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這塊地是我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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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確認了嗎?”蘭望問李長亭。

    “絕對沒錯,就是這塊地,這個地主老財也就叫田成富!“李主管毫不猶豫地回答。

    此刻,兩個穿越者正站在文佳工坊裏的一處會客室內,仔細研究著蘭望拿過來的那本沈氏族產一覽。在經過再三確認之後,化工部的主管已經可以肯定:這個趁人之危侵吞了沈家產業還占有了沈夫人的惡霸,就是擁有穿越者心儀的那塊土地的田姓地主。

    “既然是這樣,我就不在這裏多浪費時間了。”蘭大少爺“啪”的一聲把書合上,“現在就出發,下午那塊地就歸咱們了!”

    “正好還有一事,我發現那個現在還在昏睡修養中的沈翰林很可能也是穿過來的,這兩天你也幫我多留意一下他。”

    “沒問題。去的時候小心!”

    “放心吧,一個壟斷漕運的幫會我都端掉了,還怕他一個土財主麽?!”

    雖然之前我們的蘭大少爺也有出過城到周邊的農村去看一看,不過那些時候也僅僅是為了簡單地了解情況,走馬觀花多過於調查研究。可是這回不一樣了--蘭望不僅要順道解決這個田姓地主霸占土地、迫害沈家的問題,更要對這塊即將被建設成本位麵第一個工業區的優質地塊進行全麵而徹底的考察。這樣的事情自然是馬虎不得的,但是我們的蘭家大少爺也不希望太過張揚,更不希望家裏人知道這件事情。於是乎,他連家都不回,直接孤身一人出了文佳工坊,走出了巧匠街,又拐了兩個路口,來到了陽關鎮向北出城的大路上。

    我們的小少爺攔下了一輛牛車。由於這條出城的官道正巧在城南從陽關鎮集市裏穿過,而這個時候城裏的早市恰巧剛剛散場,很多來城裏趕集買賣貨物的農人正好要出城回鄉下,有些趕著大車的也樂得捎路上行腳的旅人一段順風車,順帶著賺些外快補貼家用。

    趕著蘭大少爺搭的這輛車的就是一個剛剛販完貨物的老農--說是老農,其實蘭望看得出來他的年齡並不老,也就是四十多歲的樣子,隻是由於長期的高強度勞動,背微微駝著,小腿上的汗毛盡皆褪去,渾身皮膚黝黑粗糙,手足上都是厚厚的胼胝,指甲縫裏和手紋中也沾滿了厚重的、難以洗去的泥汙,臉上的皺紋好似刀削斧劈一般。

    總而言之,這個趕車人給蘭望的第一印象,就是一個無比老實的莊稼漢,整個人甚至有些木訥。

    “這位老伯,方便搭車嗎?晚輩要去一趟城外!”我們的蘭大少爺把遮陽草帽的帽簷推上去,抬起稚嫩的笑臉問道。

    這老農一開始沒有看清楚攔車人的臉,隻是以為這是個身材比較矮的人,可是拉近了一看,竟是一個看上去剛剛十歲出點頭的小屁孩兒!

    這也不能怪我們的老農。畢竟,像蘭大少爺這種級別的妖孽,恐怕不管在哪個位麵都得是成百上千年才能出一個的!

    “你個小娃娃,不在大人身邊好好呆著,跑到這裏做甚麽?!”老農對著蘭望嗔怪道,不過臉上明顯地帶上了一種長輩對晚輩的憐愛,“你爹娘呢?哎,也不知道是哪家為人父母的這麽不長心,讓這麽小一個小屁孩兒出來一個人亂逛!”

    老人的聲音透露著慈祥,不過也有一種掩飾不住的滄桑感。

    “老伯,莫要擔心,我爹娘知道我出來了,也知道我要去哪裏!”蘭大少爺盡量擺出一幅人畜無害的笑容,想盡辦法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麽像個妖孽,“您就放心好了,我要去的地方也不遠,就在城北的田家莊,不知道您是不是順路?“

    雖然之前蘭望已經對這個田姓地主臭不可聞的名聲有了一個大致的概念,可是當他看到自己麵前的這個慈祥的老人一聽到”田家莊“這三個字立馬就拉下了臉色、整個人冷若冰霜、一言不發扭過頭甩了甩鞭子就要趕車離開時,他還是嚇了一大跳。

    ”哎!老伯!老人家!您這是怎麽了,您別走啊!“蘭望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跌足大叫。

    那老人頭也不回,繼續往前趕車。

    眼見得那牛車越跑越遠、道路上又沒有其他可以搭的車子,不想徒步走上十幾裏路的蘭大少爺隻能使出殺手鐧--銀彈攻勢了。

    “老人家!”蘭望一路小跑著追上去,盡力離行駛中的牛車近一點,“您就捎我一程吧!我給你一個金!啊不,十個金!“

    老頭子還是連看都不看一眼蘭望,隻是悶頭繼續趕車。

    ”一百金!“我們的蘭大少爺一咬牙。為了在一天之內把地塊的事情辦成,蘭望早就做好了大出血的準備,隻可惜當他真的為了坐個車就花出這麽多錢時,他還是有點肉痛。”哎,一天上午給一個小富商看病的診療費就這麽沒了!“他暗自哀歎。

    不過,銀彈攻勢--啊不,金彈攻勢--還是像文學作品裏宣傳的那樣一如既往地有效。“一百金”三個字一出口,蘭大少爺就看見老農猛地一拉韁繩,狠命地勒住拉車的老牛,把車子停了下來。

    蘭望會意,立馬打蛇隨棍上,輕巧地跳到老農的車上,嘴裏忙不迭地道謝:“謝謝老伯!謝謝老伯!”

    老人沒理他,隻是微不可聞地“哼”了一聲,就繼續趕車了。

    “嘿,你個老頭子還看不起我了!”蘭望在心裏暗暗腹誹,“都說人人心中都有一個標價,忠誠隻是因為背叛的收益還不夠高、成本還不夠低,這回我算是領教了!剛才還對我愛搭不理的,這才幾秒鍾啊,就真香了!”

    出了城門的一路上,一老一少都沒有說話,整個牛車上保持著沉默。老人依然臉若冰霜地趕著車,看都不看我們的蘭大少爺一眼,而蘭大少爺自然是樂得清閑,幹脆把草帽蓋在臉上遮住陽光打起了盹兒--他也不用擔心這個老頭會耍什麽花樣,在攔車的那一刹那蘭望就肯定了這個老頭一點武道功夫都不會,自然也就不怕這個老農心懷叵測、扮豬吃老虎。

    牛車就這樣嘎呦嘎呦地沿著城外大江邊上的土路一路向北,路邊的農作物鬱鬱蔥蔥;江風吹過,帶來藕花的香氣和呱噪的蟬鳴;陽光依舊毒辣,土路邊水溝裏的淤泥和江灘上的濕地正在逐漸被烤幹,氤氳出一股發酵腐熟的農村特有氣息;遠遠近近地不時有幾戶稀稀落落的人家,更多的則是朱門大戶、圍牆高聳、戒備森嚴的豪強田莊,在幾塊水田了甚至還有拿著皮鞭和棍棒的監工家丁在監督莊子裏的農奴進行勞作。

    正睡著午覺的蘭望對這一切自然不太感興趣--土地問題和豪強地主勢力過大的問題是穿越集團以後需要考慮的。至於現在麽,還是老老實實把眼前的事情辦好吧!

    過了差不多半個小時,蘭望感覺到牛車的車速明顯地慢了下來。他知道:快要到地方了。

    他摘下臉上的草帽,在牛車的車板上坐了起來。不遠處,一個用石條和青磚壘成外牆、堅固夯土建成內堡的巨大圓形堡寨,赫然佇立在一片規模不小的居民聚落裏。整個莊園就好像是一個大的外環套著一個小一些但是更緊湊的內環--大環是最外圍的矮牆,裏麵是農奴、契約奴和人身依附式佃戶的居住區,兼有一部分經營簡單手工業的小鋪子;最裏麵,就是不惜工本修建起來的地主大院了。再往遠處望去,從這座莊園一直到遠處的江邊,目視所及的範圍內,所有田地的地頭和田埂上都插著一麵寫有“田”字的青色牙旗。

    蘭大少爺知道,到地方了:這裏就是田姓地主的莊子了。

    蘭家大少抽出一張事先換好的、打算作為零花錢或是行賄資金用的一百金金票放在牛車上,正要翻身下車,就聽到背後一個略顯疲憊的聲音傳來:

    “小子,等一下!”

    蘭望回過頭來。說話的不是趕車的老農還能是誰!

    “後生,你把這金票收回去。我這人就算麵朝黃土背朝天、鬥大的字不識一籮筐,也知道不能捎人家一段車就要人家能抵得上十來年十畝水田收成的錢!“老人的麵色帶著一絲複雜,”我先前是所以不拉你,是因為我幾十年前跟這田家有些過節。“

    他停頓了一下:”很深的過節,這一輩子都解不開的那種。我恨、我想報仇,可是胳膊那裏擰得過大腿?我就隻能躲,躲得越遠越好。今天一開始不拉上車你不是因為生氣,而是因為害怕--害怕碰到所有跟田家有關的人和事!“

    ”可是我今天看你出手闊綽,衣著打扮也不像鄉下的豪強子弟,我就尋思著,你去找田家必然有你的原因,我幹嘛把不與人為善、給人行個方便呢?看你也像個好孩子,我也勸你一句:別輕易惹這田家!就算你家大業大,你也會有麻煩的!“

    蘭望的心裏微微一暖,之前因為老伯”拒載“而產生的一點不滿此時已經蕩然無存。從這個老農說的話中,他感受到了一種久違的單純、質樸和清澈。

    他隻是把那張金票往他的手裏一塞:”老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說了是一百金,那就得一口唾沫一個釘!“

    ”至於這田家麽哼哼,老伯您放心,今天太陽下山之前,我會讓田家把這些年吃進去的東西全吐出來,也讓所有遭過田家禍害的人有仇報仇、有冤報冤!“

    ”理由很簡單:這田家搶了我家先看上的一塊地!那塊地本來就應該是我家的!“

    ”既然田家人不給,那本少爺就隻好自己來把這塊地拿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