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七章 澄清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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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這些隻是王巧兒心中一刹那間的念頭,卻被丘玉娟捕捉在眼中。

    丘玉娟看一眼正乖順淺笑的丘若蘭,心中暗歎:原本以為今生自己討了個巧,如今看來事情反而比前世亂得多。

    不提丘氏眾姐妹的各懷心事,隻說盧國公夫人自客人走後,本想靜一靜好平複胸中怒火,卻因一想到兒子聯合外人欺瞞自己,這心中的怒火不降反升,實在坐不下,便也不叫兒子上來,自己親自往兒子的書房而去。

    原本一腔怒火的盧國公夫人在走到兒子書房前,向裏看去,那怒火便消了一大半去。

    隻見此時書房裏靜悄悄的,安世誠正靜穆地伏身在案上作畫。

    長慶一臉虔誠地侍立在旁,伺候著筆墨,長祝則認認真真地在旁燃爐焚香。

    此時香爐內已經嫋嫋升起香霧,卻是檀香四溢,低回悠長。

    眾人都頗有些驚訝,原來安世誠自小養成的節儉性子,等閑不做這等燒錢費心、附庸風雅的事。

    倒是盧國公夫人心中猜得幾分,悄悄走近幾步,便看到兒子果然是在虔誠地畫著觀音聖像,不由心中越發沒了怒火。

    原來還是前幾日時,盧國公夫人忽然福至心來,欲要在家中供奉觀音菩薩,安世誠便自告奮勇欲親自幫母親畫一幅觀音聖像以為供奉。

    盧國公夫人極為欣慰兒子的一片孝心。又想讓兒子也得觀音菩薩的庇護,自然滿口應允。

    安世誠也不馬虎,按著母親的要求。先是齋戒三日,今天沐浴更衣後,先燃起檀香,在心內誦念“南無大慈大悲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十數次,直到心如止水,不含半點雜念,又默思菩薩寶相。這才揮毫鋪墨作起畫來。

    安世誠先是勾勒出身體輪廓,為虔誠謹慎之見。倒不敢隨意描畫出菩薩的寶相。

    等其他部分都完成,安世誠先立起身來,在心中默念一遍菩薩聖號,這才凝神欲填充菩薩麵容時。卻發現母親已站在自己身邊。

    安世誠便放下畫筆,給母親見禮,又請母親去旁邊房內喝茶說話。

    盧國公夫人看著觀音聖像心中歡喜,不願為一個女子和兒子生了嫌隙,喝過茶後,便對兒子嗔道:“原來你一早就取中丘如意,為何不早明明白白對母親說,憑白繞了那麽大的圈子,若是母親不事先和你通氣。直接下聘了別人,你豈不是要苦悶一生?”

    安世誠聽了母親這不明不白的一通話,倒有些糊塗了。

    盧國公夫人見兒子一臉的迷惑。便又笑道:“丘若蘭那丫頭今天失言,說起西山寺之事,母親才知你早就和丘如意相熟相知,既然如此,那日回家何不早說,母親也不用費勁周折。跑到秋楓山莊給你挨個相看媳婦了。”

    安世誠這才明白是怎麽一回事,親耳聽到母親應允與丘如意的親事。他心底不由生起一股喜悅來。

    安世誠正準備借機在母親跟前,做實了和丘如意的親事時,卻腦中一激靈,頓時緊閉了口。

    因為他突然想到,如果他真這樣行事,卻是明白說明了他和丘如意在婚前就彼此生了私情。

    但是天地良心,以他們二人每每見麵便吵得不可開交的情形,他實在沒覺出丘如意對自己的情意來。

    至於他本人是否曾生出情意來,安世誠正一正臉色,轉而又想,雖然他心中頗為不喜丘如意的疏於規矩,但平心而論,那些不過是一點小瑕疵罷了,無關丘如意的本性德行,日後自己勤加管教就是了。

    可如果丘如意真是閨中與人生了私情,便是與自己的丈夫,雖然後來能一床棉被蓋下來遮了醜,但世人不乏耳聰目明之輩,在那外人看來,於自己不過是一樁風流韻事,但於她,卻是不折不扣失了德的。

    別看現在滿京城裏的女子學那劉氏女獨立特行,廢了禮節,但真正在世家大族裏,卻把規矩看得比以往更重,以此來顯示他們真正的尊貴體麵。

    如果自己此時默認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今日可以謠傳到母親這裏,日後亦會傳到外人跟前去,這樣一來,讓丘如意將來如何在京城權貴圈的眾夫人跟前立足?

    便是母親此時因為一片愛子之心,勉強同意了親事,他卻不敢保證,母親和丘如意將來會親比母女,若是她婆媳二人生了嫌隙,這事不僅成了母親心間的一根刺,更是她打擊丘如意的法寶。

    事易時移,丘如意今生怕是都無法洗去自己親自給她潑上的汙水,以丘如意的剛烈性子,豈不是得活活慪死?

    安世誠心念急轉,正容說道:“母親怕是誤會了。那日也不過是因為兒子失禮唐衝,二人吵了幾句,哪裏就生出私事來了。”

    盧國公夫人不信,便笑道:“少慕知艾,本是常情,你不必如此遮掩,免得反誤了事。母親倒是聽說,你後來幾次出入丘家呢。”

    安世誠耐心解釋道:“那是因為華空老師父精力不濟,這才引見兒子向丘如海討教花木種植。兒子去他那裏,也隻在外院,哪裏就能見到他家深閨裏的小姐?兒子不獨去他那裏,也常往丘府和丘如承討論文章,難不成也是去他家相會他妹妹?那以後凡是家中有姐妹的,為了避嫌,兒子一律不可與他來往了。”

    盧國公夫人聽見兒子如此說,心中暗道怕是自己真誤會兒子,自家兒子是何等方正的人,怎麽做出這等讓人詬病之事來。

    盧國公夫人細想一下,疑問道:“既然如此,那日評論起她姐妹三人,卻顯見出你在袒護於她,若無私心,隻憑她屏風後窺視一事,就足以讓你不喜了,怎麽還會幫著她說話。”

    安世誠聞言,心中暗哂,就憑他和丘如意的數次不虞見麵,尤其後來自己也表明了身份,丘如意還能對自己長相好奇?

    安世誠雖自認長得還可入目,卻也絕不是那潘安之貌,能讓人在心中不喜的情況下仍魂牽夢係。

    安世誠麵上便帶了訝然,說道:“那日兒子不過是就是論事,並沒有任何私心。至於當日丘如意弄倒屏風之事,兒子雖不知情由,卻也敢說,她並沒有窺視兒子之意。我們本就見過麵,而且還曾鬧的很不愉快。再說了,當日屏風後必有咱們府上的丫頭在旁服侍,兒子不明白,這種情況下,她還做些輕浮讓人蔑視的舉動?”

    盧國公夫人聽了,不由頻頻點頭。

    其實她當日也有所懷疑,隻是心中不喜丘如意,又打定主意不會給她機會的,故也懶得理會,不然後來叫過丫頭來一問,便可知真相了。

    後來時日長了,這件事的細微之處便記得模糊了,隻留丘如意輕浮沒規矩的結論在心間,如今想來,倒真是冤枉她了。

    盧國公夫人低頭想一下,輕歎道:“母親原本以為若是你二人真是生出私情來,母親便做那成人之美,自己也能就省些力氣,既然沒有此事,少不得還得再為我兒細細篩選良配。”

    安世誠聞言,凝眉思量,覺得今天倒是個敞開說話好機會,便坦蕩說道:“雖然兒子與那丘家小姐無私情,但如果兩家真是因報恩而聯姻的話,兒子倒認為那位丘如意小姐卻是最佳人選。”

    盧國公夫人一怔,安世誠解釋道:“當日救咱們一家,全托賴丘家嫡係的丘茗及其家丁,這是不可否認的,但是丘茗之女優秀得讓人疑惑,為穩妥起見,兒子也不敢攀附。而那日丘榮一家也出力不少,尤其是丘如意的改道一事,竟救命之恩的關鍵了,既然她本人也還算不差,求娶她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也省得母親勞神。”

    盧國公夫人心中不由低歎一聲,她當然明白這個道理,隻是聽說那丘如意是個性子刁鑽的,真讓她進了門,仗著救命恩人的身份,豈不是要把全家人都踩在腳下,更不必說,這還是自己一求再求來的親事呢,越發讓她得了意。

    安世誠又道:“我知道母親的心結,覺得當年求親被拒,如今發達了再求,不免麵上無光。恕兒子直言,當年咱們家不過小康人家,皇室宗親的名頭也不過是叫著好聽,真實情況,眾人皆知。丘榮當時雖也是白衣,卻到底是順陽城內數一數二的富戶,咱們那時為報恩求親,多少有點一廂情願,有點名不符實。而且兒子也明白當時母親為兒子打算的一片苦心。”

    盧國公夫人被兒子點出心頭病,不由臉上一紅。

    安世誠接著說道:“如今咱們發達了,再去求親,方顯得咱們報恩的心誠。便是在太後那裏,也好交代了,讓她明白咱們不是忘恩負義之輩。還請母親細思。”

    盧國公夫人被兒子一通勸,一時無話,半天方道:“你說的也有道理,容母親再慢慢思量一番。”

    安世誠了解母親脾氣,知道她多半會想過來,隻是時間長短的問題,故便也不相逼,轉而笑著和母親談論畫觀音聖像的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