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新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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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晟短暫的清醒過後, 便又陷入了長久的昏迷。

    沈桐兒被人監視在華室內, 每天都要定時喂魂塵,然後便對著空氣呆滯走神。

    其實蘇晟說見到沈明燭的話她並非沒有放在心上麵,那日瞬間含糊否定, 隻是害怕愛人動搖了留在塵世陪自己生活的決心,畢竟凡事都講先來後到, 感情亦然, 如若白鳥要飛走, 又能拿什麽去阻攔?

    更何況,也許身為運籌帷幄的掌燈使,沈明燭當真憑借自己的毅力和聰慧找到了一切的起源和秘密吧?

    但那對桐兒又哪裏會那麽重要?

    她短暫人生的羈絆, 全留在蘇晟身上了而已。

    ——

    這日天色正好, 到了傍晚時分天邊便浮動著粉色的彩霞。

    坐在白鳥身邊的沈桐兒不禁朝窗外凝望, 然後輕聲問:“小白,你到底什麽時候能好起來?難道被異鬼捅了幾下就真的堅持不下去了嗎?即使之前遭到蓮火灼燒, 也不見你會這樣生命垂危……看外麵的雲彩那麽好看,你就不想飛上去瞧一瞧?”

    可惜蘇晟沒回答, 門外卻來了不速客。

    沈桐兒看到之前在景元宮大殿內強迫小女孩去摸燈的侍女,不禁皺起眉頭。

    侍女倒是舉止端莊平靜, 行禮後便道:“沈姑娘,大神官有請。”

    “幹什麽?”沈桐兒警惕。

    侍女微笑:“他請來了新的客人,想叫你瞧一瞧。”

    沈桐兒追問:“客人?誰?”

    侍女賣關子:“姑娘去了便知。”

    其實在這裏沈桐兒沒有掙紮與拒絕的資格, 隻能咬了下嘴唇, 聽話跟她朝外走去。

    賣出門檻的時候, 又不放心地回頭囑咐:“小白我馬上就回來,別擔心。”

    侍女微笑:“你與這鳳凰的感情當真很好。”

    沈桐兒不吭聲。

    侍女好奇:“他當真能變幻各種外型嗎,就像有的異鬼那樣?”

    “我也不知道。”沈桐兒不像從前那麽傻,才不會隨隨便便透露蘇晟的信息。

    況且蘇晟也隻會變成男人罷了,變成他曾以為的、沈明燭會喜歡的樣子。

    ——

    盡管塵世與長天原完完全全是兩個世界,但埋在長天原人骨子裏的所有習性都未曾改變。

    大殿之內又是數不清的華服男女,個個高傲完美如神像。

    沈桐兒左看右看,直到走到最前麵,才發現齊宇麵前被反手綁著的女子竟然是鈴鳴夫人。

    這女子和她兒子純屬一丘之貉。

    沈桐兒頓時脫口嘲諷:“喲,好久不見了,您可安好啊?”

    鈴鳴夫人的臉色異常慘白,冷聲問:“笙兒呢?!”

    “他死了,被白鹿燈吞噬成灰燼,連痛都沒來及喊。”沈桐兒抬起大眼睛回答。

    “不可能!你撒謊!”鈴鳴夫人頓時像被抽走了靈魂,整個人都失去了神采,黑白分明的眸子泛出充血的顏色。

    沈桐兒想到從前種種,氣憤無法壓製:“幹嗎要騙你?他壞事做盡有什麽不能死的?!若不是非要襲擊我和小白,我們也沒機會拿他如何,想想那些被鹿家害死的亡靈,想想瓊州那些如同牛羊般的肉人,我倒覺得鹿笙的死法太便宜他了!”

    始終待在寶座上的齊宇終於發聲:“好了,誰都不用逞口舌之快,凡人有句話說得很好,成者為王敗者為寇,鈴鳴,你以為你投靠了鹿家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嗎?現在你還是我的階下囚。”

    “你們認識?”沈桐兒不禁驚訝。

    齊宇冷笑:“她本是景元宮小小侍女,外出辦事時結識了鹿白,不僅為他偷竊了我族重要機密、還數次殺害同族,罪惡死不足惜。”

    “我沒有告訴鹿白長天原的秘密!是他自己感興趣的!”鈴鳴夫人激動地說:“我隻是想跟他在一起罷了,如果我告訴他太多真相,他又怎麽可能魯莽橫死!”

    “你不告訴他真相,他又是如何找到長明燈樓的!”莊宇重重地拍了下寶座扶手。

    “隨便大神官信不信,反正處死我就是,我也沒什麽好愧疚的。”鈴鳴夫人冷冷側頭:“我活這一次有權利選擇我喜歡的人,就算以後變成異鬼,我——”

    莊宇不耐煩地打斷她:“誰會讓你變成異鬼,我族死後一概火化!”

    鈴鳴夫人這才陷入沉默。

    莊宇平息了下心底的鄙夷和厭惡,又改口道:“當然,我也可以讓你安度晚年,隻要你提供火融膏的消息給我。”

    “曾經很多墓裏都留有壁畫,火融膏被沉在海底,但早被這丫頭拿去了,何必問我?”鈴鳴夫人拒絕回答。

    “你到眼前這步田地,沒必要裝傻充愣。”莊宇威脅。

    鈴鳴夫人索性閉上眼睛選擇不語。

    莊宇也未多費口舌:“將她帶入地牢,如鼓沒有講出火融膏的新消息,三日後日落之時準時處死。”

    大神官的話語落下,鈴鳴夫人就被跌跌撞撞地押下去。

    沈桐兒側頭看過,然後問道:“你是從哪裏捉住她的?”

    “鹿笙一死,他手下的大將黑澤就造反了,鈴鳴夫人帶著幾個奴仆從瓊州逃出,正好被我的密探截個正著。”莊宇說:“派去在沙海尋找火融膏的隊伍毫無收獲。”

    “當時隻是跟小白約定好,不準他再惦記開天門,所以才隨手把火融膏扔了的。”沈桐兒問:“你是懷疑我的話嗎?如果不是沒有可以擔任掌燈使的人,早就殺了我吧?”

    莊宇淡淡地說:“沈姑娘想多了,若非白鹿燈的存在,你與我毫無瓜葛。”

    正在氣氛微妙之時,那個侍女鬼鬼祟祟地冰雹:“大神官,鳳凰好像醒了,在追問沈姑娘的去向。”

    莊宇似是早就考慮清楚,聲音依舊平靜:“恩。”

    沈桐兒急著說:“真的嗎,我要去看看小白!”

    “去吧。”莊宇擺擺手。

    沈桐兒遲疑:“你不準備控製住我嗎,不怕小白帶著我逃跑嗎?”

    “這世界本就不大,你們又能逃到哪裏去呢?”莊宇站起身來說:“我不是鹿笙,之前對你們魯莽動手後早覺得後悔,現在既然有求於姑娘,自然還是以禮相待的好。”

    沈桐兒聽了這些不僅疑神疑鬼,可惜因為心中焦急,還是匆匆尋蘇晟去了。

    ——

    白鳥仍舊倒在色彩豔麗的地毯上,胸腹有著微微的呼吸起伏,實在沒有辦法站起來,看到桐兒衝進屋內,也隻是微微地動了下頭。

    沈桐兒擔心道:“小白,你躺好。”

    白鳥的黑眼睛裏充斥著無奈。

    沈桐兒回頭瞧瞧那侍女並為跟近,這才俯身在它耳邊低語:“這回怎麽會傷得如此重?“

    ”內髒險些被掏空、骨頭都碎了……虛弱時身體就會縮小,但我不能縮小,否則誰來照顧你……”白鳥強打精神:“很快,我就能站起來……”

    “你自己說羽族如何自私,但卻為了我變成這樣。”沈桐兒哽咽:“是我沒用。”

    “傻瓜。”白鳥歎息回答。

    沈桐兒說:“莊宇把鈴鳴抓起來,急著找火融膏呢,我吃不準他是真的想回家,還是需要長天原開采出來的忘川水……隻是現在寄人籬下,沒辦法帶你回來。”

    白鳥道:“別急,他老謀深算……我從前,我不知道這些後裔的存在,可以得知他們所掌握的本事在我之上……”

    “你別費勁說話,多休息。”沈桐兒揉揉眼睛:“放心吧,我會沉著應對的。“

    白鳥這才緩慢閉眸,重新開始養神。

    沈桐兒溫柔摸過它的頭,想去套要些水來泡茶。

    沒想走出門的時候,腹部又傳來激烈的疼痛,她瞬間白著臉捂住。

    守在長廊的侍女關心道:“姑娘,你怎麽了?”

    “給我魂塵,我需要能量……”沈桐兒難受地蹲在地上。

    侍女幹媽吩咐同伴,伸手去摸她屬於異鬼的奇怪脈搏,又瞧見石板地被滴著奇怪的透明粘液,不由摸了摸她的裙底,驚訝道:“沈姑娘,你莫非是……要生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