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五章 如意發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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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丘若蘭如何埋怨盧國公夫人有眼不識金鑲玉,終是改變不了盧國公夫人越來越待見丘如意的事實。
丘若蘭發了幾天急後,心中便又有了主意。
一日,盧國公夫人邀了丘氏姐妹到國公府花園子裏賞春景。
這時雖然春天早就到了,本該是姹紫嫣紅的時節,卻因天氣乍暖還寒,人間的嫩草春花們便試探一般地怯怯伸了頭出來,淡淡疏疏一層,讓人看了都覺難受,生不出欣賞的心思來。
不過京城權貴之家的花園子,卻與尋常人家不同,一年四時,不管冷暖,都有可賞之景。
丘氏姐妹看著盧國公府裏滿園的春景,不由嘖嘖稱羨。
丘玉娟和丘若蘭早不稀奇,也就是作個樣子讚幾句,討主人家的好。
丘如意卻是發自內心地驚歎不已。
前幾日丘如海還說因為今年春冷,園子裏也隻零星開了些花,不如往年熱鬧,如今看來倒是老天欺人,百花媚貴,雖然已春臨人間多日,卻隻管爭相往京城眾權貴府上來。
就在丘如意在一株玉蘭花樹前徘徊時,丘若蘭正陪著盧國公夫人立在幾株瑞香花前說笑。
原來丘若蘭正全神聽著盧國公夫人談論瑞香花前邊的素馨花和迎春花的不同。
丘若蘭前世早就看的厭了,此時卻不得不恭維盧國公夫人見多識廣。
盧國公夫人卻笑道:“我也不過是鸚鵡學舍。聽花匠們說過幾句,倒是你自小生在南邊,想來早就見識過了。這才同你細較南北各色花的不同。”
丘若蘭便笑道:“這裏南邊的花兒倒真是不少,倒也有見過的,也有隻是聽說過的,夫人倒是好興致,將南北各色花都匯集到這園中來了。”
盧國公夫人麵上便頗帶了些自豪,笑道:“這都是誠兒張羅的。他常年在外求學,知道我愛賞些花兒景兒的。所以每每在外看到些不常見的花兒草兒的,就盡數移了來。且因我年紀大了,不便遠行,他就讓人去南邊弄些好養活的來栽種,這才形成今日的這裏的景觀。”
丘若蘭便笑道:“大公子如此至孝。夫人真是好福氣,也是夫人慈愛明理,故能養出這麽孝順的兒子來。”
盧國公夫人聽了心中極為舒服,眉眼越發舒展,笑道:“倒也沒你說的這麽高大。他如今還未領官爵,每日裏隻是讀書,我真擔心他讀傻了,他做這些事,便算是一種生活調劑了。況且都不是什麽名貴的花,不過看個野趣罷了。”
丘若蘭便笑道:“我倒不覺得是大公子閑極無事的作為。這裏的花木亦不乏名貴珍奇的,定是大公子費心討來的。記得去年秋天。我偶然跟如意姐姐去順陽城的西山寺進香,便曾遇著大公子,據說是特意去那裏向老僧討要珍奇花木的,所以對那老和尚恭謹的很,由此可見這裏的一草一木,皆是大公子盡心盡力安排的。若不是因為孝心。大公子何至於如此煞費苦心。”
本是丘若蘭的一番讚美安世誠至孝的話,但盧國公夫人生生聽出一絲不尋常來。
盧國公夫人不著痕跡地四周環看一眼。此時丘如意正和丘玉娟在遠處花層中說話,毫未留意到這裏。
盧國公夫人伸手撥弄眼前花株,貌似隨意地說道:“那寺院裏的戒規也太鬆了,怎麽就讓素昧平生的男香客隨意遇著大家的夫人小姐?以後這種寺廟還是少去的好。”
丘若蘭嬌憨笑道:“夫人說的是,若蘭記下了。”
盧國公夫人又道:“不知那日誠兒可曾衝撞了你姐妹二人,若有失禮處,我為你姐妹出氣。”
丘若蘭忙陪笑道:“這倒不曾。我那時倒是嚇了一下跳,生怕遇著壞人。幸好如意姐姐倒是認得大公子,所以雖也出言斥責大公子,卻因與貴府上的淵源,又有寺中和尚從中說知,大家在此事上倒還算平和。”
盧國公夫人看一眼丘如意,對丘若蘭笑道:“雖然你姐妹大度不計較,不過倒底是誠兒辦事不牢穩,唐突了你姐妹二人。我就說,如意這丫頭到國公府裏來,怎麽不往我身邊靠,原來是為這個生氣呢,小姑娘家家的,脾氣倒是不小呢。”
丘若蘭慌忙解釋道:“如意姐姐就是這個冷淡性子,為人倒是沒的說,又是個豁達性情的,斷不會為此事氣上國公府的。而且後來聽說,大公子過後還曾幾次進出如意姐姐家,為的是學習養花之道,可見並沒有生氣。”
盧國公夫人看著丘若蘭著急忙慌地為丘如意辯白解釋,笑道:“看你驚慌什麽樣兒?我知道你如意姐姐是個好的不愛記仇的,而且還是個會養花的呢,有機會我可得和她切磋一番。”
丘若蘭靦腆笑道:“都是我處事不周,多嘴多舌的,像個市井之婦,如果因此害如意姐姐遭人誤會,我真是萬死難辭其疚。不過,我倒沒見如意有養花方麵的愛好,又是閨中女子,所以大公子必是向丘家兄長探討的。”
盧國公夫人看著丘若蘭暗側身拭額,不由心中暗歎:再怎麽處事周到,到底是個小姑娘,總會有不到之處,不過總歸是個聰慧的,能及時察覺自己失言,隻是到底年紀小些,這遮掩的手法便難免有些幼稚了。難道她以為她這樣為丘如意解釋,自己就不會心中生疑了嗎?
盧國公夫人雖然麵上仍談笑風生,心間卻燃起熊熊烈火。
先前她以為丘如意是個有自知之明的,知道嫁入國公府的機會渺茫,這才無所欲求,在國公府中不卑不亢,和自己不遠不近的,如今看來,卻原來她是個不安分的,早就和兒子攪和一處,先前的無所作為,不過是胸有成竹罷了。
那日屏風事件,說不定就是在眾人眼前同兒子傳遞消息呢。
枉費自己在這裏試探這個,觀察那個,耗費多少精神,他們卻瞞著自己,早就勾到一塊去了。
怪不得那日兒子無論是對丘玉娟還是對丘若蘭,挑起理來,真是針針見血,倒是對丘如意隻是隨意挑了點瑕疵,不痛不癢的。
盧國公夫人越想,越氣得眼前火光四射,與其說是氣丘如意的不規矩,倒不如說是氣自己竟然養了個吃裏扒外的兒子。
她無法想象自己那樣忠厚孝順的兒子,怎麽就能做出這樣的事來,這媳婦還沒過門呢,親娘就被他上欺下瞞的了。
倒不是說盧國公夫人不相信自己兒子的品行,實在是她年紀已長,經過見過世間太多男子被狐媚女子勾得七魂失了六魄,以致做盡昏聵之事。
盧國公夫人雖然控製住心中怒火,但到底不能象平常那般心情舒暢,說話間神情便帶了點出來。
丘如意也有幾分聰明,雖和丘玉娟說話,眼睛卻也沒閑著。她盧國公夫人和丘若蘭說笑過後,盧國公夫人的臉上的神情便有些奇特。
丘如意便留了心,果然過不一會兒,便感覺到盧國公夫人對自己冷淡了許多,說話行動上也帶了疏離,不複這段時間的和氣熱情。
主人家這般待客,客人自然也得有些眼色,因為丘如意在姐妹中為大,故給丘玉娟二人使了個眼色,然後三姐妹便站起身來向盧國公夫人告辭。
盧國公夫人年長位尊,自然沒有為招待幾個丫頭壓抑自己情緒的理,便隻說幾句客氣話,就派人送她姐妹三人回家了。
丘如意姐妹三人同坐一輛車,隻留杏兒在旁侍候。
丘如意看一眼若無其事的丘若蘭,不由冷冷說道:“我沒想到今生,竟然有見識到什麽是狼心狗肺忘恩負義之輩的機會。”
丘玉娟知道盧國公夫人情緒突變必有因由,也早就懷疑是丘若蘭暗中使的勁,此時見丘如意發作,也不好說什麽,隻是小聲提醒道:“車外有國公府的人跟著呢,有什麽事還是回家再說吧,免得讓人笑話。”
丘如意聽罷,眼見丘若蘭如沒事人一樣,便冷笑道:“國公府怎麽了,我如今國公府的名聲還怕更遭嗎?”
丘玉娟歎道:“到底是在外麵,讓人聽到總歸於家族名聲不好。”
丘如意哼了一聲,直接看著丘若蘭罵道:“你自己說說你是不是個狼心狗肺的?自從你我見麵那一天起,我是何等的疼你護你,為了你的好名聲,我都不惜自當襯托。你摸摸自己的良心,我可有對不住你的地方?我一片愛護妹妹的真心實意,怎麽就換了你的處處設計?”
丘若蘭聞言,看著丘如意驚詫道:“這是如何說的,如意姐姐這是中了什麽邪,怎麽這樣說妹妹?”
丘如意冷笑道:“你少在這裏裝瘋賣傻,你敢說,今天盧國公夫人突然變臉不是你的功勞?我真是不明白,我到底是哪裏得罪你了,你怎麽就非得把我往臭裏作踐,你我都是丘家人,我臭不可聞,你就能落到什麽好處不成?”
丘玉娟心中暗歎,丘如意或許沒有得罪丘若蘭的地方,但是誰讓她前世是安世誠的妻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