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二章 蛇打七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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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全也陪笑道:“這位丘小姐,若論明理,倒也明理,若說她彪悍,劉氏眾女竟都不是她的對手,實在是個有趣的人。”
長興帝笑道:“確實是個有意思的人,將來大楚朝能有這樣一位皇後,想來蠻好玩的。倒是這個安世誠,這次表現實在有些挫,事情沒解決竟躲了出去,實非男子漢大丈夫所為。”
李全見狀,便在心裏打點話來,窺著長興帝的神情,正準備說點什麽時,卻見長興帝又歎道:“說來倒也不怪安世誠這般,他是擔心我和太後不能公平處理這樁親事,我這個皇帝當得也不合格,竟讓兄弟臣子不敢相信。”
李全便咽了心裏的話,忙上前勸慰,逗長興帝開心。
長興帝歎過之後,卻沒放在心上,倒是開**待了李全幾件事,忙其他的去了。
李全越發沒法開口說話了,隻好接了差事下去吩咐一番後,便又回到殿中默默隨侍在長興帝身邊。
第二天劉婷等到百官下了朝,方進了宮,一見劉太後,便撲到她懷中,哭訴自己昨日如何被丘如意重重欺負了,泣道:“請姑姑為婷兒作主,將丘榮父子的功名官職盡數去了,以解婷兒的心頭之恨。”
劉太後是何等人物,豈會將這些閨中小事看在眼中。
她雖因故極寵著劉婷,更將內外事務看得分明。有巴結劉婷的人家,劉太後不會格外的另眼相看,對劉婷平淡相待的,她亦不會尋機難為,此時也隻是對劉婷溫言安慰,絕口不提罷丘榮官職一事。
別看劉婷在外麵由著性子做事,眾人皆怕。但在劉太後跟前,她卻是個極有眼色的。
平時看著沒什麽心機,嬌憨任性。在太後眼前,也時常地喜怒皆形於色,卻又很會把握一個度,讓太後既能享受到逗弄女兒一般的天倫之樂,又不會惹她生厭,不然也不會在眾姐妹中獨得劉太後的喜愛。
就如此時。劉婷心中也知姑姑雖對自己龐愛。卻不會為自己出這個頭的,所以在劉太後的勸說中,見好就收。隻管抹著淚賴在劉太後的懷中不肯起來。
劉太後見她如此乖巧懂事,心中頓時變得柔軟,笑道:“丘家不過窮鄉僻壤略富些的人家罷了,你是劉家的掌上明珠,何必和她們一般見識,倒平白抬舉了她的身份。你就當昨日一著不慎被狗咬了,你被狗咬了。還非得再去咬回來嗎?快消消氣,姑姑這裏剛得了些金珠玉串,昨日原本想著你若進宮,就賞了你們姐妹戴去呢,偏你又去了順陽。今天既然來了,一會你就都拿了回去。揀你喜歡的留下。再分給其他姐妹就是了。”
劉婷被姑姑的瘋狗論逗笑了,於是便收了淚。眉開眼笑地揀了幾樣珠玉,站在銅鏡前一件一件地在身上頭上比劃著。
劉太後也難得放鬆一會兒,坐在一旁評頭論足,宮人們也湊趣,將劉婷的美貌誇得天下有地下無的。
劉婷也似完全放下丘家之事,放下翡翠鐲子,拿起珍珠串子來,穿戴了滿頭滿身,逗得劉太後哈哈大笑。
劉婷便拉著劉太後的衣袖不依,一時又歎道:“姑姑給的自然都是世間難得的,婷兒也就隻敢在姑姑這裏穿戴一番,回去後,不管是在自家姐妹跟前還是在外人麵前,卻是不好意思拿出來。”
劉太後原本正高興,聽到這個話,臉上的笑容便消了下去,淡淡說道:“你父親雖然身無官職,卻也是個富家翁,再加上我這個太後姑姑,穿金帶玉,有何不可,誰還敢說你不成?”
劉婷見姑母如此神態,為父親求情的話便不好說出口了,於是轉而又說丘如意:“一個小小的丘家,侄女尚且治不了她,以後在京城越發要夾著尾巴做人了。”
劉太後便道:“蛇打七寸,你要嫁安世誠,隻管對著盧國公府想法兒就是了,跑到丘家去除了自尋其辱,於事無補。那個丘如意本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潑辣貨,你連敵人是什麽情況都不了解,就上了門挑釁,豈有不敗的道理。”
劉婷見姑母一幅對丘如意很熟稔的模樣,心中奇怪:“難道姑姑也知道那個丘如意?”
劉太後笑道:“我如何知道,還不是你方才說的。姑母都這麽大歲數了,還是第一次聽說官宦家的女兒行事這般潑辣粗野。”
劉婷將信將疑,她今日進宮,原本是打算借此事,在太後跟前為父親求個一官半職,若是能去了丘榮的官就再好不過了,如今見兩個心願都落了空,也沒心思呆在宮裏,於是便起身告退。
劉婷就是就此偃旗息鼓,那便不是在京城橫著走的劉氏女了。
劉太後的再三暗示,再加上有心人的挑撥,越發激起劉婷要嫁給安世誠的鬥誌來,一日幾次地到盧國公府尋安世誠,鬧得盧國公夫人一天到晚地唉聲歎氣。
對於丘如意這邊,劉婷報仇的心思也是一時半刻都不敢忘記的。
一來劉婷確實是咽不下這口氣,她長這麽大,在人前,哪個不是小聲下氣的,丘如意竟然老虎頭上拔胡須,吃了熊心豹子膽,坐在她身上揮拳頭。
二來則是因為她那日是打扮的光彩照人鬥誌宣揚進的丘家,出來時,卻是蓬頭垢麵,垂頭喪氣,有點小心思的,便不難猜到事情真相,不出兩天,這事便傳到了京城,令劉婷顏麵盡失,她若不把麵子扳回來,以後如何在京城裏走動。
而此時躲在順陽城莊子裏的安世誠也聽說了此事,一邊在心中腹誹劉婷的厚臉皮,一邊唾罵自己的不戰而逃,生生連累了丘如意。
倒是安世煥在旁笑道:“這個丘如意也真夠勇猛的,竟連劉氏女都敢打,現在想想,我在秋楓山莊的遭遇,還真不算什麽了。她這一戰,在京城也算是成了名了。倒是世誠真夠可憐的,無論選劉婷也好,丘如意也罷,都是母老虎一般的潑婦,以後隻怕夫綱難振啊,偏你還是個書生。”
安世弘聞言,瞪了安世煥一眼,笑著勸安世誠道:“你別聽他在這裏危言聳聽。依我說,這劉婷就算了,有太後撐腰,咱們安氏惹不起。這個丘如意,雖潑辣了些,不過到底出身底,將來你未必不能將她調教的溫順。再說了,上天也沒規定你必須在她二人之中選出一位來做妻子,等這個風頭過頭,劉婷沒了興趣,你大可以另擇一個溫順的美嬌娘為妻。”
原來安世誠在這種節骨眼上,是不可能放心遠行的,若在秋楓山莊,又怕劉婷不要臉麵追了去,壞了自己的名聲,故才躲到這處隱蔽的莊子上來。
恰巧安世弘二人還住在莊子上,哥仨兒倒真是難兄難弟,苦哈哈地做著伴倒也不寂寞。
雖然三人隱蔽在此,倒也不是與外界全無聯係。
安世誠暫時不好和家人聯係,安世弘二人卻早就得了家人原諒,隻是一時半會不好馬上回去,倒正兒八經地在這裏消起夏來,所以和京城還是時常有來往的。
早在安世誠沒來莊子之前,安世弘便已得了消息。
眼見安世誠躲到這裏來,安世煥便道:“丘如意雖是個美人胚子,那劉婷也不差,比起丘如意來隻高不低,反正都是美人,你何必如此死心眼,放著好日子不過,非得得罪劉家,得罪太後。”
安世誠聞言,不悅道:“你向來遊戲人間,哪裏懂得信義二字,當日兩家既然議了親,天塌下來,也不能隨意改變。”
安世煥便笑道:“我也是擔心你的安危。劉家人真不是好惹的,就拿前段時間匪徒一事來說,明明是劉獻欲除去安國公等人,事敗後又殺人滅口,偏隻拿一個小官吏頂了事,他倒安然無恙,如今事關他掌上明珠,豈會讓你好過。”
安世誠正色道:“那事雖沒能大白於天下,但明眼人一看便知,劉獻不過是著了人的道罷了,必有幕後主謀,可惜一時沒有查明。你以後休要亂說,擾人耳目。至於劉家,事關著信義二字,別說劉獻在家思過,便是他仍做著官,我也斷不會答應他家的親事的。”
安世煥聞言,暗看了一眼安世弘,安世弘明白,這是安世煥暗示當日若讓人取了丘如意的性命,定蒙蔽不了安世誠,二人少不得成了仇人。
安世弘沒空理會安世煥的得意,而是暗中訂下了計謀,看在袁老將軍手中的兵權份上,也要讓盧國公府與劉家決裂,進而和太後生隙。
於是,就有了劉婷聽聞安世誠被個鄉下丫頭迷住的消息,進而跑去丘家挑釁的事情。
現在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安世誠沒有對丘如意的莽撞潑辣有過一點微詞,反而深深懊惱自己的臨陣脫逃,足以證明他對丘如意是何等的重視疼惜,若是丘如意因為劉婷出了意外的話,事情可就有看頭了。
可憐安世誠這個呆子,哪裏知道安世弘內裏的真正想法,還在那裏表示對安世弘勸解的感謝,又再次表明了,自己絕對會信守諾言,不讓丘家成為眾人的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