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放長線釣大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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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一對父子中的兒子堅稱自己的父親已經看過郎中開過藥,目前沒有大礙、隻需靜養,蘭望還是堅持要給這父親查看一下傷勢。
畢竟,醫者父母心,所謂懸壺濟世,就是不問出身、不問緣由,一心一意對患者負責,認真救死扶傷嘛!
“敢問老先生是在何處受了傷?”蘭大少爺都不用拆開紗布,僅僅看包紮方式和傷口的滲血情況就能知道這位患者受的是刀傷---這年頭能受刀傷的八成不是善茬,所以蘭神醫這樣其實有些明知故問了。
“我和犬子雇了一條船下大江,去浦定道經商,可沒成想路上遇到水匪,還是江南洪家包庇的水匪!”
父親說話還是有氣無力,“這夥水匪公然打出洪家的旗號,手裏還拿著朝廷經製水師才有的軍用兵械,我等不過行商之人,哪裏敵得過這般窮凶極惡的亡命之徒?我們被他們抓回匪窩,我自己中間還挨了兩刀。幸好水匪營寨裏還有白條會潛伏的暗樁,趁著夜色把我們連人帶船放了出來。可那些凶徒怎麽會善罷甘休,自然是窮追不舍!今晚要不是貴地水勇的巡邏船碰巧路過搭救了我們,我和犬子連同整條船上的船工弟兄們怕是都要交代了!”
“大恩不言謝,老夫和犬子現在身無分文,等到我們湊足了路費重新啟程去到浦定道,有了盈利定會重金酬謝各位!”
說著,這位父親就要強撐著起身給諸位穿越者們見禮。
“爹!趕快躺下!兩位郎中都請您靜養呢!”站在一旁的兒子叫了起來。蘭望也出言勸告:
“老先生這是哪裏話,我們陽關鎮人豈能見死不救?何況您現在身負重傷,急需休息,就算硬要給我們酬勞也請以後再提!”
蘭大少爺一邊在嘴上客氣著,一邊仔細觀察這對父子的體態特征、容貌和衣著,同時還在細細尋找他們話中的任何破綻。
“敢問先生是做何生意的?陽關鎮的治安雖然算不上路不拾遺夜不閉戶,可是附近大江的水麵一向還算平靖,沒聽說有什麽大股的水匪啊?即便是有,也不會如此公然打著洪家的旗號搶劫先生這樣的小本商賈啊!”
蘭望開始套他們的話,同時還在自己的問題中留下了一個陷阱---伏鷺洲的匪幫離陽關鎮不可謂不近。
“啊,鄙人蒙祖上恩蔭,繼承了家裏的木材生意,主營紫木硬木一類的稀有名貴木材。這幾年名貴木材行情看漲,鄙人運氣稍好,倒也賺了點小錢,這會就想著帶犬子出來磨練磨練,好讓他以後能繼承家業。沒成想,出了這等事!”
“還有,我依稀打探到,最近似乎有一夥匪徒又占據了下遊的伏鷺洲,路怕是又不好走了,我們這些小本商人也不得不小心啊!借著這個機會,忝在這陽關鎮避避風頭,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這個父親歎息著搖頭,可是忽然又想起了什麽:“對了,列位貴人,我這艘大木船的艙底還有些幸存的名貴木材,除了一部分交付給白條會的弟兄們用作工費和船資以外,剩下的就權當是一點薄禮送與各位,聊表心意,還望各位不棄!”
雙方於是又是一番反複推脫、互相說好話,到最後穿越五人組實在拗不過這個仍然躺在床上的傷號,“勉為其難”地答應收下。
就在一幹人等在那裏客氣來客氣去的時候,蘭望從餘光裏看到六七個白條會的船工和腳夫正從大木船上搬下一些貨物來到碼頭上,看形製確實是包裝硬木用的蠟紙封---這說明至少從表麵上來看,這位父親沒有說謊。
不過我們的蘭大少爺是何許人,怎麽會這麽容易就被騙過?前世的經曆和技能使他形成了一種思維慣性---絕不輕易信任任何人,即使信任也是有所保留的信任。
“不知道那些木頭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樣的話文主管會很高興的—他好歹又多出來一些蒸汽機部件。”
蘭望在心中充滿喜感地想到。
不過直覺告訴他,這對父子一定是隱瞞了什麽。
“或許,待會兒把這父親帶回去診治時能發現點什麽端倪,那兒子身上說不好也能找到突破口。”
天色此時已經全黑了,船廠附近照明條件又不好,這個時候蘭望還不能作出任何判斷。就目前而言,他還看不出什麽來。
但是蘭大少爺有自信:憑著自己的醫術,這對父子的任何秘密、任何,都將無所遁形!
在文佳工坊臨時騰出來的一間宿舍裏,蘭望給這對父子中的父親進行了徹底的清創、縫合外加換藥,並且重新用紗布包紮好了傷口。
“晚輩實在是失禮,這麽長時間都忘了問這位先生和這位哥哥的名諱?”蘭大少爺一邊包紮,一邊開始沒話找話。
“小神醫何出此言!”即便重傷在身,父親仍然爽朗地笑了,“沒有見麵通報我們的名字是我們的不是!”
“鄙人姓韓,單名一個惠字,至於犬子”
在一旁陪侍的兒子接過話來:“賤名本不足汙尊耳,單名一個平和的“平”字。”
“二位幸會!小子現在正在給先生處理傷口,就不再單獨見禮了!”
三個人又互相客套了一下,但是蘭望仍然保持著警惕。他已經發現韓惠身上的傷口有問題—他聲稱這傷口是與洪家勾結的水匪用刀砍的,水匪手裏還拿著軍用的刀劍。可是,蘭望在換藥時發現:這位父親的傷口中似乎殘留著某種極微量的非金屬顆粒,和他使用的傷藥發生反應,生成了少量粘稠的暗紫色液體。這種液體和血液、膿液混在一起時很難分辨,若不是蘭望六識敏銳,這個細小的線索怕是就要溜走了。
顯然,據他所知,整個大令朝的軍隊中都不存在任何單兵利器是用非金屬材料做刃的。
這一點上,韓家父子撒了謊。
為了放長線釣大魚,蘭家大少不動聲色地把注意力轉移到了韓平的身上。
在相對明亮的燈光下,蘭望注意到:韓家兒子長得頗為俊俏,勻稱的瓜子臉,精幹的短發髻,劍眉星目,即使是滿臉灰塵和倦意也掩蓋不住那勃勃英氣。
蘭望沉吟了一會兒,又仔細觀察了一下,便甩出了自己的王炸:
“我觀韓公子雖然身體還算康健,可是氣血虧虛、心火旺盛、經事不調”
“奇怪啊,小子自出師坐堂以來,還是第一次見到男子身患女子專有之症的奇特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