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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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間已被改為警方臨時指揮部的巨型倉庫裏,特警在門口持槍肅立,庫裏十幾個公安、便衣來來去去,緊張備戰。電腦、大屏幕、監視器材等現代化監控設施一應俱全,紅燈閃爍。外麵,十幾輛警車和特種警車停在邊上,隨時準備出擊。
    這時,大屏幕上出現了機場大廳的同步畫麵,化過裝的章魚戴著墨鏡混在人流中。溫國強看著大屏幕,笑笑:“果然來了。”範天雷看他:“我們上嗎?”
    站在他後麵的年輕菜鳥們都是全副武裝,躍躍欲試。唐心怡也是同樣裝束,有些心神不寧地看著何晨光。何晨光聚精會神地看著大屏幕。
    “再等等,等他進山再說,”溫國強說,“現在不是你們出動的時候。要為抓他一個,就不需要動用你的手下了。最重要的是挖出他在滄海市郊區的據點,那時候的戰鬥,是你們的強項。”
    範天雷看看手表:“那我們還有時間休息。”溫國強笑:“對,養精蓄銳,準備參加更艱巨的戰鬥吧!”
    “我知道,既然招呼我來了,就不會讓我閑著。”範天雷轉身看向菜鳥們,“去那邊,卸掉裝備,原地休息。小唐,你留一下,我們商量商量下一步的行動。”
    何晨光若有所思地一直看著那邊,唐心怡跟溫國強、範天雷此刻正商議著。王豔兵看著他:“你瘋了嗎?!”王豔兵蹲在他麵前,“你在想什麽?你告訴我,你在想什麽?!”
    “沒什麽。”
    “你的眼睛告訴我,你的心很亂!很亂,你明白嗎?”王豔兵低吼。
    何晨光看著他,沒說話。
    “現在是什麽時候了?要打仗了!你怎麽突然變成這樣?就因為那個女人?”
    “不要這樣說!”何晨光看著唐心怡。
    “不這樣說,我還怎麽說?”王豔兵氣急,“我們在一起摸爬滾打一年了,我什麽時候看見你的眼神迷離過?你搞對象我當然支持,但是你為什麽要在大戰來臨之前,搞得自己神魂顛倒?”何晨光無語。王豔兵拍拍他的臉:“醒醒,何晨光!你醒醒!我要看見你的鎮定和銳利,而不是現在跟喪家犬一樣遊離!你是我的戰友,在戰場上我們就是彼此的後背,我不想為我的後背擔心!明白嗎?”何晨光看著他,深呼吸。
    “暫時把那女人忘掉!你有什麽話,等有命回來再說!”
    “對不起,是我的錯。”
    王豔兵扶著他的肩膀:“你是個戰士!記住了!”
    “嗯!”何晨光的眼神恢複了以前的果敢。
    “我們都要活著回來,明白嗎?”
    “我明白!”
    “別讓我瞧不起你!”
    何晨光露出習慣的微笑:“可能嗎?”王豔兵笑了:“這才是你!”
    何晨光看了那邊一眼,唐心怡還是若有所思,看著這邊,眼神裏有內疚的感覺,但何晨光已經不為所動了。那邊,李二牛還在呼呼大睡;宋凱飛拿著自己的自動步槍,反複地演練快速更換彈匣。
    “不!”唐心怡一聲大喊,菜鳥們立即本能地反應,持槍站起來。李二牛也翻身起來,虎視眈眈。唐心怡看著範天雷,淚流滿麵。何晨光詫異地看著那邊。
    “我不同意這個行動方案!你們太殘忍了!太殘忍了!”唐心怡激動地喊。溫國強苦笑著看範天雷:“怎麽辦?”範天雷看她:“唐主任,我希望你配合我的工作。”唐心怡搖頭:“我不同意!”
    範天雷看看隊員們:“有話我們出去說。”拉上唐心怡走了。
    唐心怡一路掙紮著:“放開我!你卑鄙!無恥!你不配做個軍人!”菜鳥們麵麵相覷。王豔兵看著何晨光:“心靜如水——記住!”何晨光深呼吸,平息著自己的情緒,點點頭。所有人都看著何晨光,
    “你們看我幹什麽?現在要準備打仗!戰前亢奮啊?”何晨光坐下。菜鳥們也都趕緊坐下,忙自己的。何晨光拿著狙擊步槍端詳著。這時,範天雷拉著唐心怡回來了。唐心怡擦去眼淚,直截了當:“何晨光!”
    何晨光起立:“到!”
    “你跟我出來!”
    “是!”何晨光起身出去了。菜鳥們麵麵相覷。
    “看什麽看?!都忙自己的!閑著難受?想做體能?!”範天雷大吼。菜鳥們趕緊低頭收拾著自己的武器裝備。
    倉庫外,何晨光跟著唐心怡來到一個角落。唐心怡回身,兩個人對視著。唐心怡看著他:“我要走了。”何晨光默默地看著她。唐心怡的眼淚下來了:“對不起,我必須這樣做……”
    “我明白,你不用道歉。”何晨光心靜如水。
    “我……我要聽命令……”
    “我們都是軍人,都要服從命令。”
    “你會恨我的……”唐心怡的眼淚又開始淌,何晨光納悶地看著她。唐心怡含淚苦笑:“你會的,你一定會恨我的……”
    “不會的。”
    “你一定會恨我的!”唐心怡哭出來。何晨光一把抓住她:“你聽我說!不管發生什麽事情,不管你執行的是什麽任務,我都不會恨你!”唐心怡淚眼汪汪地看著他。何晨光看著她:“相信我!”唐心怡搖頭:“這一次,你一定不會原諒我的……”
    “我沒有那麽狹隘。”何晨光扶著她的肩膀,“如果這個任務必須這樣才可能完成,我隻會把這看做你的犧牲。你是一個軍人,你屬於軍隊,不屬於……”
    “不屬於誰?”唐心怡盯著他,眼睛裏有東西在燃燒。
    “我沒有資格說這種話,你也沒有必要跟我解釋。對不起,我想多了。”何晨光轉身走。
    “何晨光!”唐心怡衝上來一把抱住他,何晨光呆住了。
    唐心怡從後麵抱著他,淚如雨下,就這樣抱著。何晨光不說話,表情複雜。唐心怡閉著眼:“這是我第一次抱你,也許……是最後一次……”何晨光一轉身抱住她:“你要回來!一定要回來!”唐心怡看著他,淚眼婆娑,無語哽咽。
    “我等你!”何晨光說出了這句話,唐心怡哭得撕聲裂肺。何晨光心如刀絞,緊緊地抱著她。
    “對不起……”唐心怡哭。
    “不要再說對不起,你是軍人,我也是。”
    “你一定不會原諒我的……何晨光……”
    “我會等你!”何晨光緊緊抱住了唐心怡。
    “咳咳!”範天雷站在遠處,旁邊停著一輛越野車。範天雷舉起手腕,敲敲手表:“時間到!”何晨光看著她:“你去吧,小心點兒!”唐心怡欲言又止,咬咬牙,跑向越野車。何晨光默默地注視著。
    唐心怡跑到車邊,範天雷笑笑:“小唐主任,上車吧。”唐心怡突然一巴掌過去,範天雷沒有躲,墨鏡被打掉了,露出範天雷恐怖的臉,卻帶著一抹特殊的笑意。血從嘴角流出來,他伸手擦了擦。
    “卑鄙!”唐心怡咬牙切齒。
    “敵人卑鄙,我隻能比他更卑鄙。”範天雷麵無表情。
    唐心怡拉開車門,回頭看何晨光。她的淚水壓抑不住,一咬牙轉身上車。
    何晨光注視著,越野車高速離去,他仍眼巴巴地看著。範天雷走過去:“走吧,告別結束了。”
    “是。”
    “不想知道她去執行什麽任務嗎?”
    “有些事,還是不知道為好。”
    “躲避?”
    “不是躲避,是逃避。”何晨光看著他,“我去歸隊。”
    範天雷看著他的背影,笑笑:“逃避?你逃避得了嗎?”
    何晨光走進倉庫,菜鳥們都關切地看著他,但都不敢說話。何晨光看看大家:“看我幹什麽?不認識?”
    “那什麽,該幹嗎幹嗎!”王豔兵生硬地笑笑。何晨光坐下,繼續收拾自己的武器裝備。範天雷大步走過來,看著菜鳥們:“小唐教員要去執行的是一個特殊任務。你們作為行動的執行者,理當知道,任何特種作戰行動,不外乎由兩個方麵構成——第一,情報;第二,行動。我們負責的是行動,小唐教員負責的就是情報!”菜鳥們聚精會神地聽著。
    “準確的情報,是一切特種作戰行動的前提!既然要打掉以章魚為首的恐怖組織,就要知道關於他的所有情報!要貼身偵察,打到他的身邊去,跟他形影不離!要做到這一點,就要知道對手的弱點!章魚的弱點是什麽呢?好色!”
    菜鳥們偷眼看何晨光,何晨光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範天雷看看他:“所以,小唐教員就要利用這一點,打到章魚的身邊去,進行貼身偵察!如果把這次行動比喻成釣魚的話,那麽小唐教員就是我們投下的魚餌!魚餌,就一定要有足夠的誘惑力。我想你們都清楚,小唐教員肯定是有這個誘惑力的!”何晨光的表情複雜。
    “通報完了,你們繼續待命。”範天雷敬禮,轉身走了。
    菜鳥們都沒坐下,看著何晨光。何晨光站在那兒,心裏的怒火在壓抑。王豔兵看看李二牛,兩個人都不知道說什麽。
    “魚餌……很容易被大魚一口吞掉的……”宋凱飛看看大家。徐天龍瞪他:“你不多嘴能死啊?!”宋凱飛趕緊捂嘴。
    何晨光平息著自己,慢慢坐下了。範天雷在遠處和溫國強說話,不時地看看這邊。何晨光握緊手裏的狙擊步槍,咬牙平息心裏的澎湃。
    溫國強看範天雷,低聲道:“哎,有點兒過分了吧?我都看出來了,你是故意去撩他!何必呢?那孩子還年輕!”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範天雷看著何晨光,“想成為蓋世英雄,這才剛開始呢!”
    何晨光坐在那兒,緊握著手裏的狙擊步槍,眼中怒火燃燒。
    2
    月光下,倉庫四周一片靜謐。菜鳥們或躺或坐,已經入睡,何晨光抱著狙擊步槍還坐在那兒。範天雷走過來:“為什麽不休息?”何晨光起立。
    “無能為力?嗯?”範天雷看著他。
    “是。”
    “很多年以前,我和你父親在一個狙擊小組。我們有一次,在前線執行偵察任務,觀察對麵的一個敵人據點。我們從光學儀器當中,看見敵人特工隊抓了我們的一個女兵——會發生什麽不用我再說了。這個女兵我們都認識,就是前線野戰醫院的護士,剛滿十七歲的小胡。”
    “你們沒有救她?”
    “相距780米,隔著一條界河,我們不可能越界行動。”範天雷看他,“780米的距離,遍布地雷。你父親和我又不是超人,我們沒辦法飛過去。”
    “你們怎麽做的?”
    “我們報告上級,希望進行炮擊,阻攔他們往那邊跑的路,然後派突擊隊過去救她。”
    “上級沒有批準?”
    “炮擊境外目標,需要相當級別的司令部批準,這需要時間。而我們倆又提出來越界去救人,也被否決了。”範天雷說,“其實我們也知道,我們過不去雷區,但是我們就算死,也不願意看到自己的女兵受侮辱。”
    “就這麽眼睜睜看著?”何晨光盯著他。
    “我們是狙擊小組,你父親是最好的狙擊手。”
    何晨光瞪大眼,範天雷看他:“我們無能為力,隻有一個選擇。”兩個人久久地注視著。