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七章 兔死狐悲
字數:3150 加入書籤
他是第一時間向安世弘稟報的,這些人又是從哪裏得來的消息?
安世弘會不會把這筆帳算在他的頭上?
齊王臉色蒼白,冷汗不止,支吾著有事,遠離了眾人。◢隨◢夢◢小◢.la
如此雖保全了對安世弘的忠心,然這番作派,越發讓人心生疑竇,繼而心神不寧。
於是就有人出來提議:既然沒有確鑿證據表明盧郡王府有罪,那麽送葬大行皇帝時,於公於私,他們都該出來參與。
安世弘頗為驚訝,而更驚訝無比甚至氣急敗壞的是齊王,因為出頭提議的人正是他的兒子安世煥。
齊王恨恨地看著兒子。
偏這個膽大包天的逆子,竟敢不和他作個商量,就站出做這等出格的事。
幸好安世弘麵上並無不悅,而是從諫如流,坦蕩道:“依卿所奏,到那日準他一家出城相送大行皇帝。”
回到家,齊王對兒子恨道:“你今天出的什麽風頭?怎麽就這麽不省心,自己屁~股還沒擦幹淨呢,就管上別人家的事了。”
安世煥冷硬答道:“誠大哥不是別人,他是兒子的半個師傅呢。當年,咱們兩家還到托生死,如今他家有事,豈能坐視不理。況且也不知誠大哥現在是生是死,我有責任幫他照料家人。唉,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無米無柴,不敢想象他們活成什麽狼狽樣了,甚至都不敢確定他們是生是死。如今不隻我,就是整個京城,怕都如此想,我這麽做也是幫著太子去疑。”
“你倒是用心良苦。”齊王冷哼,歎道:“放心吧,他們一家活得好好的,不缺柴米。隻是你以後得注意了,一個年輕後生,要少說多聽。”
不提安世煥不服如何和父親爭辯,隻說現在永平王府裏,永平王父子亦在進行一場爭執。
原來今天,並不是安世煥一枝獨秀,在他提議後,永平王世子安世瑜很快就出來附議了,也使得安世弘不好推脫,隻好順勢應下。
安世瑜一邊幫父親順氣,一邊道:“兒子今日之所出來,不過是兔死狐悲罷了。說什麽安世誠賣國投敵,傻~子也知道,是大行皇帝父子借機除去他一家的借口罷了。想那盧郡王府,最是謹慎小心不過了,他家能有什麽罪過?竟要落得如此地步。”
“委實有些可疑,隻是帝王心思,最難猜,也不能猜,糊塗些也未嚐不可。”永平王歎氣。
安世瑜道:“兒子倒有些想法,父親姑且聽一聽吧。”
永平王知兒子才智平庸,卻點頭道:“你說吧。”
安世瑜清一清嗓子,認真說道:“盧郡王府雖謹慎,卻有一大不足之處。那就是他們靠著先皇得了富貴,後來卻又投得劉太後,劉氏勢微後,又同著安氏扳倒劉氏,十足的牆頭草作為。”
永平王嗤笑:“是有些牆頭草的嫌疑,雖然他家自有苦衷。便是如此,也隻說明他家品性不行,最多以後不理會他家少加恩澤就是了,犯不著非因此便要除了他一家去。況且,他家品性確實不壞。”
“可是他家這數十年來,過得也太滋潤了。雖無功勞,卻得封國公,倒比戰功顯赫的您的爵位還高。安劉之戰,他家關起門來生孩子,倒仍升為郡王,父親和寧泰王叔功心勞力,冒著事不成被殺頭的危險,事後也不過被封個郡王。”
永平王點頭:“你的話不錯。不過,這裏麵卻也是有原因的。他家乃是孝德皇後長子嫡係,若不是後來變故,他家現在可不止是個國公郡王。大楚重嫡,且他家又守分,故先皇對他自是不一般,至於安劉之戰,他家雖沒正麵出力,但袁興的力量不容小覷,我離軍多年,寧泰又那般,沒有袁興,現在是誰把持全局,還真說不好。”
“如此說來,果然是兒子的眼界太窄了。”安世瑜笑道,“兒子原還想,從前盧郡王府雖過得小心,但對比大多數的宗室,卻不知要好上多少倍,而大行皇帝本與先皇是堂兄弟,又立下赫赫功績,卻因劉太師等人的打壓,活得憋屈,因此看盧郡王一家不忿。如今聽了父親一席話,頓時茅塞頓開,想來是大行皇帝父子忌諱他家的出身。當年孝德皇後的長子,因其為嫡長子,曾被立為太子,隻是後來因事獲罪,才被一直拘禁。但他家傳承至今,從未有過庶出,如此一來,盧郡王一家在大楚,論嫡論尊,竟無出其左右。長興帝去後,隻這一條,若他家被擁立為帝,天下無人敢不服。”
永平王聞言,心下一沉。
他怎麽從來都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
盧郡王一家太低調了,或者說太平凡了,雖謹言慎行,從不作福作威,隻是雖無過,卻對大楚也無功,當年得封郡王是看在袁興的功勞上,故大家都沒有往這方麵想。
但大行皇帝父子顯然應該是想到了,所以眼看安世誠就要嶄露頭角建功立業,於是立馬出手對付他。
永平王卻又馬上搖頭,雖然有道理,但是大行皇帝一旦登上帝位,便是大楚最為尊貴的人,盧郡王府對他的暗裏威脅也就解除了,因此對盧郡王府下手的理由就不存在了。
安世瑜卻道:“可是太子無嗣。大行皇帝隻有這一個嫡子,聽說他當日還曾與太子商定,將來兄終弟及,許是怕這其中~出什麽岔子,被盧郡王府的人奪去皇位,所以才想及早除去盧郡王府。”
這個說法,也倒成立。
永平王思量過後,深歎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也隻怪他命運不濟。”
安世瑜見自己的假設得到父親的認可,不喜反憂:“父親,咱們也懷璧其罪啊。大行皇帝及先皇乃是孝德皇後幼子一係的,可咱們卻是出自孝德皇後次子嫡派,真論起來,倒比他們高貴。如今你和齊王等人隻管明哲保身,由著他除去無辜的盧郡王府,下一個會是誰?萬一將來他殺得興起,將屠刀對準了咱們,還有人幫咱們說話嗎?還有誰敢幫咱們說話?況且咱們本就拿了他的把柄,一旦做穩位子,就該著手處置咱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