒了,咱們就去看桃花兒。”

    那天晚上,夫渠終於醒了過來。

    可衡止還沒來得及展開欣慰的笑,她便吐出了一口鮮血。

    正正的噴在衡止的白衣上。

    衡止手忙腳亂的給她擦了擦臉,又端來一碗藥讓她喝。

    夫渠卻推開了,有氣無力的笑了笑,“長姐,這種東西……不必了。”

    “怎麽了?哪兒不舒服麽?”

    夫渠的臉蒼白的厲害,“我哪兒都不舒服。”

    衡止聞言,心疼的看了她許久,然後張開懷抱緊緊將她擁住。

    “沒事,阿姐在呢。”

    “長姐,我怕……”

    “不怕,有我呢,什麽也別怕。”

    衡止緊緊抱著夫渠的頭,嘴上安慰著她,心裏卻比誰都慌亂。

    她怕,她比夫渠還怕。

    李沐第二天一早就來了。

    藺將軍也在門口站著,臉上頗為關切。

    李沐同他行禮,卻被他攔住了。

    李沐轉向衡止,問道,“她已經醒了?”

    衡止點了點頭,眉頭卻皺著,“但是看麵色……不大好,不會有什麽事吧?”

    李沐按了按她的肩,“安心,我先去看看。”

    衡止看著他的背影,卻沒跟上前去。

    她不敢,她怕聽到什麽她不想聽見的消息。

    藺將軍跟著進去了,楓橋也守在了床邊,就連雍夫人也帶著杉樓一臉焦急的站在一旁。

    半柱香之後,李沐才緩緩的從房裏走了出來。

    衡止忙迎上前去,“怎麽樣?毒都清了麽?”

    沉默了半晌。

    “抱歉,是我……沒用。”李沐攥緊了手,咬了咬牙。

    他從沒這麽痛恨過自己的無能,也從未覺得……有一刻像現在這樣無力。

    這不公平,太不公平了。不是應當善惡有報的嗎?不是應當好人好命的嗎?

    夫渠她明明……那麽溫柔,善解人意,還總是將一切都背負在自己身上。她這麽善良,卻為何要被命運如此玩弄?

    “怎麽會是這樣?”衡止看著他,眼裏寫滿了不相信,“我不信,不可能是這樣的……我不會信的。”

    她眼裏蘊滿了淚,“神醫後人?杏林聖徒?李沐,你的名聲就是這樣來的?”

    李沐不說話,也不敢去看她。

    她一把揪住他的衣領,“你說話啊!你不是很厲害的嗎,你不是飽讀醫術嗎?你不是治好過那麽多人嗎?怎麽到了夫渠這裏……你就什麽都幹不了了?”

    “對不起。”

    “你別說對不起!”衡止用力一推,將李沐推到在地,“我把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你身上的,你不能這樣,李沐。你不能說你不行,你不能說對不起!”

    她開始嚎啕大哭,一屋子的人都麻木的站著,沒人去扶李沐,沒人去勸衡止。

    仿佛一尊尊雕像,隻剩眼珠子還能轉動。

    夫渠卻突然開了口,“你們……咳,都出去罷。我想和長姐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