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卿眨眨眼，笑著說：“她誇我家有錢有勢，我為什麽要生氣。”
    說著，她眸光微轉，毫不畏懼地對上教室另一頭那個的男生偷偷看來那不善的目光，問：“那個男生是誰呀？”
    周衡正言順著她的視線望去。
    黑框眼鏡後，那雙綠豆大小的眼中閃爍著冷銳的光芒，他頭頂仿佛籠罩著烏雲，麵色也像浮現著一層陰影。
    他沒料到葉子卿會直勾勾看過來，愣了一下。
    意識到自己偷看被發現後，男生已經收回了目光。
    “他叫鍾鳴均。”周衡正言解釋道：“諶哥成績沒出來前，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年級第一，天天擺著年級第一的架子，結果上學期期中期末兩次成績出來，諶哥都甩他八百條街，他不但不承認自己技不如人，還到處嗶嗶說他考試的時候身體不舒服啊根本沒複習啊所以沒發揮好之類的，要不然根本不會讓諶哥拿第一。”
    她眼中明晃晃寫著嫌棄。
    說話的音量不但沒有壓低，反而由於情緒激動，微微高了些。
    呂金鉑在邊上小聲提醒，用手扯她的衣袖。
    周衡正言不為所動。
    聽到鍾鳴均這三個字，葉子卿倒隱約有了點印象。
    為了確定自己沒有記錯，她多問了一句：“是不是剛開學的時候新生代表發言的那個人？”
    聞言，易諶手上握著在草稿紙上計算的筆微頓，側眸看了她一眼。
    “對對對，沒錯，就是他！”
    呂金鉑若有所思地摩挲著下巴，突然想到了什麽，說：“其實我一直都很納悶，按理說上台發言的新生代表不應該是成績最拔尖的那個人嗎？”
    幾人疑惑的目光緩緩落在易諶身上。
    驟然成為眾人關注焦點的易諶抿了抿唇。
    正要開口說話的時候，教室那頭的鍾鳴均突然站起身來，一掌拍在桌麵上，突如其來的響亮的聲音在教室內回蕩，驚到了周邊不少人。
    鍾鳴均胸口起伏，眼睛微微發紅，咬牙切齒，很有氣急敗壞的意思。
    “周衡正言你說的話是什麽意思？我本來就是因為身體不舒服才沒發揮好的！”
    寬敞教室內，他先是與易諶四目相對，少年從眼角到眉梢皆是沉靜，絲毫不因他心慌意亂的威脅目光而感到失措。
    鍾鳴均心中一堵，轉而看向周衡正言。
    “哈，你自己什麽水平自己心裏沒有數嗎？”
    周衡正言對於他的憤怒不屑一顧，心中一動，說：“你要真的不服氣，就比一比好了。”
    鍾鳴均皺著眉，深吸一口氣，說：“比什麽？”
    周衡正言用詢問的目光看了易諶一眼。
    少年略微遲疑片刻，微不可聞地點點頭。
    她這才說：“就比這次期中考誰考的更高唄，你總不能次次都碰巧在考試那幾天身體不舒服吧？”周衡正言咧嘴一笑，“好心”建議：“要真是這麽巧，建議你去醫院做一個全麵檢查呢。”
    鍾鳴均麵色頓時鐵青，硬邦邦地坐回了椅子上，咬牙切齒地說：“比就比！”
    放置在書包裏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
    易諶低頭拿出手機，眸光微動，盯著手機屏幕，麵色沉靜，幾乎看不出什麽波瀾。
    葉子卿莫名從他麵無表情的臉上察覺到了一絲凝重。
    她若有所思的目光在易諶和鍾鳴均之間逡巡。
    其實不用易諶開口，她也猜到是怎麽一回事。
    大魔王現在這麽窮，家庭情況看起來也挺複雜的，估計是鍾鳴均抓住了什麽把柄，讓他自動放棄了這個機會，讓給鍾鳴均。
    按理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嘛。
    不過——
    葉子卿轉了轉眼珠子，撇撇嘴。
    這種又醜又自大還卑鄙的家夥，誰想和他當朋友呀。
    自從胡雨莘陰陽怪氣地來找茬被周衡正言幾人嘲諷回去之後，班上和她交好的同樣看這幾個插班生不順眼的人都悻悻地閉上了嘴，沒再生事。
    那個叫鍾鳴均的人更是從早到晚一直埋頭學習，屁股都沒離開椅子一下。
    葉子卿看得嘖嘖稱奇。
    她問：“難道他不需要去上廁所的嗎？”
    周衡正言轉著筆研究著桌麵上攤開的習題薄，聞言動作收斂了一下，筆帽戳了戳臉，思忖了片刻後回答：“可能是他身體係統的重吸收作用比較強吧。”
    呂金鉑點點頭：“同意。”
    葉子卿歎了口氣。
    她以為自己已經很努力了，但是來了一班才發覺，人外有人，比她努力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女孩看著看著，忽然皺皺鼻子，打了個噴嚏。
    下午放學的時候，葉子卿收拾好東西之後，背著書包往校門口走。
    沒等她走到校門口，遠遠便看見有不少人往校門口小跑著過去，以某處為中心裏裏外外圍了好幾圈，十分嘈雜。
    葉子卿挑了下眉，忽然起了好奇心，跟著其他人往那裏走去。
    站在人群外圍，葉子卿被麵前一個胖子死死擋著擠不進去。
    少女從口袋裏摸出一根棒棒糖，拆開包裝塞進嘴巴裏，眨了眨眼思忖了一會兒，圍著人群繞了一圈，總算找到一個不那麽擁擠的地方，借著身材嬌小的優勢擠了進去。
    身旁不少人正舉著手機拍照。
    葉子卿也終於看清裏麵發生的場景，聽清他們在嚷嚷什麽。
    人群中，是幾個紋著黑蛇黑豹紋身的小青年。
    他們有的穿著緊身的黑色t恤緊身褲，有的穿著黑色背心，外麵套著舊襯衫，穿著一看就是自己剪的看起來亂七八糟的破洞牛仔褲，頭上染得五顏六色，其中一個人嘴裏還嚼著檳榔，站姿吊兒郎當的，神情極為囂張。
    葉子卿默默移開目光。
    這些人怎麽比濤哥他們看起來還磕磣。
    其中那個頭上至少染了三種顏色頭發的小青年抬手指著橫川一中的校門牌匾，高聲喊：“易諶，你他媽的給我滾出來，不然別怪我把你那些破事兒抖出來！”
    說完，他揪著旁邊一個瘦削的青年，命令：“你繼續給他打電話，直到他出來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